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的话,这是罗布麻茶,又称茶裸子,是我们小店的特色,适才公子说上我们此处最好的茶,便是这了。”
只是茶叶而已,还成为了特色,谢蘅笑道:“为何这茶只你们店是特色,难不成,其他茶店都没有?”
“这小公子可说对了。”小二笑了笑,,“整个长安,还真就我店才有这东西。”
见谢蘅不解,小二主动解释道:“此物是长公主从西秦带回大魏,但当时京都没多少人喝的惯这东西,我家掌柜有心,向长公主要了些种子来种,长公主见只有我家掌柜识货,便都给了我家掌柜。后来发现,此茶有安神养颜,延缓衰老的功效,大伙便都想种来卖,可最后只有我家掌柜的地儿,这茶它长得好,客官你说神奇否?”
这已是谢蘅踏入长安后,第二次从外人口中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
她一边听着解释,一边端着茶喝了一口。
入口清香略咸,谢蘅将茶放下,点评道:“确实与一般的茶不大一样。。”
小二笑道:“客官要觉好,今后可以常来。”
“到时我给客官留好位置。”
“行。”谢蘅爽快的应了下来。
小二便道:“那客官您慢用,有事可以唤小的过来。”
谢蘅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小二“欸”了一声,很快也就退下了。
人一走,隔壁屋子的人也换了话题,谢蘅观萧轻若已经喝起了茶,她便往人身前凑了凑,低声问道:“小姨,这长公主是何许人也,为何大伙言语之间,对其都透着崇拜和尊敬,连宴客都值得拿来讨论?”
由于成亲生子,长公主已经退出了朝堂和人们的视野,如今十几年过去,谢蘅不知道,倒也正常。
萧轻若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给了减兰一个眼神,一旁的减兰便上前了一步,对着谢蘅笑着解释道:“公子,您还小,不大清楚长公主的事。”
“减兰倒是知道一件与长公主有关的轶事。”
谢蘅来了兴趣,“你说。”
“要说整个大魏都知道,为求娶长公主,平阳侯亲自为长公主种下了一片梅林,一连种了十年,才得了长公主的应允。至每年寒冬腊月,梅林盛开,此间香味,纵使隔三四里地都能闻见。后来,梅林的故事渐渐流传开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此梅林受过上天祝福,若能在此处海誓山盟,夫妻便能恩爱一生。”
“基于这个传言,京城人士对此处颇为向往,奈何梅苑是长公主的私宅,旁人不得轻易入内,再加上长公主闭门谢客也多年了,因此便只能艳羡一二。今日大伙惊讶多年闭门修养的长公主宴客,可一听是在梅苑,又是姑娘们参与,还如何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呢?”
谢蘅听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加好奇的问:“平阳侯为求长公主,真种了十年梅林?”
减兰笑着颔了颔首,“真。”
“二三十年前,京城的人总能看到平阳侯四处搜寻梅树的身影。”
“这么深情?”
“长公主风华绝代,担得起平阳侯如此。”
光只听减兰说这轶事,谢蘅突然就对这个长公主好奇了起来。
此处毕竟是茶楼,众人不可能在此处多讨论什么,是以萧轻若才会让减兰来说,而减兰也有分寸,谈及的内容并未涉及到什么皇室秘辛。
再说另一头,被众人所谈论的平阳侯府,今日是格外的热闹。甚至动静绕过了梅苑,传到了赵瑾的院子里。
作为平阳侯世子赵瑾的贴身小厮,初一一见自家主子的神情,便赶忙上前一步解释道:“世子,今日长公主在梅林设宴,邀请了各世家小姐来此参加梅花宴,该是府中下人布置,扰了世子的清净,我这便去吩咐,让她们动作仔细些。”
长公主自嫁给平阳侯后,便少有宴客,虽二十年深居简出,但这并不意味着樾阳长公主的威望不再,这不,宴请的折子一发出去,各家贵女便前前后后几乎都到全了。
一听到宴请的是女客,赵瑾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此间本欲出府,听完初一的话,一息不过便步伐一转,冷着个脸朝樾阳长公主的院落走了去。
樾阳长公主这边正和自己夫君平阳侯商讨着一会儿如何让自家儿子出去露个脸,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赵瑾朝自己走了过来。
“儿子给娘请安。”
樾阳长公主一看到自家儿子,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阿瑾来的刚刚好。”
“来,一会儿跟娘一道......”
