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这些话都是他们胡说的,您莫要往心里去,皇上这么疼您,早晚都是会要您侍寝的。”
阿夕后悔极了,自己不该当着公子的面提这事儿,这要公子如何能接受的了。
乔昀苦笑一声,垂眸道:“他们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不行,否则也不会住进乾清宫这么久了,都没得到皇上的喜爱,成了整个皇宫的笑柄。”
长长的睫毛遮去眼底的哀伤,乔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的他什么委屈没有受过,现在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这样失落呢?
乔昀知道,这段时日与南沚的相处,已经让他的心性发生改变了。
对于后宫的男人来说,皇上的疼爱便是给他最大的保障,人家雅君都还未侍寝,又怎会轮得上他区区相府庶子?
阿夕只顾得安慰失落不已的乔昀,并未发现门外的那抹只是一晃便消失了的黄色。
没过多久,宫中上下便全都知道皇上晚上翻了乔侍君的牌子,这位被他们嘲笑许久的相府庶子是真的要侍寝了。
“老奴给乔侍君道喜了,这两位公公是负责教习礼仪的,今儿便由他们侍候在乔侍君左右吧!”
苏长安按照宫里的规矩将两位公公带到偏殿,去教习乔昀如何服侍皇上。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乔昀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直到他被人脱光了衣裳扶进装满了热水的池子里,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那些闲言碎语她也听说了,为了表示对他的歉疚,她便下了旨意要召他侍寝?
“侍君服侍皇上时,切记勿要大声哭喊,扰了皇上的兴致可是要受罚的。”
一个公公板着脸对乔昀说道。
乔昀面颊微红,乖巧地点头应是,整个人羞得想要找个墙缝儿躲起来。
“未经皇上允许,不得私自泄气,侍君可记下了?”
……
那公公每说一句,乔昀的脸便烫上一分,直到他被人从水里捞出来,那双发红的眸子才逐渐清明起来。
原来书中所说的妻夫,便是要喝了合衾酒,行了周公之礼后,才算是震荡合为一体。
只裹了一袭薄纱的乔昀被送进来时,南沚正窝在床边看书,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着书卷,在烛光的映衬下,乌发俊脸,不禁让乔昀看呆了。
南沚将手中的书卷挪开,看着那个光着脚站在毯子上的人儿,眉眼带笑,满脸的宠溺。
将书随意地扔在矮桌上,南沚衣袖挥起,一个起落间已经抱着乔昀落在了那张宽大的凤床之上。
乔昀双手无措地捏着衣袖,红着脸看向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子。
他性子冷清,自小便不喜与人过于亲近,自他懂事以后,便是他的爹爹也没有这样抱过他。
“昀儿……”
南沚忽然开口,此时抱着怀里的人儿,她的心才完整起来。
为了尽快熟悉这个朝代,为了有能力护住他,南沚一直忍着不曾与他亲近。
只是今日无意间听见他被人那般诋毁,南沚实在无法继续让人伤害他,如果他还没做好准备,那她便只抱着他,总好过让他成为旁人的笑柄。
“皇……皇上。”
乔昀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她离他那么近,近到他都能闻见她身上淡雅的莲香。
“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再来。”
南沚手指抬起,殿内的蜡烛瞬间熄灭,漆黑的寝殿内只余下乔昀略带紧张的粗喘声。
身旁的人只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便再没了动作。
乔昀缓缓舒了口气,心底又闪过一丝难以言状的失落。
她不碰他是因她是正人君子,还是因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第二百零六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窝在那人的怀里,乔昀一动不动,她的温柔体贴让他沉醉,差点儿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沚放在乔昀腰间的手紧了紧,闭着眼睛轻声道:“睡吧!”
