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看起来对自己冷淡至极,竟还会忏悔,谢蘅从床底下钻出来看了会儿,心底多少有些生气。
最后,她听到瞌睡都快起了,好不容易决定打道回府,结果刚一起身,却是又隐约听到了句,“不...不能查。”
谢蘅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忙又蹲了下去,只为听个明白。
“不是...不是梨白,梨白没有......”
谢文开始复述起了这句话,谢蘅在一旁屏着气,原以为会听到一些线索,结果见人说过去说过来就这一句话,她未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床上的人毕竟是这身子的爹,谢蘅不好直接揍,只能把人的被子给人掀了一角。
“老家伙,这般和人恩爱,当初又为何要娶她人。”
“让人给你生了好几个儿女,出了事明知有猫腻还拦着不查。”
“萧轻禾嫁给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低声骂了几句,担心一会儿越说越气,也担心人从梦魇中惊醒,谢蘅不敢再多呆下去。
至此,她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
萧轻禾的死,应该不是看起来的那般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破诡云谲的算计。
眼下就看沐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发现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那晚夜探之后,谢蘅有好些日子,都没看到赵瑾。去大理寺找人吧,门口的人永远只回复一句,寺正不在,有事改日再来,旁的那是一概不知。
谢蘅纳闷了,索性找了一日傍晚,亲自去了趟平阳侯府。
侯府的人对谢蘅还有些印象,此间谢蘅刚想央人去通传一声,结果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和谢蘅一开始交谈的人,一看清楚是谁,便连忙恭敬的行了个礼,“侯爷。”
“这位是?”赵策慢慢的走到了谢蘅身旁,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些眼熟,“谢小公子?”
平阳侯府门前能被人称作侯爷的,对方身份可想而知,虽然谢蘅也有些意外自己上次买烤红薯时随便遇到的一人竟是侯爷,但万事礼不可废。
谢蘅跟着众人,也对平阳侯行了个礼,“是,谢蘅见过侯爷。”
上次光从初一口中听人说起谢蘅的事,后来儿子又三天没回府,平阳侯如今对谢蘅那是颇为好奇,他笑着问:“你来找阿瑾?”
平阳侯约莫四十的年纪,可由于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形塑的极好,再加上他出色的容貌,和长公主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谢蘅扬了扬自己的嘴角,“嗯。”
“侯爷,世子爷在府中么?”她问。
没有畏手畏脚,反而大大方方,泰然自若,平阳侯对谢蘅的印象瞬间生动了许多,他回道:“阿瑾外出办差去了,这些日子都不在长安。”
“哈?”
谢蘅闻言,稍稍露出了一些惊讶的表情,平阳侯笑了笑,“阿瑾没告诉你?”
“没有。”谢蘅有些失望的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问:“世子爷这是哪天走的,侯爷还有印象吗?”
平阳侯想了一下,“五天前吧。”
谢蘅算了算,发现人走的那天,应该就是给她写信回复宋勉身份的那一日。
难怪会写信,感情是来不及了?
可是,都能写信了,多写几个字说明一下情况又费不了多少墨水。
这人真的是......
谢蘅在心底吐槽了赵瑾几句,长辈还在眼前,她也不好把人晾着,遂有些期待的看向平阳侯问:“那侯爷可知,世子爷大概多久能够回来?”
“这说不好。”平阳侯唔了一声,“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离京办事,回来的早晚,全看他办事的速度。”
谢蘅下意识的问:“会有危险么?”
