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果真没有白疼你。”
南沚看着圣旨上的内容,以及被上官昭认认真真盖上的玉玺印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些去歇着,明儿还要早朝。”
放下手里的圣旨,南沚拉着上官昭站起身来。
“姐姐晚上要留宿吗?”
上官昭扯着南沚的衣袖,一脸恳求。
本要开口拒绝的话在看见小人儿满含期待的目光时,南沚又咽了下去。
日后待自己成了婚,怕是再也没时间陪着这孩子了吧!
“也好。”
南沚这边一点头,上官昭立马高兴地扑上了南沚的背。
南沚微微弯下身子,将那孩子背起便出了御书房。
都说计划不如变化,本已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圣旨送到乔府的南沚万万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半夜发起了热。
折腾了许久才哄着上官昭睡下,南沚又独自去了太和殿。
就算是皇上病了,也不能将满朝文武晾着不管,如今也只有南沚这个摄政王来主持大局了。
此番下来,那放在御书房里的圣旨便被暂且搁置,而在乔府张望了一整日的乔昀也愈发心凉。
“公子,天凉了,您先到屋里歇歇吧!”
阿雪看着自家公子坐在石凳上空等了一日,水米未进,心里难受极了。
公子他一早儿起来便坐在这里等着了,昨日那人离开时说今儿还会来看公子,可这都已过了晚膳的时辰,也没见那人的踪影。
乔昀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敢进去,他怕那人来了找不到他。
“那您总该吃些东西的,都饿了一整日了……”
阿雪急得红了眸子,公子这样让他心疼。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乔昀激动地起身望去,满含希冀的眸子在看见来人时又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乔泽捏着帕子的手捂着唇轻笑一声,扭着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哟!哥哥莫不是知道弟弟我要来,特意在院子里等着呢?”
乔泽身后的小侍也跟着嗤笑出声,刚刚乔昀那落寞的表情他们可没有错过。
“你来做什么?”
乔昀早就习惯了乔泽的这副嘴脸,如今他来,定是也没好事儿。
“哎哟!哥哥都要嫁给摄政王殿下了,弟弟还不能来道一声恭喜吗?”
乔泽一脸的幸灾乐祸,于他来说,嫁给摄政王南沚就等于是去送死,所以乔昀要嫁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是喜已经道过了,你请回吧!”
乔昀心情不好,连带着对乔泽像以往那般敷衍都不愿意了。
“哼……哥哥真是好大的架子呢!如今还未做那摄政王君呢,就这般自傲,若是真的嫁进了南府,哥哥莫不是还要回来要了我的性命吗?”
想着乔昀也活不了多久了,乔泽便未因他的语气而恼怒,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了乔昀的对面。
“不过听闻那摄政王殿下日理万机,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昨儿向母亲提过亲呢!”
乔泽有意无意地拿着话儿戳着乔昀的心口窝子,就差没鼓掌叫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昀紧绷着小脸,怒视着乔泽冷声道。
“弟弟是怕哥哥被人骗了啊!”乔泽说着,还不忘上下打量着乔昀,啧啧道,“摄政王殿下若是娶亲,天下男子趋之若鹜,哥哥就别痴心妄想了……”
乔昀藏在袖中的手一紧,长长的指甲戳进肉里,那消失的守宫砂好似烫疼了他的心。
第六十一章 摄政王要成婚了
就算乔泽平日里不喜自己,可他这话说的却没错。
若不是自己昨日里于她,人家堂堂摄政王殿下又如何会喜欢上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呢?
藏在怀中的玉佩好似唤醒了那个失神的小人儿,乔昀忽然抚向胸口处。
不,她定不会骗他的。
她说今儿要来看他,就一定会来。
“哥哥啊,泽儿也是为你好,若是那摄政王殿下已经忘了哥哥,哥哥不若就早些为自己打算吧!”
乔泽的好心情看得乔昀十分碍眼,他口口声声说南沚忘了乔昀,正是戳中了乔昀的心事。
“你若是来奚落我的,那么现在可以离开了。”
乔昀背过身去,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身子,不愿再看乔泽脸上的嘲笑。
被人下了逐客令,乔泽也不恼,起身弹了弹衣襟处,勾唇道:“哦……忘了告诉哥哥,母亲已经将我许配给三王女了,怕是日后咱们还是要做亲戚的。”
乔泽见目的达到,大笑着离去,乔昀一直不曾回头。
夜色渐凉,乔昀的心也愈发寒冷,半月挂在空中,显得尤为孤独。
“公子,摄政王殿下怕是有事来不了了,您去歇着吧!”
