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魏的九皇子,当今圣上的嫡次子,司马辰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太子的亲哥,有帝后的父母,有尊贵无比的身份,司马辰打从出生,就没了任何烦恼,这天塌了还有他二哥在,所以,除了睡觉,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喝玩乐。俨然有一副快往大魏最没出息的皇子发展的趋势。
因着这,他认识的形形色色的人,绝对要比赵瑾多的多,是以赵瑾才会想着让他留意一下。
听着司马辰的话,赵瑾眨了眨眼,“只需知道他是哪家公子便可。”
难得听到赵瑾开口求人,虽然这会儿司马辰自己也有些焦头烂额,但他顿了一下还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行!”
“我给你注意一下。”
“要有发现人了,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嗯。”
赵瑾没说具体找人做什么,司马辰也就没再问。
二人谈话的功夫,外面的天色暗了下去,河面上,三楼四阁的姑娘们,已经准备妥当,花魁争夺赛,即将开始。
司马辰这船,是除了花船外最大的,且还有两层高,无论是舒适度还是观赏性,都是极佳。
他们眼下在二楼,也不用去外面的甲板上,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司马辰兴致较高,与赵瑾说完私事,就撺掇着人和自己一道过去观看。
赵瑾对此不大感兴趣,架不住司马辰的热情,他过去看了一眼,待此间表演开始,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吃起了东西。
司马辰看的兴起,没发现赵瑾走了,中途想和人说话,却发现身旁的人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阿瑾,你说说你。”他端着酒杯走到了人前,“美人在前你都不为所动。”
司马辰说着说着嘿嘿笑了笑,“要我说,阿瑾,你不会今后连洞房怎么洞都不知道吧?”
赵瑾看了司马辰一眼,“喝你的酒。”
司马辰一双黑眸转了转,“一会儿我给你个惊喜如何?”
赵瑾显然对人说的这所谓的惊喜,不大感兴趣,他重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想做什么?”
司马辰并不介意人的态度,他似有所指的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嘿——”
他这船上,可有一甲板的花,一会儿全投花魁的船上,还不信花魁选不上这榆木脑袋。
赵瑾并不知道司马辰这会儿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助他登上花魁的花船,但人笑的这般开心,左右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他难得开口提醒道:“还不去看你的花魁。”
“慢一些也该结束了。”
司马辰像是突然想起了正事,连忙坐了起来朝窗边走去,“你看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美人儿都没顾得上。”
只听他边走边痛心道:“要是美人一会儿没注意到我,阿瑾我告诉你,我可亏大了。”
宫中美人那么多,赵瑾才不信司马辰这话,偏这人是个话多的,哪一位姑娘腰比较细,哪一位今日的衣裳好看,他发现了都会和他说上一说。
节目没多久就结束了,江边热闹非凡,也算是进入了今夜最让人期待的一个环节。
司马辰直接唤了个侍者过来,对其耳语了一番。侍者很快下去,司马辰便十分期待的在一旁观看着众人掷花,顺便等待着揭晓答案和有缘人。
这期间,他自然也是耐不住的,哪怕赵瑾不回话,他都可以一个人说起劲儿。
赵瑾嫌人聒噪,索性懒得搭理,直到——
“阿瑾阿瑾,你快过来!”
“你猜我看见了谁?!!!”
像是不敢相信,司马辰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当真没有看错,他连忙回过头来,“阿瑾!!!”
赵瑾早已习惯司马辰跳脱的性子,他喝茶的动作闻言顿了一下,又继续了起来,“何事?”
“他他他......我看到那个...”
司马辰自己都不相信,前脚赵瑾拜托他留意,后脚他就看到了人。见赵瑾满不在意,他“诶”了一声,也不解释,拉着人先是把人茶杯一放,接着就往这窗边走了过去。
“快看!”
“那人是不是你让我找得那个那个!!啊?”
突然被拽到窗边,赵瑾没个准备,再一听着人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他其实并不大信,可真当看见谢蘅在众人的注视下踏入花船,他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司马辰瞅着赵瑾这反应,有些好笑的问:“真的是啊?”
