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配不想红[穿书] (西柚99)

　　胡婶刚停下的眼泪再次崩溃，抽抽噎噎地说：“今天之前，我真不知道我这么累……”
　　两年前，车祸发生的那几秒，是胡婶一辈子的噩梦。
　　她甚至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车祸过后，她老公去世了，年轻的儿子将她护在怀里，自己却受伤严重，最后高位截瘫。
　　“小越还那么年轻，他都还没满18岁，他成绩很好，有机会上最好的大学……”胡婶痛哭流涕，“我宁愿瘫了的人是我啊！”
　　但这世间就没有“宁愿”。
　　顺境的时候，可能被老师批评一句就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可等天真的塌下来时，你才知道，你并不会害怕不会难过，甚至没有太多想法，因为你得将天重新撑起来。
　　胡婶就是家里的天，她得撑起母子俩的未来。
　　她每天很辛苦，醒着的时间几乎都不停地在做事情。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一种逃避，不想看到意志消沉的儿子，她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不想去想没有未来，因为她知道没有未来。她只能拼命挣钱，好像只要挣到钱，什么都能解决，一切就都能回到原点。
　　今天，重新在儿子眼睛里看到光，她才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她才发现自己心里有多苦，她才敢让自己哭出来。
　　“季先生拍的那张照片里小越的样子，像极了……”胡婶艰难地说，“当年小越说要考最好大学的样子。”
　　裴青时说：“现在也还可以考啊。”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自然。
　　胡婶看着她：“哪有那么简单……”
　　“很难吗？”裴青时反问，“您不是说小越成绩很好？”
　　“不是成绩的问题。”胡婶很难过，“他怎么去考？就算考上了，能去读吗？就算读了，有用吗？”
　　“坐轮椅去考啊，能做手工艺品还不能握笔？”裴青时还是很淡然，“考上了大学就能读，读了一定有用。他可以当老师上网课，可以开辅导班，可以做学术研究，可以写作，可以做设计……只要脑子没坏，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胡婶怔怔看着裴青时，她觉得很艰难的人生，完全没有希望的未来，被裴青时轻描淡写一说，竟然好像很平常？
　　如果别人这样说，她肯定会觉得那些只是安慰人的话，可裴青时这样说，胡婶莫名就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裴青时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但身上却总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股力量会传染人，胡婶最后点点头：“我相信你。”
　　两人回去的时候，发现严越眼眶也是红的，但他并不想被她们看出来，主动道：“我们开始吧。”
　　“好。”裴青时答应一声，在旁边帮忙摆造型，处理背景，做一些简单的搭配，季西池则负责拍照。
　　严越家的手工艺品不多，没多久就拍完了，全是室内的景。
　　胡婶小声地问了句：“要不，去外面拍两张？”
　　声音和态度都特别小心翼翼。
　　裴青时转头去看严越。
　　她听胡婶说过，严越这两年不愿意见太阳，一次门都没出过。
　　严越沉默了好一阵，点点头：“好啊，就是要麻烦你们。”
　　胡婶差点又哭了，急忙低头去抱严越，想掩饰过去。
　　她身高不到一米六，看着最多也就八十来斤，日常抱一个男人上上下下，都不敢细想这两年她是怎么过的。
　　“我来吧。”季西池放下相机，主动上前帮忙。
　　胡婶抢不过他，只得在旁边看着。
　　严越低声道：“妈，帮我买个轮椅吧。”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其实可以搬到轮椅上出去晒晒太阳，家里以前也准备有轮椅，但那时候他的情绪特别糟糕，宁愿躺在床上也不想看到轮椅，胡婶就将轮椅给扔了，有需要就自己抱他。
　　今天听到这句话，胡婶第一反应不是流泪，而是去看裴青时，眼睛里是带着笑的。
　　果然，裴青时说的话都是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真的是个仙女下凡来普度众生了吧？
　　“你这种情况，普通轮椅应该用不了？”裴小仙女笑着道，“让季哥给你们介绍一个好的厂家，定制一款吧。”
　　季西池抱着严越跨过门槛，侧头看了裴青时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认识厂家？”
　　裴青时笑嘻嘻地说：“你不是演过轮椅侠吗？应该去了解过吧？”
　　“你还看我演的电影？”那是很早起的作品，季西池都没想到裴青时看过。
　　“主要待在家里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裴青时一边跟季西池开着玩笑，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着严越。
