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围住寺院,细细查询棠棠在哪里,记住,不许惊动她。”
“是。”
*
叶棠棠此时正在大殿旁的厢房中,聚精会神的观赏吗哈噶喇金佛以及金字大藏经,前世她去了沈阳博物馆却压根没见过这两样国宝,说是什么维护中,后来又去了几次,也没见到,一直引以为憾,没想到此时可以近距离观赏。
这要多谢她那名义上的姑父富察,厢房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可是架不住富察是方丈的莫逆之交啊,古代也流行开后门,因此一行人被门口守护的和尚恭恭敬敬引进去。
叶棠棠对这些极有兴趣,看得津津有味,亓贤却是越看越无聊,见姑父姑母和两个姐姐一脸沉静,甚至准备在庙里用斋饭。
他悄悄走到叶棠棠身边,附耳道,“云儿,我带你去山门那里看看铁钟,重一千斤呢,和尚说,有人徒手撬动,可以有奖励,然后我们从山门溜到后山,后山莲花街的庙会可有意思了。”
叶棠棠正对金佛上下其手,看得旁边的小和尚紧皱眉头,根本没兴趣去看什么铁钟和庙会,“我不想去。”
吉娜望着亓贤失望的脸,心中暗笑,这个傻孩子啊,看来要自己出面撮合了。
她抿唇笑了笑,“莲花街的庙会确实有意思,云儿,你与亓贤先去,我和你姑父以及姐姐们,稍后来与你们会合。”
吉娜的话,叶棠棠也只能听了,亓贤兴奋地点头应下,“好的,姑父姑母,我先带云儿四处逛逛,待会和你们会合。”
富察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亓贤,“看着有什么云儿喜欢的,买了送给她。”
“好的,谢谢姑父姑母。”
两人出了厢房,亓贤第一次带女孩子出来四处逛逛,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束手束脚的不知道往哪里走,不由问道,“云儿,你想先去哪里?”
叶棠棠见他拘束的模样,忍俊不禁,“你不是说先去看看那个铁钟吗,那就去啊,你能单手撬动吗?”
亓贤拍拍胸脯,“肯定能。”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山门处,果然见到一个木头架子上,放着一个黑魆魆的硕大铁钟,旁边围着一圈人,正在对着钟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这是实胜寺的镇寺之宝,当年太宗文皇帝敕建实胜寺的时候,命人用千斤生铁铸造的大钟,重达千斤,自大钟建好之日起,太宗皇帝说过,谁能举起大钟,赏银千两,若是能够撬动大钟,也有赏赐。”
“听说从太宗文皇帝建好实胜寺那年,到现在,只有大清第一巴图鲁鳌中堂举起来过,后来一直没人举起过。”
叶棠棠哼了一声,又是鳌拜那个狗贼,她在亓贤耳边低声道,“又是鳌拜那个狗贼,吃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有点力气也不足为奇。”
亓贤咬了咬牙,“狗贼,云儿,你可信我,我要去将那个钟举起?”
叶棠棠吓了一跳,这是去找死吗?不知为何她想到了那位嬴荡,忙劝阻道,“别去,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逞匹夫之勇呢?”
亓贤握了握拳,指着旁边架子上挂着的一个小玉佛,“恐怕那个就是奖品,我赢给你。”
说完走上前,伸手托住铁钟,亓贤原本就和别人不一样,从小就有力气,再加上阿玛的训练,比一般人拳脚出众。
只可惜铁钟毕竟重达千斤,亓贤虽有力气,年纪却小,他举了举,铁钟纹丝不动,狠了狠心,咬紧牙关,丹田用力,啊的一声,那个铁钟居然被他撬动了,只可惜他力气用尽,再也动不了分毫。
周围看热闹的闲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少年好臂力,厉害,假以时日一定可以举起铁钟。”
山门处的和尚也被吸引过来,见有人撬动铁钟,也跟着喝彩,从架子上拿下小玉佛,笑着递给亓贤,“少年人好力气,这个奖给你,这是方丈诵读过经书的,可以保佑小施主平平安安。”
亓贤笑着接过小玉佛,“多谢大师。”
他握住小玉佛走到叶棠棠面前,见少女的杏眸圆睁,长长的眼睫微微颤着,像是海棠花上停着的黑蝶,十分可爱,笑着将玉佛递给她。
“云儿,戴上它,一直都会平平安安。”
叶棠棠想要拒绝,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清俊秀雅的少年,挺拔如岭上松,笑如芝兰玉树,将鸳鸯玉扣为她带上,凤眸含了满天星光。
“带上我的鸳鸯玉扣,就是我的人了。”
她心里一酸,鬼使神差般接过小玉佛,“亓贤,谢谢你。”
亓贤见叶棠棠并未推辞,十分开心,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云儿对自己有着淡淡的疏离感,此时见她笑语嫣然,羞涩的抿了抿唇,“云儿,我帮你戴上。”
叶棠棠心中更加酸涩,咬了咬唇,将那点压箱底般的心思抛到脑后,莞尔一笑,“好啊。”
人群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一人负手而立,凤眸幽邃阴鸷,眸色沉沉如暗夜,不见一丝亮光的暗夜,黑幽幽的似乎一张由残忍冷酷绝情编织的大网,将一切网进去吞噬掉,骨头都不剩。
第48章 晋江首发(二更) 小皇帝想射死她,他……
那人沉默不语, 只是静静望着不远处笑语晏晏的少女,他一眼就认出来,任凭哪个男人那般深沉的爱过一个姑娘, 都能一眼认出, 俗称男人的直觉。
原来棠棠真的还活着,在他为了她伤心欲绝、半条命都快没了, 她却收下别的男人给她的信物,和那个男人调风弄月。
玄烨勾了勾唇, 笑出一抹凉薄和冷漠, 这么喜欢那个少年吗?
