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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求我做皇后[穿书] (玖年翡)


  同一时刻,朝阳殿内一片狼藉,疾疾寒风顺着被捶烂的殿门往里灌风,呜咽作响。
  鲜红的血顺着华贵的地毯洇开,门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已经惨死的宦官。
  赵泽帧身披铠甲,手持利剑,携数百名私兵将皇帝的寝宫团团围住。
  雨雪霏霏,偌大的皇宫死寂的令人害怕。
  赵皇后抱着个汤婆子,着一袭拖地的艳红凤裘,由数十名侍卫护送着,缓缓从寒风中走来。
  见到赵泽帧的盔甲淌血的立在人群之首,赵皇后眉色一紧,疾步走去,急切道:“哥哥,你这一路可有受伤?”
  “妹妹放心,这几个没了根的东西,还有那些个软了脚的禁军,并不是咱们的对手。进去吧,孟鸿羲同新帝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是,那哥哥万事小心。”赵皇后望了眼殿前斑驳的血迹,眼底恍恍,心中生出一丝悲凉之感,她挪着步子,缓缓走了进去。
  内殿中,见到了半身染血的皇帝孟鸿羲,腿上的血迹已经发暗,大抵是挨了一刀。
  他此刻发丝松散凌乱,衣衫也不正坐在书案前,闭目不言。
  颈间上架着的那把长剑,分外刺眼。
  何时想过,那个俾睨天下,俯视苍生的男人,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幕。
  “夫君。”赵皇后温声唤着,似是回到当初,在勤王府她刚成为他王妃那般温柔似水,浓情蜜意之时。
  少年夫妻,相伴走来,已是二十四个年头。
  少时,皇帝依旧端坐,并未睁眼,就像是她并不存在那般。
  “母后来了。”立在书架前,正翻看书册的孟棠嬴扭身笑笑,迎她走来,温和道:“母后辛劳,儿臣有愧,这么晚还不能让母亲安睡,不过想也耽搁不了母后与父皇多少时辰,待父皇下诏让位,儿臣就送您与父皇回宫休息……”
  皇帝听孟棠嬴这般不紧不慢的温声说着,怒意难忍,冷声道:“孽障!朕绝不会传位与你,若真想要这位置,那便亲手杀了朕,生生世世背上弑父篡位之名。”
  “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怎么能弑父夺权呢,毕竟儿臣这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孟棠嬴眉眼一弯,摇着头笑笑,“儿臣这般,只是为了让父皇不走歧途,若真糊涂将皇位传给孟子思,您想想,您得怎样被后人诟病呢?咱我知晓他是父皇的私生子,可天下人不知道呐,他在世人眼中,只是皇叔的儿子,难不成,您要将当年之事全扯出来么?”
  孟棠嬴顿了顿,“毕竟您的手上,也不干净。子思若知晓全部,他会原谅您吗?”
  所有的阴谋、狡诈、无情与决绝,不止是赵家,孟鸿曦在这条帝王之路上,亦是双手染血。
  孟棠嬴不信,也想象不到,为了扶持子思上位,他会不惜将深掩在污泥中的丑事,再挖出来。
  “你……?!孟鸿曦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孟棠嬴,随即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棠嬴盯着自己指尖沾染的墨点,不紧不慢道:“儿臣找回好几个当年显国公府放出去的下人,其中就有孟西洲的乳母呢,这些老人,身子骨到底是弱,受不了多少刑就都招了。”
  他放下手,抬头缓缓看向皇帝,眼中满是戏谑:“您猜猜看,孟西洲把他生母的灵位藏哪儿了?”话
  语间,皇帝眼底明显一颤,孟棠嬴暗暗勾起唇角:“您就不好奇么?毕竟……那位可是您心尖上的人呐。”
  “孟棠嬴,你提这些作何,朕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诏把皇位传给赵家骨血。”皇帝眼底生寒,冷笑着,“从一开始,朕就没想过传位于你,想要的话,就偷,就抢,就背负千古骂名!”
