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陆宣朗将车子开回了医院,交给了等在那里的助理,自己带着阮艺回到了单人病房里。
阮艺解开包裹头脸的绷带,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走到沙发区域坐下。
为了隐瞒阮艺的伤势已经彻底康复,陆宣朗不让任何人进入这间病房,他还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准备在这里陪阮艺住到医生“同意出院”的时间。
“图书馆那边怎么样了?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是有什么新情况吗?”阮艺问道。
陆宣朗点了一下头:“白忆秋被他们带去市图书馆了,刘露丝因为膝盖骨骨折的关系,目前被送去医院做手术了,所以对方不再要求刘露丝过去。”
“肯定还有别的要求吧,比如如果我不过去的话,半小时就杀掉一个孩子之类的。”阮艺说:“这种剧情太常见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是的,他们给了你一小时时间,如果你一小时之内不过去,他们就会杀死第一个孩子。警方现在就等在这个医院的楼下,但你是普通市民,他们不能强求你做什么。”
阮艺听懂了,她看着陆宣朗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这双眼睛总是目光坚毅,但看向她的时候,就会变成满满的温柔。
阮艺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从很早的时候开始,陆宣朗看她的视线就已经不太一样了。
可是她确实很迟钝,到最近才差不多领悟到这一点。
“小艺,你是不是要去?”陆宣朗看懂了阮艺的眼神。
“是啊,那边可是十个孩子呢,我怎么可能不去?”
还是福利院的孩子,跟阮艺一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希望再让这些孩子遭受更多的痛苦了。
陆宣朗闭上了眼睛,他是想阻止的,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阮艺有一颗全世界最温柔的心,白忆秋用孩子的性命来逼她,她迟早会就范。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阮艺说:“陪我一起去吧,好吗?”
陆宣朗睁开眼睛:“对方会同意吗?”
“应该会同意的,反正带上你一个也不嫌多。”阮艺说:“我猜,白忆秋可能会觉得,在你的面前解剖我,会更有乐趣。”
系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别说了,我已经受不了了!阮艺,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带你回去!”
阮艺笑了:“那也要等到救出十个孩子后,我们再走,你说是不是?”
系统不说话了,但陆宣朗却从茶几上的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开始给阮艺包裹头脸了。
“我陪你去,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我们都一起。”陆宣朗帮阮艺包好绷带,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阮艺笑着点点头:“那就出发吧。”
医院大门口,两辆警车安静地等在那里,几个警察站在车外,看到阮艺过来的时候,他们集体朝阮艺敬了一个礼。
“咦?许警官,你也在这里?”阮艺看到了老熟人,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许之槐用手背摸了一把右眼角,低声说:“是的,我申请来参加这个行动。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阮艺点点头:“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句话一出,许之槐没忍住,眼角又流下了一行泪。
他背过身去擦了眼泪,帮阮艺打开了车门。
才刚刚被毁掉了娇美的容颜,现在又要她打起精神去交换孩子,这也太残酷了……
阮艺跟陆宣朗坐上车,在车上听了警方目前的部署。
“我们还不清楚那个绑走十个孩子的人是谁,现在白忆秋已经进入到图书馆顶楼去了,这是顶楼的平面图,我们的人目前配置在这些位置。在不同方位的周边建筑物上,同时准备了狙击手,但因为他们将窗户遮住了,所以狙击手暂时只能待命。”
阮艺看了平面图,说:“炸弹是在孩子们的身上,还是在这间阅览室里?”
“根据之前蒙面人的说法,孩子们身上有炸弹,室内也有。我们已经将其他区域全部排查过了,清理了楼下相同阅览室位置里的全部炸弹。根据推测,如果室内有炸弹,爆炸范围是可以破坏这一整层的。”
“我知道了。”阮艺在心里默默记住图书馆的平面图,然后说:“这边的玻璃窗下面,是不是一大片草坪?”
“是的。”
阮艺说:“等我进去之后,请你们悄悄在这几面玻璃窗的下面,布置好充气的气垫。”
许之槐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从玻璃窗撞破玻璃跳下来吧?”