她的手臂十分有力,只这样环着他,便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这是从来都没有人给过他的感觉。
乔昀大着胆子抱住了她的胳膊,在那沁人心脾的莲香中闭上了眼睛。
夜深如许。
南沚忽得睁开了眸子,怀里的人儿抱着她的胳膊侧身蜷缩着,瘦得让人心疼。
南沚记得书中所写,这一世的乔昀生父身份不高,他们父子在乔府的日子并好过,受尽欺凌。
书里的乔昀被“南沚”踢死之后,得了消息的李氏也跟着去了。
嘴唇轻轻碰了碰小人儿的额头,南沚发誓定要好好待他。
知道乔侍君侍寝,皇上心疼他,苏长安在唤南沚起床的时候便没敢有太大的动静。
寝殿的大门轻轻响了三声,南沚便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南沚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微笑。
轻轻亲了亲那张微启的红唇,南沚抱着自己的衣裳轻手轻脚地出了内殿。
“告诉他们不要吵醒了乔侍君。”
南沚对着正服侍她的苏长安吩咐道。
“是。”
苏长安躬着身子应道,心里已然有了轻重。
这乔侍君八成是入了皇上的眼,日后这后宫的主子怕就是这位了,她总得早些巴结着才是。
于是,在南沚去上朝前,苏长安又吩咐宫侍早早为乔侍君备下了早膳,只将他当君后来对待。
许是有着那人的味道,乔昀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才将他惊醒。
“狗奴才,小心着些,皇上特意吩咐了不许吵醒乔侍君,看苏姑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的。”
一个小侍压着声音训斥道。
“哥哥,奴不是有意的,还请您不要告诉苏姑姑了。”
被训斥的小侍带着哭声哀求道。
“还敢嚷嚷,你是怕吵不醒乔侍君吗?”
那小侍说着,抬脚便朝地上跪着的人踢去。
“这是做什么?”
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乔昀披着衣衫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二人问道。
他自小便是被人这般训斥长大的,所以一听见那孩子挨骂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奴给乔侍君请安。”
门口候着的小侍忙匆匆跪下,心里头却是悬着一把剑。
皇上亲口吩咐的,不许吵醒了乔侍君,若是侍君怪罪,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乔侍君饶命。奴……奴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侍君开恩啊!”
那先前被训斥的小侍跪在地上不住地朝乔昀叩头,浑身颤抖。
“起来回话。”
旁边的石阶上躺着一只摔碎了的瓷碗,应该就是这孩子没拿稳才掉在地上的。
“奴不敢……”
那小侍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儿,瘦小的身子跪在那里,十分可怜。
乔昀蹲下身子亲自将他拉了起来,摸着他冰凉的小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乔侍君的话,奴……奴贱名清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是一只碗而已,摔了就摔了。”
这碗里装着的参汤怕是那孩子几年的俸禄都不够赔的,乔昀无意为难于他,自是对碗里的东西绝口不提,只说这碗是个不值钱的。
“奴谢侍君开恩……”
清湖说着又要下跪,却被乔昀伸手拦住。
“你们也都起来吧,将这里打扫干净,今日这事儿本君不责罚任何人,你们也就莫要再提。”
南沚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侍们说道,这宫里的人个个儿都是人精,他既是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自是也不会再多嘴。
“是。”
众人纷纷起身。
“你来服侍本君梳洗吧!”
乔昀对着清湖道,惊得清湖嘴巴张的滚圆。
清湖本是外殿的宫侍,而乔昀允他服侍,他若是表现好,便能进内殿侍候,不仅月钱是以前的好几番,地位也是提了几级的。
清湖本也是个机灵的,抹了把眼泪匆匆跟了进去,身后看着他的众人亦是心思不一。
“手倒是很巧。”
乔昀看着清湖替他梳得发,不由得称赞道。
“谢侍君夸奖。”
“你平日里常替人梳头吗?”
“回侍君的话,奴进宫前家里还有个弟弟,因为爹爹去世的早,奴便一手将弟弟拉扯大,因为小孩子爱美,奴便去街角偷偷学人家梳头,平日里便会在弟弟头上摆弄,叫侍君见笑了。”
听到清湖说爹爹去世的早时,乔昀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他虽母父俱在,却也过得不如意。
进宫这么久,也不知道爹爹过得如何了。
“你是自愿入宫的吗?”
乔昀自铜镜里看着身后垂眸站着的孩子,问道。
清湖咬着唇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低落。
“娘亲要续弦,家里拿不出银子,便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兜兜转转才被买宫侍的大人给买了去。”
“日后你便在本君身边侍候吧!”
除了这样,乔昀不知要如何才能帮助他。
这世间疾苦,各有不一,他本也过得不甚如意,却又见不得旁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