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
“不是，你从时候开会记的？！”
“工作第一天。”
“院长、琴姐、小董都有吗？ ”
“有。”
大厨无话可说。
respect。
小山茶主要服务对象是养老院的三十个爷爷奶奶，院长和大厨他们都是顺手记下来的，她习惯了如此，这样她身边的人生病时她能及时提供出有效信息。
下学期考试快到了，小山茶回学校考试，考完试舍友也要毕业了，她被舍友拉着拍毕业照，参加各种聚餐。一个个的电话打到张老师办公室问小山茶的情况。
“你快回来——我快管不住了——”小董一天三通电话地求小山茶回来。
小山茶不喜欢聚餐，即使聚餐时大多数都是熟悉的朋友，那一小撮不认识不熟悉的朋友也会贸贸然地向她要联系方式，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不想听她是他们心里的雪莲、白月光、女神等等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听这些无用话的时间还不如多磨两把手术刀。
爷爷奶奶打电话到张老师这里，说想她了，她打包好行李就背着一大包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回养老院了。
巧了。
回养老院的路上遇见了她的第一个实操病人。
第一次见面血粼粼，昏迷不醒。
这一次见面坐在轮椅上，阴郁沉默。
半年不见，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了？
左小腿呢？
第156章 小山茶05 她不凶点，病人不听话。……
长久的沉默。
下过一场小雨的风有些凉, 小山茶紧了紧衣服，缓缓地靠近，低头看着他的眼睛。
眼睛有些可怕, 全是红通通的血丝。
“你……”
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小山茶最后放弃了询问, 跟他一块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养老院门口, 两人分开，一个进门，一个拐弯离开。
小董发现自从小山茶从学校回来后就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他找院长问问情况。
“小山茶最近不正常。”
“没有吧, 小山茶每天都认认真真地写健康报告, 杨老爷子他们藏的老白干都被她找到没收了。”
“你仔细再观察观察，小山茶绝对心里有事。”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山茶最近两天没有折腾养老院的花花草草。”
“那是累了想休息休息吧。”
“小山茶是铁打的身板，从不会累！你想想她来到养老院后就闷不吭声地干了哪些大事, 再看看她现在，她现在除了日常惯例什么都不做，你真的看不出问题吗？”
“这么一想, 小山茶确实不正常。”
“你是院长，你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院长还没找到机会问, 小山茶先找他打听任帆的情况了，任帆是她实习期的第一个实操病人, 这就跟初恋一样，是个具有独特意义的存在。他现在的情况让她放心不下。
院长听完小山茶的话，正在写大字的手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到了纸上，这张“平安是福”的大字横幅废了。
“他没什么大事，就少了半条腿而已。”
小山茶直直地看着院长的眼睛, 院长和任帆的眼睛很像很像，黑紫色的，她从没有在第三个人身上看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
“他需要看病，找心理医生看病，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院长心不静，写出的大字都没了以往一气呵成的气势，放下毛笔，揉揉心口，服下一颗救心丸，看向小山茶。
“别人治不了他，只能他自己治自己。”
小山茶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指甲抠着口袋缝，“不抹药，想让伤口自愈很慢，如果处理不当，还会感染细菌加重伤势。”
小山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语气也是平静无波，“我建议你把他接到这里养伤，这里的一切日常设备都是给爷爷奶奶设计的，半瘫痪的爷爷奶奶都能在这里自己照顾好自己，他更可以。不给别人添麻烦能增加生活的信心。”
院长摇了摇头，“他只是少了半条腿，另外一条腿还是好的，生理上能站起来，他过不了的是心里的那一关。”
小山茶本就平静无波的声音带上了寒气，“什么都不做，让他自生自灭吗？”
院长感受到了来自医生的威压，“接、接、接！”
小山茶面无表情地离开。
很多人都有讳疾忌医的臭毛病，她不凶点，就不知道听话。