难得见到有人关心自家儿子,平阳侯眼底的笑多了几分。“阿瑾功夫不错,受伤有可能,就是不知道谢小公子的危险,指的是什么危险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谢蘅嘿嘿笑了两声,转而道:“侯爷是长辈,要是不介意,唤我三郎就行。”
平阳侯没有拒绝,反而笑着提议道:“屋门口凉,我们进屋说吧。”
谢蘅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侯爷好意,只是,世子爷都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平阳侯对此也没强求,“你既和阿瑾是好兄弟,唤我侯爷,也多显生疏,不如唤我伯父。”
“行——”谢蘅是个自来熟的人,平阳侯这般平易近人,她也没和人客气,“多谢伯父。”
她笑呵呵的道:“等下次世子爷回来,我再来拜访伯父,今日就不叨唠了,伯父,晚辈告辞。”
赵瑾哪会知道,他也才走了一月不到,这谢蘅都和自己爹说上话了。
谢蘅的生日是十月初八,在赵瑾走的这段时间内,她完成了筛选地皮,制作图纸,让人动工,这中间,还和胡随雨和胡安阳以及李青时等人通了信。
李青时如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并且由于有谢蘅先前的撑腰,如今也没人敢轻易动她。
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因着谢蘅的关系,她与胡随云结识,有胡随云在一旁时不时的指点她,她也避免了很多算计,还别说,楚弋也在暗中帮了她不少。
至于婚事,也不知道她和楚弋是怎么沟通的,总之,婚约最后是没有取消,但也没说马上办。
再说胡随雨,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和天赋,如今整个姑苏,都知道秦楼旁有一个院子,是专门为女眷看病的。且不光是谢蘅定的那些要求,胡随雨自己也有一些喜好。
比如,盛气凌人的不医,娇气的不医,挑三拣四的不医,看不顺眼的不医......
原本,这些规定看起来十分的傲慢和不可理喻,但自从有人发现,胡随雨真的能把寻常大夫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治好后,这些规矩,竟然慢慢的被人接受,还觉得十分理所当然了起来。
要知道,谢蘅离开姑苏,也才三个月的样子。三个月,胡随雨就拿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
谢蘅知道后,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捡到了一个宝。
当然了,俗话说,实践出真知,胡随雨能进步这么快,和她不断的实践也分不开关系,那些所谓的疑难杂症,其实多数都因为男大女防和难以启齿而被耽搁,她是女的,病患在她面前少了很多的不自在,自然也愿意尽数告知。
再说秦人屿,自从意外发现这人审美十分独特,知识极其丰富之后,谢蘅便趁着其养病的间隙,时不时的和其聊一聊,结果收获颇深。
就这样,时间一不留神,就到了初八这日。
赵瑾依旧没有回来,谢蘅的生辰却已经到了。
也不知是否是连续做了几日梦魇的缘故,谢文后面这段时间,对谢蘅的关心多了一些,谢蘅统统都笑嘻嘻的受了下来,但只要谢文一提到让她去学宫,她便会有各种理由寻机溜走。
谢文拿谢蘅没有办法,本来学宫也是开春后才正式招新一批的弟子,如今谢蘅不愿,他暂时也就不提了,打算过段时间,把父子二人的关系搞好一些再说。
御史府嫡子的生辰,不是什么大事,可也算不得什么小事。这日,府里早早的就忙活了起来,也幸好萧轻若早早的就打过招呼,男子的十五岁与女子的不同,不必大操大办,就在府中办一桌家宴就行了。
说是家宴,但这家宴也不小,这还是谢蘅这个嫡子回府的第一个生辰,谢蘅这日刚起床不久,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好些生辰礼,也被萧轻若带着见了好一些三大姑八大姨七大舅。让人比较意外的,是秦人屿最后也来了。
他就住在隔壁,能听到御史府的动静也正常,谢蘅那是既惊又喜,不过,让她惊讶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当此间来客落座,下人来报,平阳侯府管家亲自送来贺礼时,屋子里的所有人瞬间都意外的看向了今日的主角,穿着一身红衣的谢蘅。
由于长公主深居简出的缘故,连带着平阳侯府也是如此,这些年,还少有看到平阳侯府与哪些官员走的近的,如今大方的送来贺礼,点明恭贺谢蘅生辰,谢蘅是受宠若惊了,下面的人却多少有了些别的看法。
谢蘅对此并不知晓。
她开心的把礼收下,并让送礼的管家记得向平阳侯与长公主转达她的谢意,管家笑呵呵的应下,也没留下用膳,便离开了御史府。
经此一宴,谢蘅突然就在长安的上层交际圈内打响了名号,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平阳侯世子与谢蘅是好友,平阳侯也对这个晚辈十分喜欢。于是乎,有了这号人,紧接着便会有人探究起了谢蘅更多的情况来,比如,其有出尘的容貌,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再比如,其年纪虽小,但却已经惹得众多姑娘芳心暗许等等等等......当然,在今日来说,这些都是后话,此处可以暂时按下不表。
忙活一日,谢蘅像个工具人一般游离在许多自己不认识的人之间,这还只是家宴的规模,要是大办,谢蘅完全不敢想象会有多累。
好不容易这边可以休息了,结果一进自己屋子,就看到了放了一屋子的礼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