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洲!”沈青青紧紧环住丈夫,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头的恐惧瞬时消散。
这时,身后突然叠起凄厉的惨叫,她正欲回头,后脑勺已经被人轻轻摁住。
“别看。”西洲柔声说。
她他向外撤退数十步。
身后的惨叫却一声高过一声。
听得人心惊胆战。
片刻后,她从哭天喊地的叫声中分辨出些许不一样的声音。
粗重而绵长。
是兽的呼吸。
西洲确定白狼不会袭击他二人后,便停留在梅林外围,默默注视面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血腥。
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愤怒并没有被平息,反是翻涌不止,他在期待看到郭兴被大卸八块。
但白狼并没有要吃掉郭兴的意思,它只是狠狠咬过他裆下,连衣服带肉,硬扯下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吐到一旁。
白狼很快失了兴趣,转而看向远方的两人。
“是狼吗?”沈青青听的心惊胆战,脑补出许多极为血腥的画面。
“是,不过已经走了。”
白狼威风凛凛,银白色的毛发沾着血渍,它盯着二人片刻,突然,半屈着膝,匆匆垂头,而后快速钻进林中,消失不见。
都说狼是最冷酷无情的,但方才有那么一瞬,西洲有种直觉。
狼在报恩。
郭兴疼的在地上打滚儿,叫的都哑了。
他面色苍白,对着二人那处绝望的伸出了手,一句句的说着“救救我……”
西洲置若罔闻,垂首查看妻子颈上的伤口。
一道明显的淤痕,雪颊上也红肿起来,落着两条血印子。
这混账!
救他?他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撕碎了他!
念着青青受惊,西洲压下杀意,温声说:“走,我先送你回去,外面太冷。”
沈青青念着他的伤口,温顺点头,二人一同折回老宅。
其实她没怎么受伤,只是破开点皮肉罢,倒是阿洲的伤口又裂开了,她要上药,可西洲不肯,还是依着他先上了药。
确认彼此都没事后,方才的后劲儿才上来了,别离与生死的恐惧控完全爆发出来。
西洲安慰了妻子好一会儿,直到她安稳睡下,才去厨房里寻来个烧火棍,折回梅林。
妻子到底还是心善,被那混账差点欺负了,却叫他再去瞧瞧。
西洲应下,倒不是可怜郭兴,是怕他若是死在今日,会成为妻子心底长久不散的阴霾。
此时,郭兴躺在原地,天气冷,伤口上的血都已冻住,意外保住他一条命。
没了根的地方也不觉得疼,唯有冰凉一片。
他没再叫喊,只是大口喘着粗气,默默等死。
倏地,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耳中,见是西洲折回,郭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哑声道,“西大哥,我真是昏了头了,冒犯了嫂嫂……您说过,我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您怎么打我都成,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西洲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他举起烧火棍,沉声问:“怎么打都成?只要你能救你。”
“是!是!”郭兴顾不得其他,苦苦哀求着,一想到留在这必定葬身于狼口,那种清醒着被撕咬吃掉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我会救你,但这条腿,我会为青青而废,今日之事,若敢说出漏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郭兴哭着喊着,最终咬牙点头。
寂静的梅林叠起惨叫,少时,又归于平静。
西洲信守诺言,救下郭兴。
他带人回到三溪村时,郭兴且留着两口气,巧在此刻,郭里正因重病骤然离世,待郭兴知晓后,堪堪也就留着一口气了。
殊不知,他爹恰是偶然听见他被狼咬没了根,这才悲恸气绝。
村里老人有不少受过郭里正恩惠照拂的,凑钱给郭兴瞧了病,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可没了的、断了的,都保不住。
人算是废了。
知县知晓在逃犯人潜逃回村,念他身患残疾,暂时派人将他就地看押,只待情况好转,再押回牢狱。
村里没了里正,上面又委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接手,此事终是告一段落。
沈青青受了不小的惊吓,一回三溪村就病了。
一连几夜梦魇缠身,好在有西洲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又请大夫瞧过开了药,用过几日,才稍稍见好。
是日,西洲刚陪着青青喝完药,打算去厨房端碗红糖姜水给妻子,一出门,瞧见蹲在边上的萧应。
萧应见爷出来,起身小声道:“爷,借一步说话。”
西洲同他进了侧屋,心中已有猜测。
萧应看他手里拿着空碗,并没有先提旁的,反而问:“夫人可好些了?”