小董和大厨磕着南瓜子坐在院长办公室正前方的枣树下，看见小山茶夹着暴烈的冰碴子出来，一下子坐直了腰，南瓜子都不敢磕了。
等小山茶进了医疗室，两人大喘气。
“小山茶和院长吵架了？”
“不可能，院长没那胆儿。”
“院长要是没胆儿怎么敢把小山茶惹成这样？”
“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或者吃错了药。”
小山茶坐到工作桌前，打开电脑，登陆学校电子图书馆，把所有关于心理学的书全下载下来，看看不看是一回事，下载量一定要壮阔。
任帆第二次跨入养老院的大门时，小山茶和一群爷爷奶奶都在小花园里，小山茶背对着他，磕磕巴巴地背书。
杨爷爷拿着一本医书坐在前面，皱着眉头听她背植物药性。
气氛紧张。
第157章 小山茶06 小山茶的三十一号病人。
任帆停在小花园的蔷薇花旁, 静静地听着小山茶的背书声。
小山茶背书时咬字慢，有一股绵绵糯糯的娇软感，其他爷爷奶奶听着这撒娇似的声音都舍不得说重话, 杨老爷子除外, 前“仇”旧“恨”在，他一丝不苟, 声色俱厉。
站在杨爷爷面前的小山茶，像一只被罚站的小比熊犬。
“你觉的你今天的表现好吗？”
“不好？”
“不好！才二十页，给了你三天, 你还背的磕磕巴巴。”
“好难的, 全是字。”
“难什么难！不难！”
“人与人之间是存在个体差异性的, 一个合格的老师要因材施教，我不适合死记硬背。”
小董敬佩小山茶的勇气。
其他时间其他地点其他场景，小山茶是绝对的权威大佬, 这没的说。在周一小花园的周测试，这些老先生们是贪恋皇权的太上皇，不能讲道理的。
小山茶要完。
小山茶也飞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我挽救，“我们老师说, 理解性记忆比机械式记忆好。也许你们能告诉我快速记忆的秘诀。”
“你都上大学了还没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忆方法吗？”
小山茶从杨爷爷这句话里听到了浓重的疑惑和直白的质疑，不解释的话可能会影响她以后身为医生的威严。
“我上学的时候分文理科, 我学的理科，更注重逻辑思维。”
“你们这些小家伙，全把自己的不努力推给其他的事情，学理科也需要记忆。”林爷爷满眼谴责地看着小山茶。
眼见着小山茶和杨老爷子的双人讨论蔓延成多人争辩，小董顿生危机感，悄悄地撤退, 躲到灌木丛里，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
大厨和清洁阿姨瞄见小董这幅躲避战火的模样，也悄默默地后退。小董这孩子比他们两个都机灵，跟着小董做，准没错。
三人一退，院长和任帆成了战火第一线。
小山茶和爷爷奶奶们的话题已经进展到了她的高考成绩是实打实的，她在医学院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她的动手能力和实践能力也超强的，不是高分低能。
“既然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连专业书都背不下来？这个优秀掺着水分？”
“这不仅仅是专业书，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工具书。工具书什么意思呢？就是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查一查，不需要背诵。而且我们医生不需要把专业书全部背下来，记下有用的知识点就可以了。我们学校医学教授不要求背书，我的同学都不会背。”
“目光狭隘！既然你是优秀，你跟那些不优秀的人比什么！他们懒，不好好学文化知识。你应该跟我们、跟比你更优秀的人比，向那些更努力的人看齐。”
小山茶抿嘴，心里觉的委屈。
“你不要觉的委屈，比你更努力更优秀的人随处都是。”
小山茶才不信，“你们是国家宝藏，才能过目不忘。”
爷爷奶奶们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听别人夸他们和听小山茶夸他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小山茶夸，没有背景地位贡献声誉等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学识，他们心里更美。
“普通人做不到。”
院长不紧不慢地喝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话不能这么说。”
小山茶扭头瞪向院长，凶巴巴地警告着。
现在，院长可不怕她。
周一的天是解放的天，小山茶平时里再是遮天蔽日，今天也要团成球。
“普通人也能做到的。任帆，你给小山茶秀一下，压一压她翘起来的小尾巴。”
所有人看向任帆，任帆低头翻了七页，合上书快速复述。
这七页正是小山茶刚刚磕磕巴巴背过的。
小山茶静静地站了好久，深呼一口气，向所有的爷爷奶奶道歉，“我错了！这一周我会更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