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我，能重新站在这，一定很辛苦很辛苦吧。”
念澜本该换个场景换个时间说这件事的，但是心念一动，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了口。
她接下去又做了一个让木心无法反应的动作。
念澜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
就像刚末世时，念澜每次出门前做的动作，那时候自己因为被长期虐待，身子骨很差，整个人都瘦弱不堪，根本帮不上念澜的忙，但是……
木心掩住眼底的暗流，面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真是的，我可比你高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其他反抗的动作。
“我知道，但是！”
念澜收回手，“我就要这么做！”
她难得说这么任性的话，配上这神情，让木心忍不住自己弯下腰，把头伸到念澜面前，“好吧，随你摸。”
这一个动作，也成功让两人都笑出了声。
念澜正欲再开口，木心却抢先了一步，“我明白的，姐姐。”
他抬起头，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亮，“我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不会的。”
这一句话，把念澜所有的话都打了回去，她本来想说的关于自己身体的事似乎一下子也没了说的意义。
木心的眼神似乎在说：我都知道，不用说了。
他究竟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两人这次温情的谈话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念澜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她相信木心，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
一个月后。
安迪恭敬地站在念澜面前，整个人终于可以用上“脱胎换骨”这个词。
这一个月，他本来干瘪的身体终于结实了一些，脸颊也丰盈了，看起来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身体变化是惊人的，那更让人惊讶地是安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
他不再习惯性看地上，没有了那种畏畏缩缩的感觉，甚至还多了一丝书卷气。
能在短短一个月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可见安迪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主人，我现在已经能认识并书写大部分通用字，还自学了……”安迪将这个月自己学到并掌握了的技能一一说出来，念澜随即问了几个问题也应答自如，看得出来这一个月安迪的确很努力在改变自己。
念澜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安迪的资质是四星半了，他的先天基础差，可努力后的进步也让人惊喜。
只是她还不知道安迪和自己的任务有什么关系，那颗珠子一直没有发热，就像一颗普通的珠子。
“我们要去趟克鲁城，你和我一起去。”
念澜起身，这任务还没失败，那她就再去看一眼，看有没有其他被自己忽视的东西。
另一边，进入自己核心的零终于出来，他之所以去了那么久，除了给自己“身体”做了全面检查，还真是应了那个预感。
零升级了，史无前例的二十级。
可是升级的零却没有太大喜悦，他在自己的程序中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一个隐藏的极深的进度条。
如果不是这次升级，这个东西他也许还是发现不了。
这一个月里，零大半时间就是在研究这个进度条，本来十厘米长的进度条现在大半已经变灰。
这代表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时候在他的“身体”里的？
零竟然通通都不知道，就连这根进度条看着也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就像是……活的？
他试图把进度条剥离自己，可用了各种手段也无法成功，像是在和空气战斗，这样的场景不由让零想起当初想要清除念澜这个bug时的样子。
也是这样的毫无办法。
这样想来，这根进度条的主人只有可能是森南。
也只有他才能办到这种事！
“零大人，您身体如何？”这一任联盟执行官的声音唤回了零的思绪。
“何事？”
零冷漠平淡的声音让执行官放心不少，毕竟零对现在的联盟实在太过重要，万一出事整个联盟都会瘫痪，“林家思想要见您，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要求和您单独见面，您看这？”
林家思，联盟财政部部长，也是雪燃的父亲，更是零最近才恍然注意到的一个人。
第82章 林家
林家思今年七十六岁, 在人均两百岁的联盟里还正当壮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管着联盟的钱袋子，他很应景地配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遮掩了一部分眼底的光, 明明现在的技术早就没有近视眼的存在。
“零大人。”
在这个纯白的房间内，一切阴暗好像都无所遁形, 林家思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何事？”零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可实际上林家思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都一下子被他调取出来，完完整整摆在面前。
甚至连一些林家思自己都可能记不清的东西也清晰的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没有异常, 这是一份让人第一眼只会冒出优秀、完美两个字的资料。
林家思抬起头，“零大人，说事情前能否让我冒昧地问一句, 您是否突破二十级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零的资料在联盟中属于绝密超S级，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查探, 除非是零自愿或者十大部门部长加执行官联合请求查看。
那、林家思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零不说话，林家思也不说话，两人似乎玩起了谁先出声谁就输了的游戏。
当然, 零和林家思都没有那么幼稚。
“你们家族和森南是什么关系？”良久, 零的声音先响起。
林家思勾起嘴角，“您果然已经突破二十级。”
他也不等零开口，又继续道：“先别急，我先给您看一样东西。”
林家思扯开自己穿的严严实实的衣服, 露出许久不见天日，苍白但有力的上半身。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林家思的心脏处竟然有一朵黑色的小花，看着普普通通就像是纹上去的一样。
零没有说话，他虽然有“透视”功能，可是在林家思身上却仿佛失效了, 一切的重点，看样子就在这朵小花身上。
相信零已经看到，林家思重新把衣服整理好，“这是森南大人给我们家族定下的规则。”
果然是森南的手笔。
“林家说起来在末日前也只是普通人，在末世之战结束后仅存的几个族人也生活的格外艰难，直到森南大人找到了我们。”
念澜，不，应该说林念和森南说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青梅竹马。
两家就是邻居的关系，只是森南的命显然不好，父亲是个酒鬼加赌鬼，一喝醉就喜欢打人。
母亲不堪忍受这种痛苦直接跳楼自尽，留下才两三岁的森南。
小时候的森南就是在一顿顿拳打脚踢中活下来的，那时候小县城这方面的管查也不严，这种“家务事”警察管得了一次也管不了三次四次。
倒是林念的父母看不下去偶尔会请森南来吃上几顿饱饭，偶尔买几件新衣给他，林念对这个可怜弟弟也十分照顾，偷偷塞过很多东西给他。
可惜没等森南有能力脱离这个家，末世先来了。
林念父母和森南那个酒鬼父亲全部变成了丧尸，只剩下林念和森南相依为命。
庆幸的是，林念觉醒了精神力，让他们能够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活下去。
十年末世，死的人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林念最后拼死与丧尸王同归于尽，这个世界最后会变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可是，随着丧尸王一起死去的还有森南心中唯一的光，此后的森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复活林念，而且还要让她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零，是为了这个目的造出来的。
林家，同样也是。
“为了复活那位大人，森南大人做了很多事。”林家思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恨的情绪，“现在也到了森南大人和我们家约定的时候。”
“继续。”零结合刚刚林家思的话就猜到这个所谓约定的时候是指自己到二十级。
这人工智能本就是在森南手中发扬光大，他有什么手段的确不好说。
“您应该和那位大人见过面了吧。”林家思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述机器，“森南大人不想那位大人只能活在虚幻的世界。”
全息游戏再真实，模拟度再高也依旧是假的，森南要的是林念能真正的活。
没有任何约束，肆意的活。
“你手里有林念的身体？”
零不愧是零，一下子就直击重点，“不对，应该是克隆体。”
克隆技术早就成熟，可因为涉及到太多伦理道德层面的东西，早在星际五十六年就被严格禁止。
到如今，这项技术大概也只有零和极少一部分智脑有存储资料了。
想到雪燃和念澜不算高但比起其他人依旧领先的精神力匹配度，这个家族，恐怕……
林家思点头：“是的，我们家族在这八百多年一直守护着这位大人的身体，并且要求在一个恰当的时间让那位大人重临。”
所谓恰当的时间，首要一个条件就是和平而且联盟绝对的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