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傻子莫不是以为别人都像他一般蠢笨?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进进出出她又岂会不知?
听见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南沚才无奈地撇了撇嘴。
这样的小傻子还是得待在她身边才好,若是离了她的保护,被人骗了可如何是好?
许是夜里胡思乱想的太久,乔昀早上难得地赖了一次床。
南沚也不许人扰他,就让他睡个够。
等乔昀醒来时,身边放着新的衣裳和鞋子,昨儿他传出去的那套却是已经不见了。
若是有些心眼的,就算夜里出府一趟,回来的时候也该晓得把鞋底蹭干净的。
可乔昀就这样穿着那双沾了外头泥土的鞋子回了寝殿,若不是南沚怕他发现后觉得为难,也不会一早儿就命人去将那衣裳鞋子给处理了。
南沚正陪着乔昀用午膳,管家便匆匆赶了过来。
“主子,宁国公府的世女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是三日后宁国公寿辰,邀您前去。”
管家将大红色的帖子放在桌上,南沚瞥了一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管家退下后,乔昀才好奇地盯着那帖子看起来。
“想去吗?”南沚问道。
乔昀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
他谁都不认识,以他的身份去哪里也都不合适。
不知是不是知道他的顾虑,南沚状似无意道:“齐国公府是我父君的母家,这位过寿辰的是我外祖母。”
乔昀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她父亲出身也是这般尊贵,难怪她瞧着就与旁人不同。
“到时会有许多好吃的,可想随我一道儿去吗?”
南沚特意强调了宴席上的美食,乔昀果真动了心,不住地点着头。
只要跟在她身后,应该也没人会在意他的身份吧!
此时的乔昀早就忘记了,自己可是要来杀南沚的杀手。
宁国公是三朝元老,她的寿辰自是不同凡响。
京中但凡是有些身份的,都亲自前来道贺。
即便有些实在走不开的,也都派亲信送了重礼来。
南沚带着乔昀来时,宁国公府的世女杜思新亲自迎了出来。
“表姐来了,祖母若是瞧见你,定是会欢喜不已的。”
杜思新从小就崇拜她,南沚十二岁与母亲一起上战场,十四岁立下赫赫战功,十六岁母亲因伤病过世,父亲殉情而亡,南沚接管镇南王府,成了新的镇南王。
而今,年不过二十的南沚已然是南国贵族里的第一人,莫说是朝中大臣了,便是皇上也得给她几分颜面。
要真论起来,南沚也算得上是皇族之人,她的曾祖母与玄宗皇帝可以一父同胞的亲姐妹,身份尊贵自不必说。
只是南沚待人素来冷淡,这才落得了外头那些不好的骂名。
若说她真的做了什么伤人性命的事情,那还真没有。
“外祖母过寿,南沚岂有不来之理?”
南沚并未要人相扶,而是自己跳下了马车。
杜思新正要引着她进门,却见南沚又伸出手,从车里接出一个娇嫩嫩的小公子来。
“表姐,这位是……”
其实杜思新也早就听闻南沚金屋藏娇之事了,只是此时她第一次见乔昀,不由得有些意外。
“乔昀。”
南沚拉过乔昀的手,大步朝里面走去。
杜思新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砸吧砸吧嘴,喃喃道:“祖母和母亲终于不用再为表姐的婚事担忧了。”
“姑母。”
南沚带着乔昀才进门就撞上了与她父君同出一父的姑母杜凌霄,自南沚母父相继离世后,这位姑母待她可谓是用了心了,所以南沚面对杜凌霄时,也多了几分真心。
杜凌霄精明的眸子在乔昀身上转了转,然后便欢喜地领着南沚去了前厅。
终归是有些见识的,杜凌霄并未直接开口问乔昀的身份,在她眼里,南沚生性冷淡,若是她真心喜欢的,便是布衣之子,她们也认的。
“你外祖母一早儿就在念叨着你,你这孩子倒是许久不曾来了。”
杜凌霄略带埋怨地嘟囔道,她们平日里在朝堂上还能见到,可老太太又不上朝了,长久不见,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这位外孙女。
“是南沚的不是,应该常来拜见外祖母和姑母的。”
几世的历练,南沚对于应付这样的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
与老太太寒暄了会子,乔昀还得了赏,捧着手里那温润的玉佩,乔昀为难地看了看南沚。
“既是送与你的,你便收下吧!”
