他想了想孟跃庭那日来解释的态度,笃定那小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并没有真心想要为牡丹赎身。
那就暂且看看,此事要怎么发展,最好赎身不成,他便做那个挺身而出之人,想来牡丹对孟跃庭不过是因为救命之恩生了情愫,他亦可以,堂堂太子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得到后腻了不想要了,也要先相反设法得到。
只是,对方是孟跃庭,他不得不顾忌父皇对孟家父子的倚重和孟家在朝中的权势罢了。
又过了两日,坊间又有了传闻。说,当时孟跃庭答应为牡丹赎身,牡丹还送了香包给他,但孟跃庭没有信守承诺,牡丹悬梁自杀未遂,被救了下来。
这下,孟跃庭看着陌生的香包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是说也说不清了。
他想去风月阁找牡丹,问问清楚,既然她爱慕自己,又为何如此对他,要这般说谎话,损他清誉,难道就是为了逼迫他接纳吗?
可是刚走到风月阁门口,老鸨就大声喊道:“孟公子你是来为牡丹姑娘赎身的吗?”
此话一出,周围哗啦围上来一大片人。
他没想到会如此,这大庭广众之下,整个风月阁都是这场谎言的证人,他要如何说得清楚,哪里还能跨得进风月阁半步,只得匆匆离去,再从长计议。
坊间的流言蜚语已经够他受了,父亲还不相信他的解释,将他责骂一通,罚跪了祠堂,说已经听闻了三公主同秦落柔之事,让他等落柔养好伤回奉国公府后,去赔礼道歉。
这还不算,太子又召见他,言语之间都是不满,说牡丹为了他悬梁,君子怎可始乱终弃,实在不该。
若是之前,一个风月阁女子胆敢如此,他定然找人除了去,可是现在有太子过问,此女又在六皇子宴会上歌舞,想必六皇子对她也颇为赏识,他是什么都不敢做,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人,当了愚蠢的南郭先生。
说来说去,还得怪自己宴会那日心情不佳,牡丹温言软语,他便留下喝酒,醉酒留宿一晚,惹出了这么些事情。
可是那些鬼承诺,他当真从来没说过。
如今真是百口莫辩,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不过他贵为护国将军嫡子,又是陛下亲封中郎将,风流韵事,自然影响不到仕途。
但他十分担心秦落柔伤好回府后,自己要如何解释。
就在这样焦头烂额之际,三公主突然要召他进宫。
孟跃庭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要说这一切的起源合该是三公主,若没有三公主纠缠,落柔就不会提出退婚,自己也就不会在六皇子的宴会上沉闷喝酒,救了牡丹后,也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多饮几杯,而造成今日的局面。
想他从小文墨又好,武功又好,谁人不说护国公嫡子文韬武略,乃是大将之材。
现在呢?各世家都说他虽然文采武艺上乘,品行却是下乘,虽然三妻四妾当属正常,但是好在自家闺女没有与他这样的人定婚约,要不然还不得天天独守空房,忍受小妾之气。
不过短短十来日,孟跃庭就从人人称赞的贵公子,成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子
第33章 走远 曾经那个围着他转的……
在这个时候, 三公主召见,美其名曰,想要请教孟跃庭的箭术。
孟跃庭一身骑服入了令月宫, 三公主等在宫门口, 长裙拖地,妆容精致。
孟跃庭看都没多看, 只想赶快敷衍过去,“三公主请换好骑装,在下带公主去校场。”
“进内殿说话。”李梦菲看见孟跃庭就觉得开心。
孟跃庭抬头看了三公主一眼,很是无奈的点点头, 他心里不论有多么不愿,都不能公然违抗公主的意思。
内殿中,李梦菲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去吧。”四周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孟跃庭忙抱拳行礼,“公主, 这不妥。”
“怎么?又要和我说男女之防吗?我堂堂三公主, 还需要顾忌那些礼数吗?孟公子,哦, 不,少将军, 你坐,我有话要问你,也有话要对你说。”
李梦菲斜着身子靠在软榻上, 她就喜欢看孟跃庭这副惶恐又不能拒绝的表情。
“公主今日不是要学箭术吗?不如我们先去校场吧。”进内殿后孟跃庭始终没有抬头看李梦菲, 一直弓着腰揖礼。
“不想去了,我们就在此说说话吧。孟公子,你当真喜欢那个牡丹吗?”