阿雪将一个半旧的披风披在乔昀肩头,轻声劝道。
乔昀心头忽然升起了无限委屈,那人的气息好似还萦绕在鼻尖,她的温言软语还在耳边回荡,她许下的承诺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可那人却失言了。
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胳膊,那里曾有一枚象征着他贞洁的朱砂痣,比他额间的还要红艳些。
可那红色朱砂却随着那女子一起消失了……
乔昀也曾偷偷地看过一些话本子,那些个负心女子痴情男儿的戏码也常常惹得他落泪。
被女子骗了身子又骗了银钱的男子比比皆是,最终女子抱得新欢笑,独留男子一世悲苦,残了余生。
可就算南沚失言了,乔昀还是不忍怪她。
于她也是因为她救了自己性命,而罪魁祸首却是此时正春风得意的王氏父子。
男子总是比女子更容易动情,往往谁得了男儿家的身子便能轻易得了他的心。
女子却是不同的,她们可以三夫四侍,可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拖着有些发麻的双腿缓缓起身,乔昀强撑着身子走进了屋内。
瘦小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孤寂,让人忍不住跟着心疼。
她是他接触过的除了母亲之外唯一的一个女子,却也成了他最深的牵绊。
墙头上的黑衣女子飞身而立,满眼心疼。
南沚照顾小皇帝忙了大半夜,上完朝后又留下了几位大臣议事,待守着皇上喂了药哄她睡下后便已是这个时辰。
还来不及吃一口饭,南沚便拖着满身疲惫出了宫,她一直记挂着的人,是不是会怪她来晚了?
一抹黑影落在院中,正端着晚饭从灶房里出来的阿雪看见来人后先是一喜,而后便气呼呼地鼓起了嘴巴。
这人害得公子那般伤心,他才不要理她。
本想假装不曾看见南沚,不想南沚却主动拦下阿雪。
“昀儿还未用晚膳?”
南沚不悦地蹙起眉头,连带着周围都是一片冰冷。
本还怨气忡忡的阿雪吓得缩了缩脖子,扁着小嘴道:“公子坐在院中等了您一整日,连口水都未用,奴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听出了阿雪口中的不满,南沚抬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你下去吧!”
阿雪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女子端着饭食进了自家公子的闺房,不知该不该拦住他。
可想到昨日里那人还替公子洗了澡,这会子拦她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公子等她等得望眼欲穿,阿雪心中就是再有不满,也不愿伤了公子的心。
“昀儿,用饭了。”
背对着外面的小人儿身子一僵,在听见那人的声音时,眼泪便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死死咬着手里的帕子,乔昀的身子抖个不停。
这一整日里的等待和失望都化作了泪水,好像必须要狠狠哭上一场,才能冲走那些委屈。
“昀儿,抱歉,让你久等了。”
南沚上前,坐在床边,将小人儿颤抖的身子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乔昀咬的嘴唇发白,却认识倔强地不肯哭出声音。
南沚伸手去救他牙下的嘴唇,轻轻将人儿环住,感受着他的不安,她只能无声地安慰着。
“我饿了一整日了,昀儿陪我吃些东西吧!”
南沚有意放低了声音,有气无力道。
听见她说一整日未吃东西,乔昀才抬起那双发红的眸子。
“皇上病了,很多事情都需要我来做……”
南沚无需多言,乔昀已经知道了她今日为何会夜里才来看他。
见她满脸的疲色,乔昀心疼不已,又暗道自己不懂事,还差点儿听信了乔泽的挑拨,心中对她产生了怨念。
乔昀手脚利落地替南沚盛了一碗汤,放了这么会子,冷热刚好。
虽是粗茶淡饭,味道却不错。
南沚难得的胃口大开,跟着乔昀二人将阿雪准备的晚饭吃了个干净。
乔昀在南沚面前虽不多言,南沚也能感受到他的在乎。
心中欢喜乔昀的变化,南沚觉得自己这一整日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翌日一大早儿,皇帝身边的姑姑便亲自带着圣旨到了乔府。
乔华仁带着一家上下跪下接旨,当听到赐婚的那一刻,乔昀才相信自己与那人之间并不是一场梦。
乔华仁领旨谢恩后,脸上也挂着欣喜,瞧这架势,摄政王殿下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