赵瑾打断了樾阳长公主的话,他看着她,神情无比认真的问:“娘邀请女客来府上,可是因为那臭道士的话?”
这话樾阳不大乐意听了,她纠正道:“什么臭道士,那是八难师傅。”
“臭道士胡说八道,满口胡言乱语,娘怎会信如此荒谬之言!”赵瑾显然被自己母亲这话气的不轻,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重了几分。
樾阳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瑾一眼,“那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嘛。”
“娘你......”
赵瑾从未见过,有哪家母亲像自家娘这样,怀疑自己儿子是断袖,只因为一臭道士胡诌了几句什么‘世子眉宇生辉,天阁丰润,一生该是顺遂无愚,但八字较轻,禄马相随,桃花带贵,是龙阳之相......’这样的话。
还是一旁的平阳侯看不下去,出口缓和道:“樾阳。”
樾阳长公主盯了平阳侯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别说八难的话不管用。”
“当初你也不信,不还是......”
见樾阳似乎有越说越多的趋势,平阳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
“往事说那些做什么。”
他尴尬的避开了自家儿子的目光,随即干咳了一声,“阿瑾,有事不必瞒着爹娘,爹还算开明。”
这话,虽没有明说什么,可却是间接的认可了八难的话。
赵瑾一个从小就老派沉闷的性子,这会儿都被自家父母的话说的难得脸上有了裂痕。
他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双眼也慢慢深邃了起来,却是盯着人直道:“爹,娘。”
“赵瑾此生便是终身不娶,也决计不会喜欢男人!”
“勿要听信谗言,也不要再替儿子操心此事!”
要知道,赵瑾往日中不会轻易显露出这样大幅度的情绪变化,更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此事确实是把他气得不轻。
这话说话,也不待长公主与平阳侯反应,他直接就冷这个脸,朝屋外走了去。
长公主看人走远了,挑了挑眉往平阳侯怀中靠了靠,提醒道:“你儿子好像生气了。”
平阳侯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见人似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他也提醒道:“阿瑾似乎也是你儿子。”
长公主瞪了平阳侯一眼,“是你是我的儿子不都一个意思。”
“是是是。”平阳侯无奈的笑了笑,“我儿确实是生气了。”
明明才秋天,长公主的身体却凉的可怕,她往平阳侯怀中钻了钻,“那怎么办?”
她想了想问:“生气了要不要哄哄?”
平阳侯有些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儿子还需要旁人哄的?”
因樾阳身体的原因,他们这对父母,压根就没怎么管过自己这儿子,偏赵瑾打小就懂事,从未让他们操过心,自然也没被人哄过。
“也是。”樾阳点了点头,“阿瑾真乖。”
平阳侯双眸微动,问道:“不告诉他,你做这些,也是想看到他早些成家?”
也并不全是因为八难的话。
“告诉他这些做什么。”樾阳看起来不怎么在意,仿佛这个已经被伤药掏空的身子,不是她的似得。
“我总归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说起这个话题,总归多伤感,平阳侯吸了口气,抱着樾阳的手紧了紧,“你呀......”
父母二人怎么想的,赵瑾不知,他这会儿有气不能撒,只能从马厩牵了匹马,打算出去转转,也免得看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更加心烦。
这个时辰,谢文还在朝会,不在府中。
萧轻若带谢蘅回府,并未大张旗鼓,除了一开始大门口一溜烟的人早早得到消息在候着外,沿途倒也还好。
御史府谢蘅还是第一次来,环境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一个是主母,一个是嫡子,二人回府后,断断续续便有许多人前来请安拜见。
谢蘅跟在萧轻若身旁,见了一批又一批的下人,顺道也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庶妹庶弟和小娘。
把人和萧轻若告诉自己的对上号,谢蘅心下也有了底。
这一日,谢蘅并未出府。
下午谢文回府,晚上按例,主母回府,众人需要一同用个膳。
若不是想着让谢蘅多了解一下这府中的情况,按萧轻若的性子,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想见。
谢蘅终于是看到了自己这身子传说中的父亲。
模样倒是周正,也一身正气,再年轻十几岁,也是一个翩翩公子。
说起来,父子二人已有两三年没见,对自己唯一的嫡子,谢文的态度算不得多热情,但也没多冷漠,他询问了她的身体如何,学业如何,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这些谢蘅都一一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