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在意那些。
视线打着柳黛黛的肚子，四阿哥抿唇，没说话。
人人都说他不害怕。
可他到底不是亲生的，还是害怕的。
“你十三岁，按照祖制，你就会选福晋搬出宫去了，到时候孩子可以晚一点要，建的府邸需要什么，母妃也会帮你准备好。”
“至于我有亲生孩子的事情，”四阿哥听他母妃叹气道：“实属意外，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也许，还要麻烦你这个四哥，帮我抚养教育他们。 ”
四阿哥心神一震：“母妃的意思，是让儿子养弟弟妹妹吗？”
那母妃的意思，是要将孩子交给他来带吗？
柳黛黛就笑：“你不愿意吗？”
四阿哥狠狠灌了两口茶水，激动道：“愿意，母妃，儿子愿意。”
将亲生的孩子交给他，也就意味着，是彻底相信他了，四阿哥本来提着的一颗心，奇异的在柳黛黛的托付下，反而焦虑被放开了。
柳黛黛就笑了：“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到时候你也有自己的孩子，没见这么欢喜还上赶着带弟弟妹妹的，不过母妃会尽量多花时间在，到时候争取也帮你带带小孩？”
柳黛黛不过是安抚四阿哥的话，但是四阿哥却是第一次脸上挂了笑意，吐出一口白牙道：“儿子愿意，谢母妃，儿子等着母妃为儿子带孙子孙女。”
母子二人公诚开布的一次谈话，是比较愉快的。
佟贵妃是在二十八年冬至前病重的，病重的时候，皇后佟佳氏身边谁都不要，就只要四阿哥服侍。
这个儿子，她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抱的身边抚养，如今十一岁，其实说起来，他们已经有整整十多年的情分啊。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愤怒，或许是因为不甘，或者是因为对德妃的嫉妒，让她对四阿哥多有不好。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佟佳皇后握住四阿哥的手，第一次叫了小名“胤禛”，干枯的手握住他，声音沙哑问：“你恨皇额娘么？”
四阿哥摇头：“不恨。”
因为无爱，无所期待，自然也无恨。
佟佳皇后笑了，最后却对四阿哥道：“去叫你母妃来，皇额娘想见见她。”
临死的时候，佟佳皇后不是想见康熙，也不是斗了一辈子的德妃，而是如今已经大肚子的柳黛黛。
见四阿哥看过来，佟佳皇后道：“ 放心，皇额娘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四阿哥点头后，去请示了康熙后，得到同意后，康熙和四阿哥才陪着柳黛黛来的承乾宫。
不过进去的时候，只柳黛黛一个人进去的。
见柳黛黛的时候，皇后佟佳氏，并前面半年任何时候都要好。
“皇后娘娘。”柳黛黛微微躬身朝佟佳皇后请安。
佟佳氏朝柳黛黛招手，笑容亦如第一次一般僵硬：“你过来吧，让我看看你肚子。”
周围等着的宫女，都很紧张。
包括夏荷和秋月，也紧张的叫了声：“主子。”
柳黛黛倒是没害怕，直接走到了佟佳氏跟前，再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能让我摸摸么？”不同的是，佟佳氏是一直没有怀过孕的。
前世的时候，康熙没磨过佟佳氏，让她有过一个女儿，不过最终女儿没养活，早早就死了。
这世，康熙就没让她有孩子了。
柳黛黛俯身，让佟佳氏手覆盖在她肚子上，然后佟佳氏就笑了：“动了，孩子在踢我，”
佟皇后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笑着笑着，又哭了：“本宫这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表哥，对我何其心狠呢。”
“德妃可以一胎一胎的生，为什么本宫这里，连一个孩子都吝啬？”一个大人了，佟佳氏哭的像个孩子。
以前，她一直在乎面子，一直硬挺着，如今生命尽头，她依然没能为这个答案释然。
柳黛黛没说话，她知道，此时也不用她说什么。
“本宫一直以为，是表哥喜欢她的缘故，直到你进宫后，德妃也布了本宫的后尘，所以本宫知道，表哥也不是真的多喜欢她的，孩子生的再多，当感情断裂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剩了。”
“瓜尔佳妹妹，你能告诉本宫，表哥为什么会对你做到了，只对你一个人好，几乎将整个后宫都空置了。你也别骗本宫，如今整个后宫如同虚设，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是有过侍寝的。”佟佳氏的声音，又粗又沙，算不得好听。
但是她这句话，是真的在疑惑，并没有嫉妒。
柳黛黛知道，她不说个答案来，佟佳氏是带着遗憾了。
