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缨的头发丝儿都被吓得一根根竖了起来。
“老大家的!!!”
杜红缨尖叫一声,看着李招弟的裤.裆里已经见了血,吓得也顾不上同李招弟她娘家妈掰扯了,拔腿就往外跑,拍开宋二梅家的门,杜红缨吓得脸色煞白,平日里说一个字的空档,她这会儿能说出四个字来,“嫂子,你快去帮忙喊一下稳婆,家里孩子在不?让帮忙去找一下光宗他爹!光宗他媳妇儿从炕上摔下来,我看着像是要生了!”
宋二梅也跟着慌了神,她折身进了院子,把儿媳都喊出来,派出去请稳婆的请稳婆,喊大夫的喊大夫,宋二梅担心杜红缨一个人忙不过来,跟着杜红缨去了李招弟生产的那屋子,看了一眼大概情况后,主动去灶间烧水。
虽然稳婆还没来,但杜红缨好歹是四个孩子的娘了,生产经验丰富,她也帮着邻里家的儿媳助产过,这会儿自己上手就开始指挥李招弟。
“用力!”
“先别哭!”
“抻着点儿力气!”
“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留点儿力气生孩子,别吱吱哇哇喊叫就把力气都费了!”
“亲家,你是个呆瓜还是木鱼,帮不上忙就滚一边儿待着去,别杵在我眼跟前碍事!要是老夏家的宝贝孙儿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老李家别想好过!”
杜红缨吼了一嗓子,李招弟的娘家妈生怕自个儿身上摊上事儿,麻溜地躲到一旁,不多时,稳婆与住在隔壁庄子的女医都来了,正规军上手,不多时,李招弟便顺利生产了。
宋二梅端了热水进来,让自家儿媳帮着给李招弟简单擦洗了一下。
杜红缨正在同那女医说话。
那女医的脸色有些严肃,
“这孩子虽说月份足了,但看着不像是个健壮的,我刚刚掂了一下,也就三斤多一点,而且这孩子也不是瓜熟蒂落,是遇到事儿不得已生产的,你看那脑袋,应当是刚刚摔的一下,头看着有点扁,不过小孩子的骨头是软的,要是后期养得好的话,应当能养回来。”
“还有一个问题,应当是怀孩子的时候,当娘的心思重,孩子的气脉很弱,这样的孩子要是不精心养着,怕是有可能早夭,就算精心养大了,也可能体弱多病,所以你们当心着些。”
“另外啊,你儿媳的身子不好,怕是这个月子坐不安生,人没命了也是有可能的。怀孕九个多月的产妇从炕上摔下来,很可能会造成内伤。前头镇上就有个产妇,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摔了一跤,孩子是生下来了,没养够半个月就早夭了,那产妇也是好端端的突然呕血死的,你们家这个……我建议还是去县城找大夫给仔细看看,县城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或许有什么用药的办法。”
杜红缨的一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片刻后,杜红缨冲去李招弟的娘家妈跟前,一把揪住那干瘦老太太的领口,巴掌噼里啪啦地招呼了上去。
“让你打秋风!”
“让你打秋风!”
“同你们家结了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告诉你,我大孙儿要是没啥事平平安安长大还好,但凡我大孙儿出点什么问题,老娘刨了你老李家的祖坟!”
这场亲家之间的撕逼,完全是杜红缨单方面输出,李招弟她娘家妈丁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就被杜红缨挠花了脸。
宋二梅看着杜红缨的气好似消了不少,这才去拉住杜红缨,劝道:“这事儿先放一放,先看看你大儿媳有什么问题没,光宗出去做买卖了,他待会儿回来,咱肯定得给光宗个交待。这是光宗的头一个孩子,也是老夏家这一支的第一个,要是出点啥事,让光宗喊人,喊二十个后生去拆了她家!”
李招弟她亲娘吓得抖成筛子了,一脸苦相地解释,“亲家,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自己生的闺女,还给我怀着外孙,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滚开!”杜红缨一把将李招弟她娘拨到一边,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屋子,片刻后,她拿着钱出来,拜托宋二梅家儿媳去屠户家买猪蹄下奶……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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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勤耕一大早起来就忙着卖东西去了,他找夏晚棠拿的可不只是毛巾与珊瑚绒毯子,还有肥皂等一堆东西,毕竟他的资本最为雄厚,夏光宗与夏耀祖二人合力都拿不下来的货物,他一个人就可以拿下来。
夏晚棠和李淳奕还要回李家庄收拾一下,没法儿留在县城给夏勤耕做饭,便叫夏勤耕去饭馆买一份面吃,哪能想到夏勤耕却说不用。
夏勤耕挤眉弄眼地冲夏晚棠说,“姐,饭馆的面又不好吃,你给我留一包那个红烧牛肉面吧,我想吃那个了,好久都没吃了。”
夏晚棠:“……行叭。”
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个泡面么?
