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没有毒,”她眉眼带笑,“院子里吃的东西都过娇玉的手,她检查的很仔细。”
孟西洲眉头浅蹙,不言。
沈青青看他真不打算碰,自己又用了些,随后走去一旁的书架上取来一本话册子,拿在手里翻看。
一时间,寂静的雪夜里,唯有清脆的翻书声与烛火炸花子闹出的动静。
跟在曲林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她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不去打扰他。
少时,孟西洲拿起手边的凉茶,喝了下去。
沈青青放下书卷,伸向茶壶。
“不用了。”他起身。
“要走了?”
“嗯。”
沈青青起身去拿他的氅衣,受碳火烤过后,拿在手里暖融融的。
她踮起脚为他披上,后走到他身前,仔仔细细地为他系好衣绳。
孟西洲垂眼看她,皙白的小脸上,落着一根睫毛。
他鬼使神差的摸了下。
沈青青指尖上的动作一滞,这一刻,两个人离得很近,她看到孟西洲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着他的脸,一张从第一次见面,就为之心动的脸,如今过了两年,依旧觉得还是很好看。
他的眉眼,面颊,鼻梁,唇瓣,下颌,有温柔如水的好看,也有冷漠疏离的好看。
他还年轻,寻不到那种岁月沉淀下的成熟,但已有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和冷静。
这一刻过得很快,他指尖粘着那根睫毛。
“脸上有东西。”
“嗯。”她把带子的尾端系好,向后退了半步。
他扭身要走,步至门前,听她突然温声嘱咐:“夜间风大,世子保重。”
他停下,回首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依旧在娴静温和地笑着。
一个不容忽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从他见到她时,就在那。
孟西洲捏紧袖笼里的拳头,迫着眸色渐渐冷下,寒声说:“前段时日圣上赐婚显国公府与镇平侯府的秦家。”
“我知道。”她笑容依旧,没有任何悲伤或者惊讶的情绪,沉默片刻,问:“世子可是心甘情愿?”
“圣上恩赐,无人能违背旨意,而且对方家世显赫,会是我日后在朝堂上的助益。”
“我问的是……世子可愿意?”
“是的,我愿意。”孟西洲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当初,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圣上赐婚一样。
自从订了这门亲事,他父亲母亲,圣上,甚至秦家,皆大欢喜。
这样好的一门婚事,他凭什么不愿意?
又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嗯,我懂了。”
沈青青话语平和到让孟西洲觉得有些刺耳。
那种透着他看向的却是另一人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他避开她的目光。
别的她左右不了,当下沈青青只想把咸菜的事告诉他,倏然,喉头一痒,克制不住的猛咳起来,她背过身去,扶着一旁的门框,将自己的狼狈遮掩在阴暗之下。
孟西洲立在原地,看着纤弱的背影随着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发着颤,像是春日里一只易折的细柳,晃啊晃的,她咳的很厉害,似乎肺快要炸开了。
沈青青的病,压根就没好。
他捏了捏手,眼睁睁的瞧着她失力跌跪下去。
他终是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折身去桌案上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休息吧,我走了。”
“你等等。”她起身,疾走两步,扯住他皮氅一角。
沈青青顺了顺气,算是压制住咳意。
正要说话,孟西洲突然说:“待我娶了秦家二娘子,我会接你入府。”
脑海嗡的一声,她双眸瞪圆,松开攥着他大氅的手,向后退了半步,“世子这是要纳我为妾?”
孟西洲哽住,他没想到,“妾”这个字会这么难说出口。
“依我的身份,入府做妾也不够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话语中,没了方才的温柔小意。
“你不必妄自菲薄,进府后,父亲母亲不会苛待于你,我亦如此。”
“不苛待?”她忍不住讥笑,“这话从殿下口中讲出,不觉得可笑么?世子殿下不过两个月没踏进桂兰院,娇兰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挖苦我殿下要娶亲之事,而我的咸菜,也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提到咸菜,沈青青情绪终是失控了,一股热泪无声无息的淌落,顺着下颌的棱角,洇湿一片衣襟。
“它不过是一条狗,都会因我而被打死,你如何对我,自是心知肚明,又凭什么保证别人?”