她躬身，低声道：“你可知道，你表哥，在好几年前，人格分裂，精神错乱，差一点就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佟皇后眼泪直掉，难以置信道：“他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佟佳氏是跟康熙一起长大的，这其中感情自然是不假的。
这一句话后，佟佳皇后已经忘记哭了，呆呆的呢喃‘不可能’。
柳黛黛道：“等下，你亲自见见他吧，你生病这半年，他也不好受。”
“你应该庆幸，即便万岁爷对你没有爱情，也有亲情，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不幸，你想要的是孩子，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君主，先是君第二才是你的夫，你想想，你们佟佳一族已经把持着半个朝政，作为一个八岁登基的皇帝，如何会让你生一个孩子来，成为佟佳一族的工具，来扰乱他的江山呢。”
“也许，他对你不是无情，只是，你的身份注定如此。”
柳黛黛说完，就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柳黛黛被佟佳皇后叫住了：“那老四呢？你会好好对他么？”
“我的孩子无心皇位，万岁爷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如果他想要什么，我又有这个能力，就会推他一把，毕竟他现在的玉牒在我名下不是吗？”
在皇宫，是一个认玉牒的地方，玉牒在谁名下，就相当于是谁亲生的。
佟佳氏忽然笑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柳黛黛听到佟佳氏道：“希望你能好好爱我表哥。”
柳黛黛脚步顿了顿，这个问题她就没回答了，爱不爱这种话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佟佳氏到底没能熬过康熙二十九年。
佟皇后是在二十八年，大年三十晚上的时候殁了的。
这一晚，康熙没回来，一直在承乾宫守着佟贵妃的。
柳黛黛已经快到预产期了，到凌晨五点，卯时的赏赐，夏荷在外边敲响了门：“主子。”
“进来。”
夏荷带着寒意进来，躬身道：“主子，皇后娘娘殁了，万岁爷来消息，让您不用过去，准备好这几天的待产。”
怕柳黛黛多想，夏荷又道：“万岁爷还送了不少赏赐过来，让您好好安心养胎。”
因为靠近临盆的日子，康熙确实是不太想柳黛黛到处走动的。
柳黛黛道：“怎么，怕我会多想？”
夏荷摇摇头：“是万岁爷怕您多想，毕竟这段时间，万岁爷几乎都是夜夜歇在长春宫的。”
柳黛黛招手，让夏荷给她换上一身肃静的衣服，到底还是去看了佟佳皇后。
康熙远远的就朝她走来：“黛黛，你怎么过来了，寒意重，想要什么，吩咐下去就是，朕都安排好了人。”
“就来看看皇后娘娘，也来看看你。皇后娘娘临去前，原谅你了么。”
康熙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多了两分暖意：“谢谢黛黛，”
实际上，佟佳氏最后的怨恨，确实让康熙不好受。
不过他是帝王，都已经习惯。
只是月半前单独见了柳黛黛后，佟佳皇后对康熙释然了，临死前也原谅了康熙，所以康熙才说那句谢谢。
佟佳皇后的丧事，是在正月十五后才全部办完，宫里又恢复了安静的日子。
柳黛黛的发动，是在二月初一这天发动的。
第39章 皇贵妃 龙凤胎出生，出征平乱……
柳黛黛发动的时候, 几乎是整个后宫都震动了。
万岁爷当时还在朝堂上，等知道贵妃娘娘发动后，居然直接一句“散朝”后, 就丢下原地的百官，匆匆忙忙去了长春宫。
康熙来的时候, 柳黛黛刚好是发动的时候，助产嬷嬷在边上一直叫她呼气用力。
肚子一阵接一阵的阵痛，这种感觉, 怎么说，真的是太么的不好受了。
你想啊，柳黛黛都是从末世过来的人, 经历多少大小伤口啊。
但是生孩子，还是让她感受到那种阵痛, 生孩子这种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好在这个时候康熙来了，不过区别于别的后妃生孩子大喊大叫, 柳黛黛几乎就是全程按照接生嬷嬷的要求在做。
哪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 连呼痛声都没有。
康熙以为柳黛黛出事了，急忙去到柳黛黛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问：“黛黛, 朕来了。”
柳黛黛看他一眼，疼的头上都是汗水，她自己生孩子，自然没有太多时间理康熙。
“贵妃娘娘，用力，快, 宫口开了， ”接生嬷嬷们虽然想赶万岁爷出去，不过万岁爷的眼神太可怕了，她们就不敢乱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