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想着以她自身难保的那点武力,留在这里若是真有贼人出现,也只可能为司刑处的众人添乱。
时以锦跟着管家回了时府,时容似乎正在厅堂上等她,见到她却又不发一言,先是点了点头。
时容沉默了良久才说:“丞相府的事你少掺和。”
时以锦也沉默了下来,想着究竟该怎么和时容说她不能袖手旁观,她也知道时容关心她,但这件事还是陈丰之在背后从中作梗,她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良久没有得到时以锦的回答,时容这才说了句:“罢了,这件事本就与你有关,有事你就去宋陌竹,切不可一人做主。”
时以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时容这才离开了厅堂,只是刚要离开厅堂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时以锦,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嘴里似乎还念叨着“儿女福”之类的话。
时以锦站在厅堂疑惑了一瞬,就回了小院,想着抓紧时间可以休息一下,毕竟明日还要去码头。
一夜都没有关于丞相府的消息传来,想来孙其正也是暂时性命无虞。
辰时,时以锦正在厅堂和圆圆、时浩坐着吃朝食。
时浩嘴里正塞着一个肉包,顺便还逗着圆圆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肉包。
时以锦看着圆圆生怕她怕包子掉在地上,却没想到圆圆捧着肉包“啊呜”地咬了一小口,嘴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
时以锦倒了杯水,生怕圆圆噎着。
圆圆却乖巧地在咬着嘴里的肉包子,突然眼睛睁大了些,看着时以锦却指着厅堂的外面。
时以锦看向门外,发现是宋陌竹来了,也见怪不怪,对着宋陌竹问道:“你吃过了吗?若是还没吃,我让厨房再拿点过来。”
宋陌竹确实淡然地说道:“吃过了,等你吃好就好走了。”
时以锦瞥了眼面前桌上空掉的粥碗:“我吃好了,我们现在就走。那渔夫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港,越早去越好。”
宋陌竹听到她如此说,也不再打算坐下来,转身就往门口走。
时以锦起身前,还嘱咐了时浩一句:“圆圆吃早饭,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吃饭的时候说话,我就先走了。”
听到时以锦的教训声,圆圆又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嘟着嘴,似乎对时以锦口中的她的形象很是不满。
时浩在看到宋陌竹的时候就眼前一亮,想着他堂姐不给他讲的奇闻轶事,他可以去问宋大人,结果希望却又一次落了空。他不甘心地在饭桌上问了句:“姐,你今天不送我去先生那儿,今天不同路,你这么大的人就自己去吧。”
时以锦只顾着向前走,却根本没有看到她身后两人在冲着她做鬼脸。
倒是宋陌竹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看了一眼,时浩和圆圆才立刻恢复了原状,东张西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上了马车,时以锦才发现马车上多了一个人,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今日伪装去买鱼的人。毕竟渔夫若是给陈丰之帮忙的人,说不定他会认出宋陌竹和时以锦两人。
到了码头附近,时以锦和宋陌竹便直往小树林去隐藏踪迹,今日的帮手阿力则在两人躲好之后,才从一个地方窜了出来,直往站在那里等着渔船靠岸的人那里去。
在不远处,时以锦和宋陌竹都看到阿力似乎很快地就攀谈了起来,没过多久,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却还有几个人坚守在原地。
时以锦狐疑地看向宋陌竹:“阿力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这么快就离开了。”
宋陌竹指了指阿力身边的人:“看到那个穿青衫的和麻布的衣服的人吗?”
