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来找我有事?”沈青青察觉到贺兰明纾欲言又止,索性先问出口。
贺兰明纾淡淡一笑,“下午凤阳宫外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眼眸发亮,笑道:“吃的好睡得好,还看了会儿四哥送来的话册子。”
见贺兰明纾表情凝重,她打趣儿地问:“二哥不会要责骂我不尊外宾吧。”
“想什么呢?本是南璃太子无理在先,这是金元后宫,他哪儿能说来就来?更何况,即便是九妹的错,二哥也不会说你的。”
此刻,一阵穿堂风过,带着雨后的凉气,贺兰明纾起身将回廊上的帘子往下落了落。
“你身子不好,下次回屋睡。”
“二哥你知道了,对吧?”沈青青冷不丁的问。
贺兰明纾怔了一瞬,抬唇笑道:“知道什么?”
“南璃太子同我的事。”
沈青青留意到孟西洲受的伤很隐蔽时,她便有了猜测。。
虽不知二哥是怎么知道的,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贺兰明纾坦荡承认,“嗯,知道我打他,生气了?”
“如今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
沈青青扯了扯他袖口,小声说:“但二哥以后还是不要如此了,殴打邻国太子,要让父皇知晓,一定很难收场。”
一国的嫡长子出手揍了另一国的太子,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当下金元尚未立下左贤王,一切可能给二哥声誉抹黑的事,都有可能影响今后金元储君的命途。
二哥是破开金元死局的关键。
他不能有事。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哦对了,你不是说要去见见那些赌奴么?”
“是。”
“不过今日太晚了,明个吧。”
沈青青颔首,从袖笼里抽出一封信递过去。
“这是我对这些奴隶的安排,二哥帮我看看可是妥当?”
靳家私自赌奴之事以交出所有奴隶,又帮忙将普尔图木其他地方的暗场拔除,才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她赢来的黄金与良田美宅,都被折成粮草和碎银。
贺兰明纾仔细看过,稍有意外。
他没想到往日调皮活泼的小妹会是个治世之才。
信函中的措施颇为高明,内容大抵是这些奴隶暂时不会被放走,他们会由齐王府暂时统一看管,跟着九妹请来的各种手艺师傅学艺。
这段时间,他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做工赚钱,渐渐回归到正常生活中去。
措施相当温和,且一劳永逸。
这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小九真聪明,你若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以为金元效力。”
沈青青淡淡一笑,“我才不要做男儿,二哥不懂女儿家的好,再说了,女子也可以为金元效力。”
她拿出另一封信递过去。
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要去图尔苏部。
这段时间她反复想过原文中关于金元命运走向的线索。
图尔苏部的天灾人祸会是个重要转折。
粮食短缺,神庙被毁,耀云的入侵,金元大败。
具体的沈青青不清楚,只能通过原文配角话语中的线索,拼凑出这么一个事实。
图尔苏部地理位置特别,接壤耀云南璃,是军事要塞。
这几日她查过,早在几年前,大君便一直派人去治理,但并未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所以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贺兰明纾反复看过心中内容,脑海骤然闪过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
图尔苏部大都是虔诚的信徒,若是经历被民间奉为传奇的九妹能亲临一趟,以她的聪慧与影响力,很多事或许会有转机。
沈青青见二哥开始酝酿着什么时,暗暗一笑。
两人不谋而合。
*
普尔图木城中一隅,坐落着一处幽静典雅的小宅。
孟棠嬴坐在案前执笔落墨,他此时青丝垂落,一袭素色长衣垂地,看上去颇为清心寡欲。
少时,穿着常服的张奇紧步走来,低声道:“殿下,前几日驿馆内发生的事奴才已经查清楚了,是孟西洲在外遇袭,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不轻不重?”孟棠嬴眉头一撇,“这是什么伤?”
