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男显然没有意识到她惊恐的原因。
颜思卿：“我不会唱跳不会rap，你打算让我去丢人？”
吴胜男：“如果丢人能丢上热搜，也不失为一种成功。”
颜思卿：……
吴胜男看出她此刻心情有些绝望，于是十分贴心地送上安抚：“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虽然不会唱跳不会rap，但你会昆曲啊，你出道那年不正是凭一段昆曲拿到了好声音第一名？”
颜思卿不为所动。“我不去。”
“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吴胜男语气平静，“你已经二十六了，早前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眼下好不容易有翻身的希望，我希望你把握机会。如果再错过，你也是时候准备换份工作了。”
道理颜思卿都懂，但她同样深知综艺节目水太深，剪辑效果能让人一夜爆红，也可能能让人万劫不复。她一个北极圈女演员，没权没势没后台，谁能预料播出之后等来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吴胜男见她犹豫不决，也不着急，翻开文件袋找出了节目组拟定的合同，翻到写着出场费的那一页，推到颜思卿眼前。
“如果想不明白，就打开手机看看账上余额。”
这一刻，颜思卿想起了被三块六毛八支配的恐惧。多么残忍，多么现实。她一改刚才坚决的态度，把到嘴边的“不去”吞了回去。
“什么时候进组？”
第2章 演出费照结吗
《姐姐》并不是新出的节目，去年就已经举办过一届，播出后反响不俗，开播第一天包揽热搜前三，一直到成团夜，平均每天都有四五条热搜。
如今节目组筹备第二季，报名的艺人不在少数，本来这种机会根本轮不到颜思卿，实是事发突然，有一位入选的艺人在开拍前一周遇上片场事故摔断了腿，不得已临时退赛，这才多出一个空缺。
吴胜男凭着和导师赵楚君多年好友的关系，成功把自家小糊咖塞了进去。为了上节目，颜思卿临时补完了上一季的视频，大概了解了节目的模式。
唱歌跳舞不值得紧张，作为重度社恐，她最害怕的还是和其他三十多位姐姐打交道。
…
两天后，颜思卿乘坐节目组冠名商提供的商务车前往录制地点。
节目拍摄选址在郊外一座大酒店，据同公司参加过上一季的姐姐所说，酒店环境很好，设施也齐全，演播厅非常豪华，唯一的缺点就是信号太差。
上一届的姐姐们为了对抗节目组收手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本以为导演无可奈何，却败给信号是E。
在这件事情上颜思卿想的挺开，不就是断网吗，她二十年都断下来了，不差再断二十天。
车程漫长，颜思卿想睡一会，奈何吴胜男一路上都在给她发微信叮嘱注意事项，手机提示音叫个不停。
【吴姐：进组之后多交朋友少结仇，在镜头前别乱说话，多听多看，万一出事公司也帮不了你。】
【吴姐：对了节目组有配化妆师，你就别自己上手了。】
【吴姐：还有啊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进组之前给其他姐姐准备小礼物，你准备了没有？】
颜思卿被吵的烦了，十分敷衍地回了一句【收到】，冷漠地按了息屏。
少说话没问题，多听多看也可以，不用自己化妆那更好，她今天就是素颜来的。至于小礼物……她实在想不出三块六毛八怎么买三十份礼物，于是只带了家里库存的几公斤零食。
零食虽小，但做人情往来是够用了。
上午十点，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酒店门外几百米处。
门一开，从外面上来了一个身材小巧长相娇俏可爱的女生，看她拿着麦克风，身后还跟着跟拍摄像，颜思卿大概能猜出这是节目组安排的环节，于是配合地拿开旁边座位上的背包，给她腾出地方。
对方回了她甜甜一笑，先开口道：“思卿姐姐你好，我是节目组的记者小唐，会在非演出时段采访姐姐们一些小问题。”
颜思卿稍稍坐正，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腿上。“嗯嗯好，我一定配合。”
小唐：“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颜思卿，今年二十六岁。”颜思卿看向镜头，正襟危坐。“我是一名演员，入行整整十年了。”
小唐看她坐姿这么端正，忍不住露出笑容：“姐姐看起来有点紧张？”
颜思卿也意识到自己不太放松，稍稍往后靠了靠，“确实，很多年没上过节目了。”
