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够努力,才让昀儿有空儿胡思乱想的吗?”
“不……不是……皇……不……沚姐姐,早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胡……胡说,昀儿岂能那般狐媚惑主?”
“那就先惑今日吧!”
南沚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若是一早儿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又何苦等到今天。
因着乔昀得宠的关系,李氏在乔府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乔居方常去看他不说,也愈发爱在西院留宿了。
乔正君心里有气,却又碍于想让乔昀举荐乔子凌入宫一事不敢得罪了李氏,李氏倒也算是父凭子贵,日子有了奔头。
有了雨露滋润的乔昀愈发明媚动人,后宫上下可谓是他一人独大。
林诺儿被罚了禁闭,方慎言又从不出门,这偌大一个后宫,也只剩下乔昀一个能说话的主子了。
“主子,奴已经联系好了御膳房的阿桂,将那东西交给他了。”
小何匆匆跑进殿内,凑到林诺儿耳边小声道。
“可稳妥吗?”
林诺儿略显担忧地问道。
“这阿桂是家主一早儿埋在宫里的棋子,他家里人都在林府,此人信得过。”
为了能够早些出去,林诺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最终在他实在坐不住的时候,宫外的林家派埋在宫里的暗线联系到了他,可助他一臂之力。
林诺儿自小是被宠溺大的,如何能有为自己筹谋的心思。
他一心只将自己失宠的事情怪罪在乔昀头上,恨不得弄死乔昀才是。
只是如今乔昀风头正盛,林诺儿也没旁的办法了。
“那便好。只盼着阿桂一举得逞,早日解决了本君的心头大患才是。”
林诺儿咬牙切齿道。
“您就放心吧!皇上每日都会吩咐人为德君熬一碗参汤,阿桂只要将那药放在参汤里,就再也不会有人碍您的眼了。”
主仆二人脸上皆是一抹难掩的得意,林诺儿打心底里以为,只要乔昀死了,皇上便是他的了。
“主子,该喝汤了。”
清湖端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参汤走了进来,对着正窝在软榻上打盹儿的乔昀道。
乔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许是夏日里到了,他越发觉得困乏。
“早膳用的太多了些,这会子还没饿意呢!”
乔昀缓缓起身,阿夕立马蹲下去替他穿鞋。
“皇上心疼主子,这汤日日都吩咐御膳房备着,主子的起色也好了许多呢!”
清湖将汤碗摆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乔昀道。
他家主子待人温和,这宫里上下便是没有人不羡慕他的。
清湖也自认自己运气好,跟了一个好主子,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所以在照顾乔昀的饮食起居上,清湖更是多用心几分。
乔昀脸上挂着笑,来到桌边,端起那碗每日都要饮的参汤。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乔昀在闻到那味道时竟侧身吐了起来。
清湖忙上前接过汤碗,阿夕也跑过来扶住乔昀,轻轻替他顺着后背。
“这是怎么了?”
阿夕担忧地看向乔昀,莫不是这汤有问题?
乔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天气太热了,这汤味道太浓,我实在是不想喝了。”
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意,乔昀连看都不愿看那汤一眼。
“可是主子身体虚弱,皇上吩咐这汤要每日按时服用的。”
清湖是个听话的孩子,只要是上面吩咐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分不差。
“好清湖,今儿这汤就算了,你可莫要告诉皇上啊!”
乔昀不愿南沚为他担忧,便先嘱咐下去。
“是。”
清湖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看着那汤又觉得心疼。
这汤可是用百年的人参熬制而成,倒了多浪费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揶揄的笑声:“什么事儿还要瞒着我啊?”
南沚踱着步子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以往少有的笑意。
众人都知道,皇上只有在面对乔德君的时候才会如此。
乔昀讪讪地侧过脸去,却又怕南沚逼着他喝那碗泛着涩味的参汤。
南沚瞅了一眼桌上的碗,又看着乔昀那躲闪的目光,便也猜到了一二。
“今儿为何不想喝汤?”
南沚好脾气地坐在乔昀身侧,轻轻揽过他的身子问道。
乔昀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不知为何,闻到这味道便有些恶心。”
“恶心?”南沚顺势握住了乔昀的手腕,然后对着外面的苏长安喊道,“宣太医。”
“主子这是怎么了?”