“对方下手颇有心计,不未曾在扎眼地方留下痕迹,所有的伤皆掩埋在锦衣之下。”
“看来是皇宫里的人动的手。”孟棠嬴默了片刻,轻嗤一声,淡淡道:“贺兰煜。”
张内官眉头一压,“奴才无能,这些……尚未查出。”
“既是皇宫里的人亲自动手,做的隐蔽,又怎么可能你想查就查得出,无碍,既知道是金元皇室下的手,这不就正好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么。”
孟棠嬴淡淡一笑,随即将手下的丹青完成最后一笔。
他换了只小号羊毫,在画中女子眸子上轻轻落下,完成点睛那一步。
他看着手下活灵活现的少女,不禁抬起来,凑过去闻了闻。
仿佛他如此,便能嗅到女子清新的发香。
青青素来喜欢用栀子香的梳头水,这样他离得近了,总能闻到那股清幽的味道。
是他身上的龙涎香,遮盖不住的。
他常常梦回那一夜,一次又一次的重温极致的快乐。
月影之下,他紧抱着她,感受到她的恐惧,她的瑟瑟发颤。
小声抽噎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眼前的女孩在哭着求他。
即便没走到那一步,这种快乐也是别人不曾带来过的。
那种对心爱之物完全掌控的快乐,让孟棠嬴无法自拔。
“像她吗?”孟棠嬴盯着画中的女子,极尽迷恋的问。
“像,主子画的一直都很像……”
“拿去小心装裱吧。”他收起毛笔,随即吩咐,“去查查贺兰煜的喜好,我要找机会好好同他结交一番。”
“是,奴才遵命。”
*
是夜,沈青青换了身双层薄衫,正准备入睡,听屋内风铃微咚,赤月蹙眉,紧步走来。
“殿下,有件事……奴婢得跟您汇报一声。”
“嗯?”
“岳侍卫方才昏过去了。”
“他怎么还在外面?”
赤月眉头浅蹙,颇为无奈道:“殿下是忘了么,是您让岳侍卫去守着南璃太子的呀,他……就一直守到现在。”
沈青青眼底一沉。
她以为二哥来时,宫外就已经没人了,因为二哥没提。
却不想他从晌午竟一直站到现在。而且这处离母亲的慈元宫很近,来来往往的,此刻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沈青青不禁有些头疼。
她默了片刻,起身对赤月道:“去给我拿件外衣来。”
院内翠竹弯了腰肢,不知方才那场急雨到底有多大。
沈青青披着月色,踏着蒙蒙丝雨,一路走到宫门口。
就着清冷的月色,她瞧清了站在宫门口不远的孟西洲与李炎。
那人此刻腰背有些弯曲,像是个泥塑,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半日暴晒,半日淋雨。
孟西洲此刻很狼狈。
李炎忠心护主,他扶着几乎支撑不住的孟西洲,苦苦坚持。
他已经不再劝了只能尽其所能的让他减少一些不适。
正想着,耳边恍恍传来一阵窸窣。
孟西洲猛的抬头,头脑昏沉,只看到几个人影向这处走来。
沈青青穿着一袭荷叶色的薄裙,干净清丽,向他走去。
“青青,你来了。”
近乎干哑的嗓子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单薄的音节。
随即,清冷疏离的嗓音荡入耳中。
“南璃太子是有多么厚颜无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下午女官已经告知殿下,本宫不是沈青青,也不是沈知意,难不成殿下方才在这里把脑子淋坏了么?”她冷笑,话语带着些许愤怒。
她不喜欢被人逼迫,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道理。
孟西洲喘着粗气,干裂的唇瓣上沁出一滴鲜红的血,落在青石板上。
沈青青看到时,慢慢地收紧袖笼中发白的手指。
“你们南璃是没有女人么?堂堂南璃太子,守在我金元凤阳宫门口,是想恶心我,又或是想毁我清誉,嗯?”
厌烦与冷漠毫不遮掩,讲出口的那一瞬,仿佛有人用冰刃刺进了他的月匈膛,旋即一拧,皮肉崩烂。
孟西洲喉咙泛起股腥甜,他稳住不动,死死撑着。
只要青青能消气,他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殿下怕不是还惦记着你我之间的婚约?”
一缕潮湿的夏风拂过,吹的少女墨发飘摇。
“我听说殿下早就成了亲,还恩爱有加,既是有了家室,往日婚约早该作罢,难不成殿下打算让本公主去南璃给你做妾么?”
这一句后,孟西洲滚了滚喉咙,将那喉咙里泛上的那口血生生的咽了下去。
从未想过,自己往日说过的话,重新甩回自己脸上时,是如此的可笑和窘迫。
是他逼她时说过的话。
做妾。
覆水难收。
他以极低的姿态,“我知道我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可那时……我的确失忆,但你做什么来惩罚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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