小唐：“姐姐是第一次参加选秀节目吗？”
颜思卿犹豫了一下，“上电视的选秀……确实是第一次。”
小唐：“你知道咱们节目还有哪些姐姐吗？”
颜思卿是临时接到工作，功课做的不够充分，坦诚回答：“不知道。”
小唐递给她一张名单，“姐姐要不先看一下？”
名单上有三十多个艺人的名字，其中大多数是有资历有口碑有知名度但人气跟不上的老牌艺人，如演员戚明月、歌手叶晚风、舞蹈演员许燕婷，也有像沈天心、白桃、余悠然这种常年选秀半红不红的小明星。
像颜思卿这样毫无名气的，那真是独一无二。
“都好厉害啊。”颜思卿看完名单还给小唐，很不走心地配合她感叹。
小唐紧接着追问：“知道要跟这么多姐姐同台竞技，你会有压力吗？”
颜思卿果断道：“不会。”
小唐笑容一怔，“为什么？”
颜思卿犹豫了一下，目光从镜头转向小唐，“如果我第一轮就淘汰……”
“演出费照结吗？”
“……？”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且坦诚的艺人，小唐的表情有些尴尬，冷了足足三秒才回过神来。
“这个你放心，我们是正规节目，不会拖欠工资的。”
“那就行了。”颜思卿心满意足往后一仰，从容且熟练地揣起手。
小唐欲言又止，看了看台本，又看了看揣着手的女艺人。素材应该够了，就这样结束采访吧。
与此同时，导演组就在酒店的某一个监控室里看采访转播，听到颜思卿这般语出惊人，导演眼前一亮。
“这是谁？”
副导演翻了翻资料，“演员颜思卿，戏龄十年。”
导演惊讶地看向他：“戏龄十年？她才几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她？”
“出道早嘛，不是什么稀奇事。”说着副导演左右看了看，凑到导演耳边小声说：“这就是前两天赵老师让塞进来的那个。”
“噢。”导演了然，若有所思地盯着显示器上的女人，良久感叹一句：“赵老师介绍的人，想必不会差。”
…
小唐下车后就接着去采访后来的姐姐了，颜思卿探出车外前后看了看，清一色的商务车排成一条纵队，大概是早就排好了艺人下车的顺序。
先出场的和压轴的都要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艺人，像颜思卿这种咖位，通常卡在中间靠后，作所谓的抛砖引玉。
颜思卿看前一辆车下去了一个身着红裙脚踩恨天高的女人，正想问司机自己是不是可以下车了，就听见座位旁边的对讲机发出几声电流音。
“请演员颜思卿带齐行李下车，前往酒店大厅。”
从下车的位置走到酒店大厅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颜思卿带的行李并不多，把包放在行李箱上拉着就过去了。
大厅内沙发区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姐姐，大老远就听到她们热情的声音，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互相介绍、互相吹嘘。
女人多的地方总是伴随着暗流涌动，颜思卿进门后粗略环视一圈，很快就心中有数。
红的和红的围在一起，半红不红的贴在红的身边，不红的就晾在一旁面面相觑。
颜思卿很自觉地走向不红的那一圈。
“大家好啊，我是颜思卿。”
一个扎着俏皮丸子头的女艺人和她握了手，“你好你好，我是江甜！”
另一位高马尾的女艺人也朝她善意一笑，“余悠然。”
余悠然是女团选秀钉子户，颜思卿看资料的时候对她印象尤其深刻，此时见到本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悠然，听说你是舞担啊，我对舞蹈一窍不通，你能带带我吗？”
“当然可以。”余悠然一口答应，还道：“我先带你去跟其他姐姐打个招呼吧。”
颜思卿正愁自己融不进来，这就有人主动引路，她感动极了。
这么多女人里面，戚明月应该是资历最深的前辈，她从十五岁开始演戏，至今二十三年，国内奖项已经拿到手软。身为演员，颜思卿心里一直把戚明月当做偶像，做梦都想和偶像一起演戏，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会在这种场合。
戚明月是第一个到场的艺人，进门就坐在了最中间的单人沙发上。以她的咖位，坐c位绝对没有人敢质疑。后面进来的人几乎都是围着她向两边排开。
人如其名，戚明月此时被风格各异的女人众星捧月般团团包围。
余悠然费了老大力气才把颜思卿领到戚明月面前。
“戚老师好，我是悠然，这是我朋友思卿，她也是演员，她特别喜欢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