南沚好笑地看向面前的人儿,只一个玉佩就让他受宠若惊成这般模样儿,那以后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他还不得激动得哭上三天三夜。
乔昀抿着唇攥紧了手里的玉佩,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欢喜。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长辈给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也有家了似的。
本应与南沚分开坐的乔昀,在南沚无限的“宠溺”之下,乖巧地坐在了她身旁。
桌上坐的都是杜家的小姐们,因着有南沚在,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安稳。
乔昀不是一个多话的孩子,南沚也不喜多言。
杜思新时不时地与南沚说上几句,南沚也都耐着性子应上一声,手上却在不停地替乔昀布菜盛汤,那动作熟练的让人惊讶。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是喜欢那样的公子吗
乔昀看着南沚端起的酒杯,忍不住吧唧吧唧小嘴儿,他还从未尝过酒是什么滋味儿呢!
在山上师傅规定不许饮酒,到了镇南王府后,南沚也从未在他面前喝过酒。
如今看着她们一杯接一杯地倒着,乔昀忍不住眼馋起来。
“要尝一尝吗?”
乔昀酒量一向不好,南沚也不敢让他饮酒,只是她又见不得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儿。
见乔昀点头,南沚直接将自己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只许舔一小口,不许贪杯。”
这里的酒淡,舔一口应该没事儿的吧!
乔昀欢喜地接过南沚的酒杯,双手捧着凑到唇边,伸出小舌轻轻碰了碰那泛着香气的酒,不想竟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南沚忙接过乔昀手中的酒杯,掏出帕子去擦他脸上的泪。
“小馋猫,看你以后还要不要酒喝了!”
嘴上是这么埋怨着,南沚的手却没闲着,不停地顺着乔昀的后背,还端过一旁的茶水给他喂了两口。
“太难喝了!”
乔昀咽了两大口茶水才算好受了些,睁着那双小鹿般的眸子看向南沚,带着几分委屈。
“多吃些菜,这本就不是你一个小男儿家该碰的东西。”
南沚又替乔昀夹了些菜,然后才端起刚刚那杯酒,一饮而尽。
“乔小公子好福气,我们可还不曾见表姐待谁这般好过呢!”
许是多喝了两杯酒,杜思新忍不住与乔昀开起了玩笑。
乔昀面色一红,偷偷瞅了一眼南沚,见她脸色如常,他才放下心来。
他不是不知南沚对他好,只是不同世故的乔昀并不知这世间的感情有哪几种,面对南沚对他的好,他只当她是一个好人。
可不知为何,杜思新今日的话却让他多想了几分,她是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好吗?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乔昀心里就觉得甜滋滋的。
那种感觉是他过去从未体味过的,让他沉醉其中,有些难以自拔。
“表姐,妹妹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杜思新举起酒杯,朝南沚一敬。
南沚并未拒绝,反倒是直接一口干了杯中酒,这更加坚定了杜思新的想法,这位小公子对表姐来说不一般。
乔昀旁的或许听不懂,但喜酒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以前在山上时,师姐们常常会偷偷谈及山下的事情,乔昀也听过几耳朵。
这喝喜酒就是要成婚的意思,南沚她……要娶亲了吗?
乔昀忽然看向南沚,盯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发起呆来。
她长得这么好看,又这样温柔,能嫁给她的男子应该会很幸福吧!
依稀记得,幼时在乔府,母亲与父亲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当时奶父抱着他去偏殿睡,他闹着不肯,奶父便说,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与爹爹一起睡了,长大了的人只有成了婚的妻夫才能睡在一起。
若是她娶了夫郎,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再睡在她的软榻上了?
“想什么呢?多吃些菜。”
南沚抬手刮了刮乔昀的小鼻子,小声道。
乔昀一惊,忙收回了自己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垂眸吃起碗中她夹给他的菜来。
心里头的甜滋滋被一阵一阵的难受所取代,咬着他素日里最爱吃的鸡翅此时竟也如同嚼蜡。
她是要娶亲了吗?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也会给她的夫郎夹菜盛汤吗?
乔昀一把拿过南沚面前的酒杯,昂头将里面的酒水灌下。
唔……其实也没那么难喝,最起码这火辣辣的滋味顺着喉咙流下去,让他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南沚夺过乔昀手里的杯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