“如果到了最后时刻,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了。”阮艺说:“但是楼层稍微有点高,对方可能也是预想到这一点,所以才选了顶楼。”
“我明白了,我们会准备好气垫的。”
到达市图书馆后,阮艺被请去了临时指挥部,见到了有一阵子没见的郑凡。
“又见面了。”阮艺跟郑凡握了一下手。
郑凡的表情看起来充满同情,他说:“我真希望我们下一次不要再见面了。”
阮艺摸了摸脸上的绷带,这才想起自己在众人眼中还是个被毁容的小可怜。
陆宣朗握紧了阮艺的小手,低声说:“我跟小艺一起上楼。”
郑凡看了看他们俩紧握的双手,道:“我先跟对方沟通一下。”
说完,他就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个手机是之前蒙面人送出来的。”
电话接通后,郑凡说:“阮艺已经到了。”
“让她上来。”对面是一个用变声器改过的声音,所以分不出男女老少。
“把孩子带到一楼来,孩子全部安全了,阮艺就上去。”郑凡说:“要不然的话,这件事免谈。”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继续说:“可以,十分钟后,一楼见。”
十分钟后,所有人紧张地看着一楼的大厅入口处。
一个蒙面人果然带着一串十岁左右的孩子走了出来,阮艺注意到,这些孩子们的面色良好,看上去并不像是遭受了惊吓或殴打,反而像是刚刚玩了什么好玩的游戏,每个孩子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阮艺跟陆宣朗走到门口,她看着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人,朗声道:“你问问白忆秋,多带一个老同学上去跟他叙叙旧,行不行?”
蒙面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头。
“你可以自己做决定?”阮艺问道。
蒙面人没说话,只是示意阮艺迈进一楼大厅。
“孩子的数目不对,这里只有九个孩子。”陆宣朗说:“你们不守约定。”
“只要白忆秋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那个孩子自然会还给你们。”蒙面人哑着嗓子说道。
系统提醒阮艺:“我要告诉你一件会让你很震惊的事情。”
“什么?”
“这个人的声纹分析表明,她是宋菲。我记得你很喜欢宋菲……”
阮艺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之前有猜想过是不是她,毕竟她那么喜欢白忆秋。”
经过跟郑凡的简单沟通过后,阮艺跟陆宣朗换出了九个孩子,然后跟着蒙面人一起走进了一楼大厅里。
蒙面人拿出一个机场用的检查仪器,又动手搜了两个人的身体,确认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才带着他们上楼。
到达顶楼后,蒙面人率先走出电梯,领着他们到达了那个埋好了炸弹的阅览室。
阅览室内灯光明亮,白忆秋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架边的一把椅子上,看上去像往常一样温文尔雅。
“到了,请坐。”白忆秋笑着说:“听说露丝被陆宣朗打断了膝盖骨?”
“是。”陆宣朗表情冷漠。
“还毁了露丝的脸?”
“对。”
“不愧是你,出来几年了还是神枪手。”白忆秋手往旁边一指,“孩子已经睡着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让人把这个孩子抱出去。然后,我会锁上这里的门,跟你们好好聊一聊。”
一个只有五岁左右的孩子安静地躺在一张桌子上呼呼大睡,身上还盖着一个厚实的绒毯,看上去也很健康。
蒙面人有点惊讶:“这个孩子不能放!”
“没关系的,你带着孩子出去吧。”白忆秋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仿佛他压根就不是一个变态似的。
“那你怎么办?”
白忆秋说:“我不要紧的,你不用担心,这里到处都是炸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蒙面人到最后还是被白忆秋说服了,她抱着那个熟睡的孩子离开了阅览室,然后将大门关上了。
系统说:“宋菲没有带着孩子走远,她留在了楼梯口,所以,那个孩子还是人质。”
阮艺说:“我猜到了,宋菲又不笨,不可能真的轻易把人质送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
“只要宋菲带着孩子离开了这层楼,就可以避开爆炸范围了。而且,我注意到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受到伤害。宋菲虽然为了白忆秋犯案,但应该不会伤害小孩子。你注意盯着宋菲的动向,只要他们俩离开了爆炸范围,我跟陆宣朗就可以行动了。”
系统立刻说:“明白了,但是你要小心一点。”
白忆秋合上书本,笑着站了起来:“阮艺,你真的非常神奇。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你当时已经醒过来了,我跟刘露丝的对话,你也都听到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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