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乔昀拉住,见自家公子冲他摇了摇头,霜儿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当着小侍们的面儿,连清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地颐指气使,早就变成了过去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
乔昀心中不屑一笑,他最是瞧不上连清这副装模作样的恶心样子,真是令人厌烦。
“王君若是不喜连清,连清离开就是,王君又何苦让侍儿这般欺辱连清?”
连清说着,面儿上已是一片梨花带雨,身旁的两个小侍也跟着蹙起了眉头,看向乔昀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不喜。
“连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主子的贵客,岂是旁人说让您走就走的?”
身旁的小侍扶着连清虚弱的身子,一脸的焦急。
“好你个连清,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霜儿气得跳脚,扯着嗓子指着连清骂。
霜儿本就是被乔昀娇宠着长大的,他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欺负了他家公子,霜儿都不会轻饶了那人。
暗雨提着食盒过来时,正好瞧见了霜儿那叉腰泼辣的模样儿。
暗雨眼中闪过一抹宠溺,她竟觉得这孩子可爱的紧。
“咳咳……”暗雨捂着唇轻咳两声,提着食盒来到乔昀身边,双手将食盒奉上。
“属下给王君请安,主子已按王君的要求喝了汤,一滴未剩,特命属下前来复命。”
院子内的众人听见暗雨的话都变了脸色,不知八王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这暗雨是八王女的亲信,这府里除了八王女,也就是暗风和暗雨最大了。
看着暗雨对王君的态度,好似八王女并没有不喜王君,一切怕都是误会吧!
脸色最难看的要数连清了,他没有想到暗雨会来,还是奉了南沚的命而来。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食盒竟要她的亲信亲自来送,谁还敢说王君不受宠?
暗雨的话倒是叫霜儿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从暗雨手中接过食盒,霜儿总算没有再对着暗雨吹胡子瞪眼睛了。
暗雨心中暗觉好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这只小老虎说咬人就咬人,她可不敢惹。
乔昀抿了抿唇,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肯喝下他送去的汤,便是心中对他并无芥蒂,如今她对自己怕是真的不记得了,没有了那折磨人的恨,也没有了刻骨的爱……
“有劳你亲自跑一趟。”
乔昀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听不出喜怒,可暗雨却好似在里面听出了些埋怨。
“主子昨日欢喜而饮多了酒,醉倒在吟风阁门口,被属下发现才扶进了屋里,又因夜太深不好打扰王君,才未前来告知,还请王君责罚。”
暗雨这话是有意说给连清听的,昨日主子成婚,连清假意称病,任是傻子也能看出他的意图。
主子若是对连家公子有心也就罢了,可主子分明就不喜欢他,暗雨也不想让连清借此多想,再平白给自家主子找麻烦。
第一百零三章 你终于来了
“妻主的身子最重要,她余毒未清,是要好好调养的。”
乔昀知道这是暗雨在帮他,那些话不管是南沚授意,还是暗雨有意说给府里的下人听,都是为了护着自己这位不受宠的王君。
“多谢王君体谅。主子说王君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管家就是,府里上下皆为王君命是从。”
这话倒不是暗雨说来哄乔昀高兴的,这是南沚一早儿就说过的,就算自己不喜欢这位乔家公子,也不会委屈他分毫。
“代本君谢过妻主。”
乔昀抿着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南沚啊南沚,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还是不舍得委屈了昀儿。
“王君若是无事,属下便先告退了。”
暗雨又朝乔昀行了一礼,转身朝连清抱了抱拳,却是头也未抬地离开了。
抱着摔疼的胳膊,连清暗恼暗雨的视而不见。
连清气结,一张小脸儿青一块红一块,霜儿则是心中暗喜,连带着对暗雨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连公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家王君要歇着了……”
霜儿特意将“王君”二字加重,眼瞧着连清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我们走……”
连清故作可怜地朝身旁的两个小侍说道,那二人又抬眼看了一眼乔昀,这才扶着连清离开。
“不过是个不值得的人,你与他置气作甚?”