  皇帝死死盯着孟棠嬴。
  他深知,孟棠嬴打小便是那种极其珍惜羽翼的孩子,他最在意的便是旁人对他的看法。
  他不会下手的。
  那时的孟棠嬴不过四岁,便亲手将蹲在池边玩耍的子思推进水中,事后,他才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子思先前在课业上得到了一句太师的称赞,而他却没有。
  四岁的孩子,费尽心机的将自己伪装成无辜弱小,又搬出赵家权势逼人,将一切的罪责,推给了每日无微不至照料他的老内官。
  从老内官那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孟鸿曦选择杀了那个老内官。
  即便知晓他是无辜的,他也得死。
  他要老内官成为孟棠嬴心中长久不散的梦魇,时时刻刻去提醒他,自己做下的恶事。
  自那之后,孟棠嬴更加善于伪装,言行也更加恭敬和顺。
  皇帝每每看到孟棠嬴,便会想起自己的老丈人,当时的赵宰执。
  他亦是这般温善和顺的抛出橄榄枝,要支持他上位,又不动声色地将洛家连根拔除。
  这一切,只为了送他女儿进入勤王府。
  待他知晓前因后果,显国公府已然蒙难,他势单力薄,百般无奈下,只能让同自己最相熟的皇弟娶了他的心上人,以求保全洛瑜的性命与清誉。
  赵棠嬴沉默半晌,摇头道:“弑父夺权这种事儿臣能不能做得出来,那就要看父皇要如何抉择了,毕竟现在逼宫的,可是儿臣呐。”
  皇帝眸色一沉,放在桌案上的手,不自知的捏紧。
  赵棠赢眼角一挑,缓缓道:“不过父皇素来是知晓儿臣秉性的,儿臣重孝,不愿背负这千古骂名,所以只要父皇杀了孟子思,儿臣便愿意多等几年,如何?”
  这些年,皇帝鲜有所出,宫内能排得上号的皇子少之又少,更何况他还有赵家作后盾,朝内根基颇深。
  只要没了孟西洲这个唯一的争权者,皇位便有十足把握,不会落于旁人之手。
  如此一来,他还会是那个忠孝谦和,受天下文人追捧的东宫太子。
  他留得清誉,只等时辰一到,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像是市坊之间谈货议价的商人,孟棠嬴冷静异常,诱着贪恋皇位的父亲,一步步的走入自己布下的牢笼之中。
  “父皇,您是最清楚的,子思这次违背了您的圣意,认那个外室做了世子妃,只这一件事,您就应该明白,他跟我们不一样,他重情重义,不会为了权势,去舍去一切。”
  “他会忏悔,会内疚,甚至不惜糟践自己,您真觉得,这样的T栀子整理W人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孟棠嬴话语温和而缓慢,让人听了,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认同。
  皇帝看着孟棠嬴眸色没有一丝温度,浅笑一声,问:“你在此事上,怕是也出了不少力吧。”
  孟棠嬴自诩没做什么,不过是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死局给他来闯罢了。
  不论孟西洲当初选的哪一个,他都是必输。
  不过孟棠嬴自始至终都知道他不会选沈知意。
  爱或不爱,都不会选。
  他唯一的失策,便是阴阳壶里的那一半真鸩酒。
  那半壶真毒酒,本是留给秦家二小姐的替身,他本还留着一出让孟西洲目睹“秦家二小姐”被迫饮毒酒而死的戏码。
  只可惜,那杯酒却意外被沈知意服下。
  沈知意……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细小的刺,嵌在孟棠嬴的心口。
  只要一想到她,那种失控感,便从心底一点点的蔓延出来,将细小的伤口无情扯开。
  难以忍受的疼痛后,他才发现那处细小的伤口已经溃烂成疮。
  孟棠嬴猛地敛回思绪,温声道:“儿臣不过是帮着他认清自己的真心罢了,您看,现在他不就认清了么,您看上的这位储君,此时正卧床痛哭呢,听说方才还吐了几次血,能不能熬过今日还未可说。”
  皇弟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冷嗤一声,讥笑道:“呵,好算计,真不愧是赵家后人。”
  孟棠嬴听到赵家后人这几个字,不由得心口一抽。
  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压迫而来。
  他如今就只是赵家人,连他的儿子都不算了么?
  他稳了稳心神,“罢了,不如让母后同您聊聊吧,有很多事,母后一直想问您来着。”
  “我同她早已同床异梦,无甚好讲。”皇帝闭上双眼,连看都没再看赵皇后一眼。
  前几日新春设宴,他也不过是同她走了走过场,态度并未比现在好上几分。
  “夫君就这般恨我么?事到如今……一些事,不该同我讲明白么?”
  守在一旁的赵皇后,缓缓走向皇帝那处,每一步,都分外缓慢。
  恍惚间,她回到二人成亲的第一夜,他满身酒气的走进内室,轰退下人,随后步脚踉跄的扶着门,睫羽间沾了水汽。
  在他柔柔对她一笑后,她便什么都忽略了。听他口中混沌不清的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因为她当时,眼中只有他清朗俊俏的容颜,已然失了神。
  她思慕他太久了,久到从儿时第一次见面,就无可自拔的迷恋起他来。
  她知他清冷待人,独来独往,从不贪恋女色。
  直到她偶然撞见他带着洛家嫡女逛水粉铺子。
  看到他们藏在袖笼下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相依在夕阳之下。
  她嫉妒,嫉妒的发狂,那种情感宛若带刺的荆棘束缚着她,让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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