将院子的钥匙留给夏勤耕一把,夏晚棠和李淳奕便驾着马车出门了,夏晚棠担心李淳奕身子太单薄,吹着冷风会染上风寒,让李淳奕回车厢里去,李淳奕却觉得哪有让夏晚棠驾车吹风,他一个大男人躲进车厢的道理?
夏晚棠拗不过李淳奕,索性路过牙行的时候,直接花四两银子买了一个瘦猴儿一样的少年。
那少年名唤长庚,长了一张营养不.良的脸,操着一口冀北的腔调,偶尔会说几句东鲁这边的话,听牙行的人牙子说这少年是自愿卖身混口饭吃的流民,因为太过瘦弱的缘故,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才只收四两银子,若是再长几岁,再壮实些,价钱起码得翻一倍。
夏晚棠检查了一下那少年,确定那少年身上没有什么传染病后,便付了银子。
人牙子翻出长庚的卖身契来,又取来烧红的铁印,扒开长庚的肩膀,就要往长庚身上按。
长庚吓得瑟瑟发抖,全身好似在筛糠。
夏晚棠于心不忍,叫罢道:“算了,不用烙印,他身子太单薄了,别再被这烙铁弄得要了命。”
人牙子提醒道:“您可真是菩萨心肠,但我还是建议您往他身上烙个印。这小子看着还算敦厚,可内里究竟听不听话,谁能看得透呢?烙下奴印后,他便没地儿去了,想要出城都得核对契叶,他没有官府发的红叶,只有奴籍契叶,没有主家的命令是不能乱跑的,若是被衙差查到,他只能老实交代,否则当场就能把人绞杀。您还是给他烙上印吧,不然万一他哪天跑了,您可不就是人财两空了?”
夏晚棠看着那长庚,问,“你会跑么?”
长庚紧咬着牙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人牙子一巴掌拍在长庚的后脑勺上,同夏晚棠笑道:“你看,这就是一个野骨头,没有心的。你花钱把他从牙行里买回去,若是不烙下奴印,指不定哪天就卷了你的钱财跑了。我们给奴才烙的奴印多了去了,手艺很不错,专门挑肉薄的地方烙,他日他若是想要除去这奴籍,非得扒一层皮不可,而且扒了皮之后再新长出来的皮肉上也会有个隐隐约约的奴字,一劳永逸啊……”
夏晚棠听着这么残忍的酷刑,一方面有些担心自个儿四两银子白花了,有道声音告诉她,要顺应这个时代的规则,莫要乱发善心,一方面又实在不忍亲眼看着那么红的烙铁烫在这皮猴儿身上,两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还是第二道声音占了上风。
“罢了,卖条珊瑚绒毯子就能赚回来的钱,全当是造了七级浮屠……”
夏晚棠说服自己后,坚持没让人牙子往长庚身上烙下奴印,带长庚熟悉了一番马车后,由长庚驾车载着她与李淳奕回了三进小院。
行程有变。
第32章 吓唬 娘重新给你大哥说一个!
长庚身无长物, 被夏晚棠安置在了倒座房中。
夏晚棠同长庚大致说了一些需要做的事,其实也没多少,主要就是负责看门, 还有便是熟悉车马,日后的马夫一职也是需要长庚来担任起来的。
花钱买来的下人, 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再者,夏晚棠与李淳奕都不是那种打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人,身上没多少架子。瞅着长庚的境遇,夫妻俩只感觉到同情,夏晚棠进灶房翻了翻早晨余下的饭菜, 给长庚热了热, 李淳奕则是去给长庚烧了一锅洗漱用的水, 还翻出两件自己穿着略微有些小的衣服来, 拿给长庚穿。
“长庚,我们家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有能做的事与不能做的事,你无须太过紧张,只需要做好交待给你的事情就好。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落些,今儿个洗漱完之后就好好休息, 明儿个我们给你指路, 驾马车去一趟乡下。”
长庚默默地点头,话有些少。
夏晚棠也觉得新买来的下人有些生,没多说什么,回屋拿出皮尺来给李淳奕量了身量,打算买两件天青色衣衫。
这样的成衣可不好买,并夕夕系统里的成衣都是新式的,得去专门的定制古风装的店铺买。
先是选中布料质量与布料颜色, 然后又发了李淳奕的身量尺码过去,最后将李淳奕惯常穿的衣服款式用系统拍照的形式发给店家,终于完成了定制。
定制费、打板费、手工费……夏晚棠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店铺的收费规则,发现买的越多价格越便宜,索性又挑了几种面料与颜色,一并下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