对着他笑得那么灿烂明媚, 而她对着他, 却是冷淡疏离,她逃跑就是为了这个少年?空有一把力气、头脑简单的无知少年, 为了这个蠢货,居然舍弃他,睥睨天下的少年天子?
她移情别恋吗?还是很久之前她对他就是虚以为蛇罢了, 她真的喜欢,是这个蠢笨少年, 玄烨唇边浮起一抹薄凉, 眸中闪过杀意, 既然如此, 那就杀了他吧。
至于她, 想到那些天他是如何度过的, 堂堂天子像个傻瓜一样, 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就心里像是燃烧了一把火,恨不能将眼前一切全部烧毁。
他残忍的笑了笑, 凤目含着薄霜,令人不寒而栗,他要把她关在小屋里,打断腿囚在他的身边,她只能见到他,只有他才能拥有她,他要她的身体,要她的心,要他和她的孩子,她的一切,只能都是他的。
看她以后怎么逃,她永远只属于他,而他却不会再爱她,她说过爱人的心里容不下别人,可他偏要充盈后宫,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会宠幸无数女人。
赵昌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原来叶主子真没死,可是她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死遁呢,皇上对她不好吗?皇上可是把自己的心捧到她面前,而她弃之如履。
眼角余光偷觑一眼主子爷,见他凤目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似乎是有人往一堆本已燃烧殆尽的灰烬里面,投了一颗火苗,那里瞬间烧起熊熊大火,愤怒的大火。
只是~
主子爷原本死灰一般的眸子,如今虽然满含怒火,却……却又重新见到了生机,那种春回大地,一夜红了芭蕉绿了樱桃的生机,盎然又旺盛。
赵昌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道,“公子,不如让奴才命人将那个少年抓起来,将叶主子请回盛京皇城。”
玄烨淡淡一笑,笑容未达眼底,眸底深处敛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赵昌觉得太害怕这样的主子爷,喜怒不形于色,将帝王的深不可测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突然想到,满人的祖先,曾经将大镬仇恨的人抓来,用大镬煮熟了吃掉,妈呀,主子爷不会想这样做吧,他舍得叶主子?估计舍不得,恐怕过后又是要死要活。
“不用,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玄烨双手负在背后,神情疏离淡漠。
赵昌觉得挺不能理解的,主子爷明明在吃醋,浑身醋意熏天,偏生还要主动去喝一坛醋,想不通。
“是,主子爷。”
*
叶棠棠和亓贤丝毫未察觉有人跟在身后,两人开开心心结伴而行,去了庙会,叶棠棠随口夸道,“亓贤,你好厉害,居然能把那个铁钟撬动,以后你要去投军,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封疆大吏。”
亓贤被心上人夸奖,十分开心,“云儿,我要是成为封疆大吏,一定会接姐姐和你去享福,你可愿意?”他不擅长说情话,只能把姐姐搬出来,当做挡箭牌。
叶棠棠是个人精,如何不明白亓贤的意思,轻描淡写左顾言它,“好啊,等你成了封疆大吏,我随姐姐一起去看你。”
亓贤并未听出叶棠棠婉拒的意思,心中欢喜,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星目含笑,弯成月牙,十分好看,“云儿,那说定了,你不许耍赖。”
此举落在跟在后面的玄烨眼中,气得七窍生烟,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扯住棠棠的衣袖,哼,这双手还要了干吗?
此时亓贤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好在见到叶棠棠顺势甩开亓贤的手,他的心里才舒服一些。
亓贤压根不知快要死到临头,身后一人已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庙会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处处拥挤,他将叶棠棠护在身后,拼命为她遮挡住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