他眉头一压,蹙紧眉头:“我会查明此事。”
沈青青抬手擦了擦眼,可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落下。
她才不想哭。
倏地,下颌突然被对方捏住。
孟西洲的心口抽个不停,沈青青当他的面哭成这样,仿佛有人拿钢针一下下地刺他心口似的,快要痛昏过去。
他面容扭曲,咬着牙,伸手用力抹干她的泪。
她被他粗糙的动作弄得生疼,伸手扯住他的腕子,用力拉扯。
“沈青青,我的忍耐有限。我可以许你,日后在显国公府内,你会和现在一样,吃穿用度不变……”
沈青青的发出一声暗哑,腔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我根本不稀罕入什么显国公府,更不会做妾,你死心吧。”
他轻蔑笑道:“你不稀罕?你在宜州,妾室不是做的游刃有余么。”
沈青青眼底渐渐生寒。
“孟西洲,我来找的自始至终只有阿洲,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孟西洲倏地红了眼,他死死盯着沈青青,肃声道:“沈青青,我就是阿洲,他不过是我舍弃的一部分罢了。”
“不,你不是他。”她唇瓣微微发颤,她从未觉得这样冷过。
“我的夫君早就死在了江州那艘船上……如今咸菜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孟西洲眸色狠厉,“你以为跟你在涠洲上/床的是谁呢?难不成是阿洲么?”
他话淬了毒,每一句,都捅在她心口。
她气的浑身发颤,仿若此时,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捏起她单薄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青青,你记得么,那一夜是你先勾引我的。”
她失神的笑着,“是我认人不清,把你错认成阿洲,是我的错。”
“你买给我的珠宝,我会留下,你给我做的衣裳,我会折成银子还给你,至于别的……”沈青青抬眼看向他,水润的墨眸里空荡荡的。
“我不欠你什么了,真的。”
“我同阿洲的婚事,是私下办的,没有婚契,也没有婚礼,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威胁,所以,放我走吧。”
倏地,孟西洲突然松开她,神色含霜。
周身泛着阴沉的气势,像是地府走出的阎王。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成阿洲?”
孟西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本不应该在意。
阿洲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是,自始至终,我只喜欢我的夫君阿洲,只有他。”
沈青青点点头,跳进自己为自己编制起来的谎言中。
这样,她便不必去承认,心中那点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悸动。
孟西洲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搅的他腔子里翻江倒海。
“孟西洲,你真的不及阿洲的万分之一,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你是阿洲这种话了。”
孟西洲陡然一僵,下一瞬,手已经掐在她的脖颈之上。
沈青青没有抵抗,只是浅浅一笑,她知道,方才这句话,刺痛到世子殿下骄傲的自尊心了。
一股肆意的快感,夹杂着苦涩,漫进她喉咙。
孟西洲脑海一片混乱,忽然眼前画面一变,他又看到两人青丝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她羞红着脸,一直在笑,即便他伤的她眉头蹙起,眼尾含泪时,她也一直是笑着的。
温柔的,可爱的,羞涩的。
从不是这样,从不是。
青青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一些模糊而又陌生的记忆,翻涌而出,像是有个人,一直扯着他往回忆中走去,完全不受控制。
他克制着,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手下的人近乎迷离,他终是回了神,猛地松开手,冷声道:“沈青青,自你出现的第一日,我就未想过放你走,你若执迷不悟,我亦不再留情,既然不识抬举,不愿进我显国公府,你便一生一世被锁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冷声甩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木门撞击声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沈青青默然回到榻上,合衣躺下,她扯来手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冬日的汴京,真的好冷。
*
翌日天色尚早,小宅内。
娇兰因府内胎儿乱动早早醒来,她有些饿,睡在一旁的楚文隽念着自己孩儿,起身唤人叫膳伺候。
少时,他满是笑意的回到屋内,对半躺在榻上的娇兰笑着说:“兰儿,想不想听桂兰院那人笑话?”
相似小说推荐
-
假千金是真公主 (柒月闲) 起点VIP2021-04-30完结异能小公主乱入修仙的世界迷雾重重之下揭出家族被颠覆之谜小心谨慎周旋于各隐秘势力...
-
大佬穿书到女尊 (一念如尘) 红袖VIP2021-04-28完结快穿+女尊+穿书+一对一甜宠末世纪大佬凤乂失恋后悲痛不已,竟在睡梦中穿书到女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