　　最近天气都不错，阳光很好，他们正常人从屋里出来都觉得刺目。
　　像严越这样的，就更是睁不开眼。
　　裴青时看到他双目紧闭，还以为是怕阳光，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眼角有泪，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
　　老实讲，她特别不擅长安慰人。
　　胡婶那样的，她还可以抱一抱，抱严越就不合适了。
　　“小裴，你要不要试试拍几张照片？”季西池放好严越，又回头拿了相机出来，朝裴青时招招手，“我觉得你当模特应该也好看。”
　　裴青时只当他是为了给严越留更多适应时间，自然答应：“好啊。”
　　“你拎着那个篮子，从屋里走出来……”季西池当了那么多年演员，对拍照这事驾轻就熟，“往左边看，很好，篮子可以稍微高一点……”
　　裴青时没有当模特的经验，胜在人长得好看，气质好，怎么拍都好看。
　　但季西池还是特别卖力，为了找更好的角度，他甚至直接跪趴在地上拍。
　　他今天穿了干净帅气的白色休闲长裤，一跪下去马上就脏了，特别明显。
　　“你这也太敬业了吧……”裴青时都不好意思了，她还以为就随便拍拍，反正也不会用她的照片。
　　“敬业是我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季西池拍完一组就迫不及待回看照片，甚至都来不及起身，还半跪在地上。
　　裴青时真的好适合拍照，五官好看是一方面在，最主要是她身上有股出尘脱俗的气质，特别抓人，看照片会格外明显，难怪上次一露脸就上热搜。
　　“可我怕我给你发不起工资。”裴青时开玩笑道。
　　“怎么能让小裴你出工资呢。”胡婶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我们出工资才对，只是，可能我们给的不够……”
　　裴青时：“……”
　　她被季西池指挥着，东一个POSE，西一个道具，拍得不亦乐乎，差点忘记了他们是来拍严越和商品，而不是拍她的。
　　“胡婶您误会了。”裴青时尴尬地摸摸下巴，将季西池从地上拉起来，“我跟季哥开玩笑呢，不是真的要工资。”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已经帮我们太多了，我们确实应该给工资才对。”胡婶局促地拉拉衣襟，“上次那位江先生给我的是……”
　　“这样吧，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季西池打断胡婶的话，帮着提议，“可以卖出产品再给小裴提成。”
　　“提成倒是可以，就怕产品卖不出去。”严越有些不安。
　　裴青时本来没想收他们钱，但季西池提了这个建议，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而且，这样可以激烈严越，倒也不错。
　　“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就算了，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裴青时一狠心，厚着脸皮道，“姐姐我长得这么好看，给你当模特，还担心商品卖不出去？那些顾客是都没长眼睛吗？”
　　说完自己先受不了了，几步躲到季西池身后，捂着脸道：“妈呀，我可真不要脸。”
　　季西池转头看她，眼底有什么东西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他抬起手又放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我觉得都是实话，当然主要还是我拍照技术好……”
　　裴青时抬头，从指缝中漏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你脸皮比我的还厚。”
　　“没关系，不用自卑。”季西池淡定地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跟我一样厚了。”
　　裴青时没忍住，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严越和胡婶在一旁看着，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下总是会充满欢声笑语。
　　裴青时一开始真没想给严越当模特，但因为季西池那个提议，最后他们选了几张严越的照片，剩下都用了裴青时的。
　　“我看裴姐姐的照片都不用修了吧。”严越到底是年轻人，对这些还是不陌生，“比那些女明星的精修图还漂亮。”
　　“还是要调下色……”季西池将所有照片传到自己电脑上，“等我晚上回去再慢慢处理。”
　　胡婶有心留他们吃顿饭，但她又觉得自己做的饭不配，提出去外面吃。
　　这村子里没有太好的餐馆，最近最好的吃饭的地方，就是鹭泉山庄，那里贵得要死。
　　裴青时当然不会答应：“别急，等小越正式开播，肯定要让他请客。”
　　胡婶不好强求，只得答应。
　　裴青时跟季西池踩着夕阳回家，才走到于雪家旁边就看到秦舜拎着根扁担，一脸哀怨地坐在四合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