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芳沉默着没说话。
日子过得好坏是自己努力的,不能因为日子不好就连带着给自己心性不少找借口。
这借口也站不住脚。
许香如知道楚月芳烦她想要各种占凌家的便宜,她其实……也真的没到那种山穷水尽只能厚着脸皮去比别人家蹭饭的地步。
只是许香如……只真的嫉妒楚月芳。
各个方便的嫉妒。
嫉妒她有个那么好的丈夫。
嫉妒她有个那么好的婆婆。
嫉妒她能生那么多儿子。
许香如从前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楚月芳,甚至曾经还想着,要是她也能嫁给凌翰成这样的男人日子肯定比现在过得更好。
可现在她知道这些想法都是错的。
她不想承认也要承认,楚月芳确实有她的本事。
想到这个许香如心里隐隐发苦。
许香如现在真的怀念自己刚结婚的那两年。
那时候苏老太太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她准备,每天就是盯着她的肚子盼着她能给苏家传宗接代,苏宝山对她更是百依百顺。
在这个家里她拥有最高的地位。
可是现在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苏老太太这样的表现是完全正常的,因为这个婆婆曾经落在她的期望有多高,现在失望就有多大。
而苏宝山……
许香如相信一开始苏宝山瞒着这件事情不说是为了她。
可是纸是保不住火的。
苏宝山或许能坚持不跟她离婚,但是苏宝山在苏老太太的影响下也很难像之前那样对待她。
以前苏宝山从来没想过出去打工,可现在却走了。
他说是有了苏秀秀要给闺女攒嫁妆钱,但这样的话他一开始怎么就没有这么想过呢。
还是因为他接受不了家里整天天翻地覆的。
只要许香如不能生,只要她还是苏宝山的媳妇,苏老太太就不可能有一天安生。
苏老太太这个人说真的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没有什么其他优点,可唯一有的就是倔。
只要家里不穷,男人的年纪就算很大也还是有可能娶个小媳妇儿,就算五六十照样有能生孩子的本事。
苏老太太现在打得就是这么个注意。
许香如也很清楚。
苏宝山从根儿其实是个耳根儿软的,尤其是对他妈还有点儿愚孝,现在是能为了许香如反抗苏老太太,可如果苏老太太日复一日的闹下去呢?
苏宝山能坚持一辈子吗?
生活美满的楚月芳,早就已经是许香如触不到的梦了。
第326章 想散
楚月芳总觉得这会儿许香如的脸色特别不好。
她动了动嘴唇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话,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许香如道:“我……是不是该离开苏家。”
!!!
楚月芳的瞳孔好像瞬间放大了一成。
“香如!你胡说什么呢!”
楚月芳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香如,后者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两边凌乱的发丝微微打在脸颊上,遮掩出的影子好像显得许香如脸颊格外的瘦削。
许香如绑着布条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不能生孩子……这事儿永远都过不去……我觉得很烦很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大劫,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仿佛现在突然就明白了。
她只要在苏家一天,只要她给苏家生不出孙子,那她苏老太太跟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时间长了,男人的心也会跟着变的。
那种“绝户”“没香火”这样的称呼落在男人的头上,他们心里也不可能舒坦。
许香如知道早就有这样的话落在苏宝山头上了。
他出去既想要躲着苏老太太和她的争执,也想要躲开这些。
可他的根儿在这儿。
离不开的。
许香如突然觉得要是跟苏宝山散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跟他散了,苏宝山可以再找一个媳妇儿,苏老太太也会满意。
她何必这样强撑着。
楚月芳真没想到许香如竟然会冒出这样的心思,连忙劝道:“你不要乱想啊,宝山对你那么好,他当初知道你不能再生甚至都瞒着你,不就是为了你吗!你现在说散,那你让他怎么办!”
许香如道:“我就是知道他好,为了他我才会想这么做,他得有个儿子。”
这样才不至于在槐河村抬不起头。
“那秀秀呢?你让秀秀又怎么办?”
“秀秀?”