这几夜,他听得真真的,沈青青被噩梦惊醒,低声抽泣。
不知道他们在庆灵峰到底遇到了什么,就连爷竟也受了伤。
可爷身上的伤口,又不像是郭兴所为。
回来后,西洲只是让萧应为他换过药,并没提及庆灵峰发生过什么,即便郭兴没有得逞,他也不会允许妻子清誉受损的事被透露出去丝毫。
“这副药吃完,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西洲眉色软下几分,他知道萧应对沈青青多少有些敌意,只是这次事后,少年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让他觉得,事情似乎发生了改变。
“爷,我昨日去饶州,看到国公府其他暗探留下的印记了,按日子,老国公爷的车架怕是今日就到了。”
西洲面色冷下,满打满算还要四五日才到预计的日子,怎么会突然提前。
萧应见状,垂首小声问:“爷,您看咱们是怎么办?”
萧应没有主动留下信息联络对方,依着爷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暂不打算将娶妻之事暴露给任何人。
以沈青青的身份,一旦暴露出来,不论是国公府也好,东宫也罢,都不会轻易放过。
藏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今日我便同青青说,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饶州,不过在此之前,国公府的暗探会寻过来么?”
“请爷放心,书画铺的掌柜我已特别叮嘱过,若有人来问,只道画师游山历水去了,不知踪影。一会儿我再去趟饶州留下信息,明日直接约好碰面,省的夜长梦多。”
“好。”
*
傍晚,沈青青倚在床上,来回检查手中的这对登云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明伤。
她打算等会儿送给阿洲。
从庆灵峰回来后,可能因为原本角色在系统中的限制失效,现代记忆陆续灌入脑海。
她现在是拥有现代记忆的完整自己了。
但她的存在,原文剧情势必会发生改变。
不过阿洲同她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小老百姓,沈青青并不觉得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会对原文剧情产生多大影像。
很多年后,当沈青青想起今日这个念头与抉择时,只笑自己当时想得太简单。
从她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被改变。
但这都是后话了。
这时,西洲端着几盘菜,同萧应前后脚的进了屋,在沈青青面前,萧应依旧带着布条无法视物。
沈青青见二人进来,赶紧把登云靴藏到被子下面,后起身去帮忙布菜。
萧应安静坐在桌前,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生活琐事,心也随着平静下来。
待用过饭菜,沈青青起身要去刷碗,听萧应忙道:“西洲哥,青青姐,你们且一等,我有事要说。”
“嗯,怎么?”沈青青被西洲拉着手,又坐了回去。
萧应面上稍露迟疑,酝酿了下,“其实我是汴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嫡子,这次是同家里闹了别扭才跑出来的,不想半途遇到歹人,眼睛被伤,上次在镇上看过的大夫说,我这眼睛只有京城善医堂的大夫才能给瞧好了……而且我出来这么久,父亲母亲肯定在担心,所以我想请西洲哥将我送回京城。”
“你这孩子……”沈青青无奈长叹,之前还以为小应是孤儿,不想却是个叛逆离家的少年郎。
不过他也真够厉害,竟能从汴京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跑到三溪村。
沈青青没有多疑,听西洲追问了几句,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明天一早就赶紧出发吧,小应离家这么久,父母肯定都着急坏了。”
萧应垂首,说不上为什么,即便戴着布条,他也不愿同沈青青对视。
西洲应着,“嗯,我也想着是早去早回,今年雨雪偏多,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一个多月。”
沈青青舍不得他去,但萧应眼睛不便,的确也不能轻易将他托给旁人去,只温顺道:“阿洲不必担心我,村里如今有赵里正管事,安全许多,等你走了,我没事就找王婶李姐他们去,总不会闲出毛病的。”
“倒是你,这次阿洲将你送回去,必然不易,你可要好好向父母请罪,日后再不可耍小性子,不辞而别。”沈青青数落着,西洲在一旁瞧着津津有味,未想温顺乖巧的妻子还有这样严厉的样子,分外可爱,不由得伸手去捏她小脸儿。
当着萧应面,沈青青被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跟猫儿似的,往旁边缩了缩,不给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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