见人离去,乔昀才对着霜儿摇头道。
“霜儿就是见不得他那副狐媚子的模样儿,占了公子的功劳还跑到公子跟前儿来耀武扬威,他哪儿来的脸面?这世上怎的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提到连清,霜儿就来气,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厌恶。
“无妨,先让他得意两天就是。”
乔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眼中闪过一抹精明。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有无数个法子能让南沚知道谁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他现在想看看那个连清还想做什么。
既是要赶走他,那便要连根拔起,让南沚看透了这个人才好。
幺蛾子出多了,总会咬着自己的。
“霜儿就是气不过,不过霜儿也知道轻重,不会误了公子的好事儿的。”
霜儿毕竟是打小就跟着乔昀的,对主子的心性还是十分清楚的。
他家公子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这连清讨不到什么好儿去。
“饭菜都要凉了,快些吃去吧!”
乔昀捏了捏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南沚昨夜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心口处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沚姐姐,你心里的人定然不会是连清这种货色,只是那人是谁?
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昀儿更爱你?你又为何会喜欢他而不要昀儿了呢?
暗雨回去后将听雨轩里的事情简单向南沚讲述一番,南沚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并未往心里去。
宫里下了圣旨说南沚身子刚好,暂时便不让他们进宫请安了,待南沚大好以后,再带着王君入宫拜见就是。
南沚乐得自在,便在书房坐了一整日,想找些什么能唤起记忆的东西。
这一夜,南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了那盼了许久的人儿的气息。
还不待一身黑衣的乔昀靠近南沚的手腕,胳膊便被南沚抓了住。
“啊!你……”
乔昀惊呼一声,又怕惹来外面的侍卫,忙紧紧咬住唇,红着耳尖看着那个穿着一袭白色里衣的女子。
“你终于来了……”
南沚嘴角勾起,显然,此时她的心情非常好。
她日日盼,夜夜盼,本以为新婚之夜他会来寻她,结果睁着眼睛等到半夜也没等到人儿。
今日他的到来,也不出南沚的意料。
“你知道我会来?”
乔昀心底一颤,不知南沚这话是何意。
南沚温热的手掌下握着的胳膊有些发凉,一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披风,直接裹在了乔昀的身上。
“即便还未入秋,夜里也寒凉,出来怎得不多穿件衣裳?”
放开乔昀的胳膊,南沚细心地替他系好带子,拉着他坐在床边的榻上。
不是南沚不想让他坐在床上,只是这孤男寡女的,南沚怕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伤害他的事情。
乔昀眼眶一热,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言语。
这样温柔的南沚,他已经有好多年不曾见过了。
二人就这样并排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南沚受不了这夜的沉静,主动将手腕递了上前。
乔昀一愣,不解地看向南沚。
“你总是夜里来看我,一来便先替我把脉,定是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了吧?”
乔昀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手指探向南沚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处。
盯着乔昀那张认真沉思的脸,南沚不由得看呆了,这种感觉好熟悉。
缓缓闭上眼睛,南沚细细听着乔昀的声音。
“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脑中淤血未消,怕是会时常头痛,忆不起许多事情。”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乔昀神色慌乱,不知南沚这是要作何。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我们是不是认识?”
南沚紧紧盯着乔昀的眸子,直把乔昀盯得小脸儿通红,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才不舍得松开了他的手腕。
“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
南沚总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乔昀额间的红色朱砂上,总觉得那里勾人的美。
南沚府内虽没有贵家公子,可她这段时日出门也见过一些外头的男子,这里的男儿家喜欢在额间描上花钿,不知是不是每个男子额上都有这样一颗美丽的朱砂痣,红得耀眼,动人心弦。
“我以前……唤你什么?”
“怜……昀儿,你唤我昀儿吧!”
乔昀不愿提起“怜卿”这两个字,一是因为连清的缘故,还有便是,他若说出那个名字,南沚怕是就要怀疑连清的身份了。
此时时机未到,他还不想连清那么快暴露。
“云儿?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南沚忍不住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