听到这话许香如才抬起头。
楚月芳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她闺女,毕竟是唯一的孩子,不可能不心疼。
“你要是真跟宝山散了,那你是想要带走秀秀还是把她留在这儿?你觉得哪种法子能成?”楚月芳伸出手握住许香如的肩膀,“你要是走了,如果宝山真的另娶个媳妇儿,方翔那孩子过得有多惨你不是不知道吧?他那个后妈可还是他亲小姨!要是换成随便什么人能对秀秀好吗?”
苏老太太本来就重男轻女,对苏秀秀这个孙女儿一点疼爱都没有,要是苏宝山再娶个媳妇儿生个儿子出来,苏老太太和后头的媳妇儿会对苏秀秀怎么样?
现在几乎都可以想得到那样的后果了。
许香如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脸色仿佛更白了。
“那,那我可以带着秀秀一起走!”
“一起走?”楚月芳叹口气,“你这样说得容易,可带走她你要带着她住哪儿,你们怎么生活?”
“你还另嫁吗?要是不另嫁,你自己怎么养孩子?”
“要是另嫁,你觉得继父就会对孩子好了?”
“就算再怎么样,宝山才是秀秀的亲爸,你忍心看他们父女骨头分离?”
第327章 不破一桩婚
楚月芳是没想到许香如突然生出了离婚的想法。
难道真是因为经历了一遭生死劫,想法变得不一样了?
可不管怎么样,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楚月芳肯定是要劝和的。
没有儿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端要看个人自己怎么想。
先不论苏宝山是不是能对得住许香如,可就冲着他们之间还有个闺女,这个婚也是不该离的。
孩子既然有亲爹亲妈,这要是离婚,不管跟着谁那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尤其是后爹后妈的事儿……
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家都过得不是多富裕,虽然不至于缺吃少喝,但是如果孩子多了总会有偏向。
这时候要是重新组成的家,那头先的孩子地位就实在是尴尬了,日子肯定会十分难捱。
现在过得再怎么不舒心,至少孩子有亲爹亲妈。
何况苏宝山对许香如其实算是很不错了,至少他没有抱怨许香如不能继续生孩子这件事情,甚至之前还想方设法儿的瞒着。
就冲着这份心也是不容易。
“你想你要是提离婚,宝山心里得多难受,”楚月芳道,“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苏老太太是常找麻烦,但是这怎么也比让自己闺女有个后爹后妈的强吧。
就为着苏秀秀,楚月芳觉得许香如也不能轻易说离婚的事儿。
许香如听着楚月芳这些话也明白楚月芳是为了她想,但是……
她突然觉得很累。
像这次,如果不是苏老太太把持着家里的东西和钱,她也不至于为了点儿蘑菇就差点儿送命。
她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情,只要苏老太太想不通,她这日子就不会有好过的一天。
外人的话可以不理,但是苏老太太却是她婆婆,见天儿在眼前晃着,不可能当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存在。
许香如突然就觉得累了。
她还年轻,她还有很多年的生命可以活,为什么非要在苏家受这样的折磨?
“与其等到最后男人提出离婚,还不如我识趣一点,”许香如苦笑着说道,“哪有男人能忍一辈子被人叫‘绝户’的,谁将来不想要个能打幡儿摔盆儿的儿子。”
楚月芳微微动了动嘴唇。
她想说现在女婿也能做这活儿,还想说,就算是没有儿子,想要让自己闺女来也是自己能做主的事儿,旁人没什么置喙的余地。
她还想说就算没有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闺女一样能顶半边天。
但是想到自己生了五个儿子,楚月芳这话就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了。
总觉得真说了就有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感觉。
楚月芳的声音也有些艰涩:
“这毕竟不是小事儿,别轻易下决定,要想清楚……”
楚月芳好一会儿才劝得许香如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有什么也要等身体先休息好再说其他的。
离开苏家往家回的路上楚月芳觉得凌翰成给苏宝山的信去的是正好的,不然这个家可能都有点儿要散了。
唉。
第328章 乖巧
楚月芳回到自己家,这会儿几个儿子都围着小凌珑“嘘寒问暖”,虽然她才“失踪”了没有多长时间,可着实是把这些哥哥们给吓到了。
几个哥哥是又抱又亲的,递手帕擦脸的,递点心吃的,给披外套的,都在忙忙活活,一边忙还一边哄着妹妹下次绝对不能那么不打招呼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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