赵瑾并没有回答司马辰的话。
他这会儿正在判断,花船上的人,究竟是她,还是他。
凭借着秋穗对花的包装与改造,谢蘅顺利的凭借一束鲜花,打扮了一船的竞争对手,这会儿被邀请上船,在众人艳羡和好奇的目光下,她笑的十分的得体,甚至还谦虚的对岸上的众人颔了颔首。
花魁人们好奇,这有缘人人们同样好奇,一看是位年轻的小公子,对方仪表堂堂,唇红齿白,俊美不凡,岸上的看客们顿时就炸开了锅。
赵瑾眼也不眨的盯着谢蘅看着,可由于成为了有缘人,注视的目光是在太多,所以谢蘅最后并未注意到赵瑾这方。这新晋花魁还在花船内等着,她不好让人久等,便跟着婢女浅笑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赵瑾的神情似沉闷,又似凝重,司马辰拿不好人的看法,便问道:“阿瑾,可要过去?”
喉间有喉结。
是他,不是她。
说不上是找到人踪迹欣喜更多,还是发现对方不是“谢姑娘”失落更多。看着花船上的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赵瑾缓缓吐了口浊气,却是道:“不用。”
他可以在岸边等。
今夜众人选出的花魁,乃花间阁的令姝姑娘。其以白纻舞惊艳全场,芳姿艳态妖且妍,技压全场,赢的那是让人心服口服。
被邀入船内,花魁需换装稍作打扮,下人们便让谢蘅在堂厅候着。
此时的谢蘅哪里知道,不远的河面上这会儿正有人打算等着她。
花船只有有缘人才能上,所以萧钺并未跟在一旁。结果等到这边谢蘅与人相谈甚欢,下船告别之后,却没在岸上看到萧钺的身影。
这个时候,岸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散客。
料想人应是去牵马车去了,谢蘅便打算在原地等上一等。
身后传来动静,紧接着便停下了一人,谢蘅打开折扇,心情大好的回头说道:“回来......”
话说一个头,看清楚自己身后站着的是谁,谢蘅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是一僵,就连还扇动的扇子,都停了下来。
近距离看着谢蘅,虽然模样与“谢姑娘”一样,但周身的气质却相差甚远。
赵瑾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谢公子。”
有那么瞬间,谢蘅的大脑,彻底的死了机。你让她如何想得到,姑苏和长安,相隔天南地北的两个地儿,她还能再遇到某人?
如今不仅遇到了,对方显然是早就发现了她,才会在她一下船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对赵瑾,谢蘅那是相当的复杂。
她男身把人得罪的彻底,女身又和人相处的还行,眼下开口就是谢公子,显然是没把自己认成女人。但再见没有拔刀相向,这使得她也拿捏不好对方的想法,只得连忙往后退了退,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嗨,是赵公子啊。”
二人只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他误会对方偷东西,一次是对方在秦楼与自己结下梁子,可无论哪一次,他都未告诉过某人,自己的姓名。
听到这,再观谢蘅反应,赵瑾心下有了些猜测,他面无表情的问道:“谢公子如何知道在下姓名?”
谢蘅刻意拉开了些自己与赵瑾的距离,歉意的对人尴尬笑道:“是家妹曾叮嘱过在下...”
“让在下为上次之事向赵公子诚挚致歉。”
“鉴于谢某不知公子府邸何处,这才一拖再拖,倒是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公子你,真巧啊,啊哈哈......”
既然提到了二人间的纠葛,赵瑾垂眸敛目,缓缓说道:“之前的事,赵瑾也有错。”
谢蘅愣了一下,有些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赵瑾一眼见此,便难得继续开了口,不卑不亢的解释道:“当时急于躲避歹人追杀,掉的东西又至关重要,情急之下,才动了手,赵瑾在这里,为当时的鲁莽向谢公子道歉。”
要说一开始是不确定,可这会儿赵瑾说的这样清楚,态度还如此诚恳,谢蘅完全没想到,赵瑾会突然来这么一番话,完全弄得她措手不及,只能跟着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会在秦楼里,我本意也没想羞辱你来着,只是你误会于我,我这才将计就计,说起来,我这事做的确实挺过分的。”
“没想到赵公子如此大度,竟然不与我等计较,与赵公子相比,实属惭愧。”
客气的人有客气的说法,谢蘅向来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这事一开始本身也是误会,说起来二人其实都有些不大占理,当然,挑事的事赵瑾,闹大的却是谢蘅自己。
眼下能摊开说,消了这段恩怨,自是最好不过。
被人说大度,赵瑾顿了一下,解释道:“是谢公子有一位有勇有谋,心系兄长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