清湖吓得白了一张小脸儿,也顾不得南沚的身份,匆匆开口问道。
阿夕也紧张地看向南沚,等着她开口。
“等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南沚只略通医术,这把脉问诊还欠些火候,她现在还不敢确定,也不好多嘴乱了乔昀的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是孩子在保佑着你呢
见皇上面色如常,阿夕和清湖也就放下心来。
南沚看着桌上的参汤,对着清湖道:“既是你家主子今儿没胃口,这汤便端出去吧!”
乔昀因着南沚主动开口说不用喝这汤了,眸子里都带着几分喜色。
“这样倒了也太浪费了……”
清湖心疼地看向那参汤,他可曾亲眼见御膳房里替主子熬药的人是拿了多么粗的一根人参放进罐子里的。
“这孩子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南沚轻笑一声,对着清湖道,“你若不嫌弃,这汤便由你替你主子喝了吧,也算是没有浪费。”
清湖耳尖一红,他本不是一个嘴馋之人,却因自小日子不好,十分节俭。
只是任清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节俭,才害死了他一条性命。
清湖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乔昀正要与南沚说想吃酸梅子时,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一起的,还有阿夕的惊叫声。
“清湖!”
乔昀转头去看,只见清湖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抱着那还剩下了半碗的参汤,口鼻中全是鲜血。
“清湖……”
乔昀从南沚怀中挣脱出来,直接扑向地上的清湖。
清湖紧紧抓着手里的碗,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咧着嘴说了句什么,乔昀眼中的泪珠便跟着滚了下来。
“还好……不是主子喝了这碗……汤……”
阿夕从清湖手里接过剩下的半碗汤放至一旁,他心里明白,清湖到死都没将那碗扔在地上,便是想要皇上借由剩下的汤药查出那要杀自家主子之人。
清湖到死都还惦记着自己的主子,这份忠心如何能让人不动容。
“清湖,你不要吓我,呜呜……你醒一醒啊!”
乔昀早已忘记了其他,满脑子都是清湖替他死了。
正巧苏长安带着御医赶了过来,南沚忙命御医上前替清湖诊治。
奈何这毒药无色无味,却见血封喉,御医无奈地收了银针,冲南沚摇了摇头。
“不!皇上,求您让御医救救清湖,他今年才十二岁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
乔昀忽然后悔了,若是自己那日没有救下清湖,没有让他在自己身边服侍,清湖是不是还会像别的小宫侍那般,虽每日里战战兢兢,却仍旧能够活着。
“昀儿,你冷静一下,清湖已经去了!”
南沚心里头十分后怕,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将手伸进了后宫里,要给乔昀下毒。
今日若不是乔昀肚子里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躺在地上的就会是他了。
南沚不敢想象,若是乔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她该如何是好。
“不!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清湖……”
乔昀是打心底里喜欢清湖这个孩子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亲眼看着他离去。
“昀儿,这都是清湖的命数,我会查出幕后黑手,给清湖一个交代。你先莫要激动,让御医替你诊诊脉……”
南沚抱住乔昀,不让他再乱动,御医忙上前搭上帕子,替乔昀诊了起来。
只是此时乔德君悲伤之际,御医也实在说不出“恭喜”这两个字来。
“启禀皇上,乔德君这是喜脉,已有两月,脉象还算平稳,却也不易大喜大悲。”
御医的话如同一道惊雷,惊醒了还处在悲伤之中的乔昀。
若是清湖还活着,乔昀定是欢喜不已,能有一个属于南沚和他的孩子,是他最大的愿望。
可是,现在清湖的尸体还躺在他脚下,他又如何能为自己的身孕而欢呼出声?
老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在他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夺走清湖的性命?
依着清湖的性子,若是得知他有了身孕,定是会比他还要高兴的。
“清湖,你听见了吗?你快醒一醒啊!你不在,以后谁来替我照顾小皇子呢?”
乔昀趴在南沚肩头,悲恸不已。
“苏长安,命人将清湖厚葬。再着御林军将御膳房所有的人抓起来,朕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