孟跃庭猜的没错,请教箭术是借口, 只是他没想到三公主会这样直接,那他就更直接一点好了。
“不喜欢,我心中只有秦姑娘一人。”
内殿突然沉默。
孟跃庭等了好久,李梦菲都没说话,他抬头一看,只见李梦菲直直盯着他。
见他终于肯抬头看自己,李梦蕊说道:“少将军,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一个风尘女子的。”她自动忽略他说喜欢秦落柔的话,“你看,等这次除夕家宴,我请父皇为我们赐婚如何?”
“公主不可。”孟跃庭继续低头揖礼。
“怎么?我就这么让你不喜欢吗?都不愿抬头看一眼?”李梦菲终于忍不住了,起身走到孟跃庭面前,“抬头看着我!”
孟跃庭抬头,对上李梦菲的眼睛,“在下已有婚约在身,多谢公主错爱,都城世家子弟众多,比跃庭好的不止一二,跃庭如今风流成性,配不上公主。”
“配不配得上,轮不到旁人说。少将军,你觉得秦落柔若知道你和牡丹的事,以她的性子,还会和你成婚吗?”李梦菲也算是对秦落柔有了了解,性子刚烈,是绝容不下此事的。
一开始听到孟跃庭和牡丹的事,她还有些气恼,为何自己连一个风尘女子都比不过,后来再一想,若是这件事秦落柔知道了,定然不能原谅,现在对付秦落柔难上加难,但对付一个青楼女子还不简单吗?
“我会去求她。”孟跃庭看着李梦菲一字一句说道。
“你!她有什么好?”李梦菲吼道。
有什么好,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远在边疆时心中脑中想的都是他们的曾经,是呀,曾经,曾经的他们多么开心,多么无忧无虑,如果不是奉国公和秦公子战死,恐怕今日落柔已经是他的娘子了吧。
“若公主在家宴上奏请陛下赐婚,在下也无法阻拦,但我相信陛不会贸然赐婚。”如今百万大军都掌握在父亲手里,护国将军府同奉国公府的亲事陛下亦知晓,定然不会一点都不顾他们父子的意愿就贸然赐婚。
“公主若没有其他事,在下告辞了。”
孟跃庭转身就要走,李梦菲喊道:“站住!你知不知道秦落柔那日为什么没有死在我这里?”
“什么?”孟跃庭转过身,“公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你仅仅是因为我喜欢秦姑娘就要她死吗?”
“我告诉你,你最好娶我,要不然你要娶谁我就让谁死!”
孟跃庭怔住,一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做出来的事情全都是在伤害我?”他觉得委屈极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救了牡丹,牡丹说以身相报,爱慕自己,到头来却将让自己背上了风流成性的罪名。三公主一时兴起,自己不过教导了几次骑射,便说喜欢自己,到头来却让自己最想保护的人受伤。
他真的不明白。
“我没有伤害你呀,我只想让你好,你若娶了我就成了驸马,孟家从此门楣显赫,子子孙孙承袭爵位,不好吗?”李梦菲也不明白,她这样最贵的身份,多少世家公子求之不得,现在自己送上门,却还能有人不要。
孟跃庭苦笑:“子非鱼,焉知鱼之愿。在下不过想娶我欢喜之人,错了吗?”说完,他毫不理会三公主,转身离去。
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孟跃庭头一次觉得人生无奈,小的时候父亲教他武艺兵法,教他保家卫国,他样样照做,上阵杀敌从不曾退缩,被军中将士所拥戴。
那时,落柔也小,他们和秦大哥,三个人时常一起练武,落柔调皮,总是趁机偷懒,父亲和奉国公看见了,也不责骂她,还总喜欢抱着她,让她摸胡子,亲脸颊。但若他和秦大哥偷了懒,保准要挨罚。
真好,如果能回到那场大战前该有多好,这两天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奉国公府荣耀依旧,落柔早已经成了他的娘子。
重重叹了一口气,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他想着或许是哪位娘娘,再一仔细看,不禁愣住了。
从左侧走过来一队人,宫女太监跟着三名女子,分明有一人就是秦落柔。
脚下不听使唤,快步走了过去。
“落柔。”他明显有些激动,双眉微颤,牢牢盯住眼前女子,“终于看见你了。”
自四皇子说秦落柔浑身是血抬出令月宫后,他一直担心。刚又听到三公主所言,落柔受伤,确是因为自己,愧疚更甚。
“哎哎,你谁呀。”四公主一个眼色,两太监上前就把孟跃庭架住了。
“公主,他是孟跃庭。”秦落柔解释道。
李梦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倒是有些英气,眉眼深邃,鼻梁挺立,身姿稳健,比之其他世家公子是要好一些,怪不得三姐非要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