时以锦眯着眼睛用力看了看,发现那两人似乎有些眼熟,没有疑问反而肯定的人:“这也是你安排的司刑处的人。”
“这人神出鬼没,天还未亮我就派人来等,”宋陌竹顿了顿才说,“原想让阿力一人将所有的鱼都买下来,但未免太过张扬,惹人怀疑,这才多安排了几人。”
时以锦也明白了过来,为何其他等着的几人会提前离开,想来他们几人或许一唱一和说了些什么,这才将其他买鱼的人给劝退了。
他们也没等太久,似乎与昨日相同的时辰,一艘渔船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水面上,向着岸边缓缓驶来。
时以锦环顾四周,却没发现陈丰之身边的那个青衣小厮的踪影。
就当她担心那小厮会因为昨日孙其正的事情起疑不来的时候,就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阿力等人似乎也看到了那青衣小厮,还没等船靠稳停在岸边,便一拥而上。那渔夫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买家如此热情的情况,还未来得及反应,鱼便被一抢而空。
司刑处的人也没问价钱,直接往船上扔了一把碎银子,拎起鱼就跑。
渔夫愣了一瞬,看着最小的那条鱼也被阿力拿走,这才急忙跳上岸去追。
青衣小厮看到渔夫上了岸,渔夫冲着小厮喊了句:“鱼被买走了。”
小厮听到却没有跟着渔夫去追,反而扭头就往来的方向离开。
时以锦和宋陌竹见阿力得手,两人也从小树林里撤了出去,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去看他们收获的成果。
进到无人的小巷时,时以锦见看见阿力和其他司刑处的人正蹲在地上掰着鱼肚子。
在最小的鱼中拉出了一张布条,上面黑色的墨迹写着,“初九寅时”。
看到布条的时以锦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想法:好一招鱼传尺素。
这布条看上去像是对动手时间的回答,今日是初三,初九便是六日后,这个时间就让孙其正丧命的时间。
何况这当中间隔六天,足以让孙其正惶惶不可终日,而长时间的等待也会放松守卫的心态,让他们以为不会有意外再发生。
旁人看到只会以为陈丰之嘴刁,因此身边的小厮替他到码头来买新鲜的鱼,很少有人能想到以此暗中传递消息。
时以锦还没来得宋陌竹的想法,却见宋陌竹转身就往码头奔去,阿力也紧随其后。
看着满地的翻着白肚还在扑腾的鱼,时以锦还是决定跟过去远远地看一眼。
宋陌竹直奔向那艘渔船,渔船的船帘掀起了一半,渔夫似是还没有回来,宋陌竹和阿力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宋陌竹刚要掀起另一半的船帘,从一旁立刻闪出一个身影,一把匕首直往宋陌竹的心脏而去。
宋陌竹却似乎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让开,一把扭转住了渔夫的手,渔夫手中的匕首,“当”地一声落在了船板上。
渔船也因几人的动作而剧烈地晃动着,似乎下一刻就会因为其中一方的重量导致翻船。
渔夫见一击没有得逞,跌跌冲冲地掀开另一边的船帘,直接跃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奋力地向水的中心游去。
阿力想要跳下船去追,却被宋陌竹阻拦住了想要跳下去的身形:“穷寇莫追,何况在水里你未必是他的对手。还是翻翻船上有什么东西。”
时以锦到船边,发现宋陌竹和阿力正在不放过一个角落地搜查着整艘船。
阿力见到时以锦过来,便上了岸:“时姑娘,你来搜搜,我这大老粗未必有姑娘家心细。”
她也不谦让,一脚踏上了略有些湿滑的船板,宋陌竹见状伸手过来扶她,时以锦这才在船上站稳了,适应了船的晃动,就开始四处搜查。
船里面的坐着的木板已经被掀开,里面露出了一柄带有深色血迹的长剑,还有其他匕首、斧子、榔头一类看起来修船的用具。
时以锦看向这不大的船舱,可谓是一目了然,她站在渔夫的角度上思考了下,她觉得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步。
她先是摸了摸船帘,却也只是一层普通的竹帘,她又看了看船篷和船身的衔接处也是一无所获。
她最后看向了整个渔船的顶棚,她走到船头看着这个跟其他小渔船相比看起来格外厚实的顶棚,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个顶棚似乎有两层构成。她先伸手进去摸了摸却没有发现。
她通过船舱再走到船尾,又伸手进去,这次就摸到了一些布匹。
布匹被她扯了出来,上面的内容赫然就是陈丰之的小厮和渔夫往来通信的内容。
“宋大人,过来看看这个。”时以锦扬声叫着宋陌竹。
宋陌竹这才从船舱之内出来,比起时以锦手中的布帛,他先看到了时以锦手背上的一丝殷红。
他把时以锦的手拉了过来,时以锦低头看着手上才发现被划开了一道小口。
“刚才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竹刺划伤的,不碍事的。”时以锦想要将手从宋陌竹的手中抽回来,却被宋陌竹紧紧地握住,他从怀里拿出帕子给时以锦扎了起来。
时以锦突然感觉又回到了当时躲完野猪后,手被紧紧包扎的时候。
她看着宋陌竹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打了个结,这才回过神来,将刚才找到的布帛交给了宋陌竹。
布帛上的内容从时以锦在出云寺“偶遇”野猪开始到宋陌竹的“血光之灾”,包括孙其正这次的“命不久矣”都是陈丰之和渔夫的一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