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吧,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甚至都不重要了,是不是她现在出去,悄悄离开,他都不会发觉,也不会在意?
内心酸涩到达了顶峰,稚颜强忍着不掉眼泪,抬起头再去看银齐,发现他在发呆,她也不在乎,盯着他道:“你们真的很像。”
她忽然抬起手,蒙住他的眼睛,银齐呼吸一窒,听见她说:“这样就更像了。”
银齐嘴唇动了动,冲动地想暴露身份,告诉她我就是他,可他还没说出来,稚颜就说——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就不像他了。”
……
……
有种难言的憋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寻常人说的自讨苦吃么。
若一开始没有骗她就好了。
耳边回荡着她委屈又自责的那句“我只想要他一个”,她又到底在自责什么呢?
自责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着他吗?
她真的好爱他啊。
银齐领悟到了,也能理解为何自己总是为她冲动,她想要什么都想给了。
这样炙热的爱慕,叫人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来偿还才好,唯有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了。
包括他的真心。
“沈稚颜。”
他忽然叫她,想拉下她蒙着他眼睛的手,稚颜没抗拒,但也没听他说话。
“我要出去了。”稚颜站起来低着头说,“很谢谢你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不知有什么目的,但只要你不是让我做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往后我都会尽量帮你的。”
她抬脚就走,根本没看见银齐按在心口处的手,指甲已经陷入了肉里,血殷红了银白的锦袍,他心口佩着的双龙佩发出刺目的血光。
她一步步往外走,而银齐在一点点想要掏出那颗真心。
“沈稚颜。”他叫她,她没有回头。
银齐的冲动消失,也渐渐冷静下来。
掏了一半的心被塞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满是血的衣襟,自嘲一笑。
真是被冲昏了头脑,让一个小姑娘玩弄于鼓掌之上,差点连最大的秘密都暴露了,差点真的不顾几千年来的心血,真的功亏一篑了。
幸好没有。
可是……
真的幸好没有吗?
看着稚颜消失不见的地方,银齐缓缓擦去手指上的鲜血,其实非常清楚,心底里,他倒是宁可他功亏一篑了。
出了黑墙,外面一片风平浪静,连丛音和骨蝶都没有找她,这也挺让人难受的。
她还以为她们关系不错呢,原来这就是塑料姐妹花吗?
塑料姐妹花在她消失的时间不闻不问,可她出现了却很快就来了。
骨蝶提着食盒走进寝殿,眉眼温柔地款款而来,稚颜这才想起,她好久没吃东西了。
居然一点都不饿,这就是修真的感觉吗?
“夫人快点吃点东西吧。”
骨蝶将食盒里的美味佳肴一样样拿出来,哪怕稚颜不会饿,馋虫也被勾动了。
她走过去,拿起筷子开始干饭,将悲愤化为力量,骨蝶在一旁看着,十分满足。
嗯,有人喜欢她的厨艺,可比人人沉迷于她的脸让她开心多了。
看着小公主专心干饭的样子,骨蝶手痒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她这样一摸,小公主就停下了,抬起头扁扁嘴说:“这几天你都没来。”
骨蝶一愣,啊,是的,这不是知道她忙着修炼,不用吃饭才没来吗?
但好像小公主误会了什么?
骨蝶温声解释说:“之前是没来,但这不是马上就来了吗?”
稚颜懵懂地眨眨眼,问她:“我这几天……没在这里,你知道?”
骨蝶:“当然知道啊。”
“为什么知道?”她是被银齐突然拉进去的,没有任何计划,她是怎么知道的?
骨蝶缓缓睁大眼睛,呃,好像,不太好回答,听丛音的意思,君上不想让小公主知道她们什么都知道?
那可怎么办。
有点难搞。
骨蝶思索片刻才说:“在外探查到里面没人便知道了,无需进来。”
稚颜闻言,也觉得可以解释,点点头说:“所以你虽然没进来寻我,但其实日日都有过来的?”
骨蝶认真点头。
稚颜心里舒服多了。
还是有人想着她的!她们不是塑料姐妹花!
但稚颜又有了新的问题:“可你发现我不在都不奇怪吗?没想过找我吗?”
骨蝶嘴角抽了一下,又开始为难了,稚颜还有更大的问题——
“还有……君上呢,他去哪了?他之前都不怎么出去的,这次出去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
君上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去哪了?骨蝶黑人问号脸。
这么难回答的问题,还好不用她真的回答,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容玉出现了。
“你与其问她,不如亲自来问我。”
黑色的鬼气消散,容玉出现在殿内,骨蝶立刻垂手低眸,容玉看都没看她说:“下去。”
骨蝶闻言立马离开,稚颜看着姐妹花走了,再去看看让她难受至极的罪恶源头,也想开溜。
“走什么。”手腕被人拉住,稚颜挣了几下没挣开。
“想知道本君去哪了,为何要去问她?”容玉还在问,“她哪里配知道本君的行踪。”
稚颜听了负气道:“是,她不配,我也不配,我不想知道了,你松手。”
“我不。”容玉毫不迟疑道,“我何时说过你不配了,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他好像还生起气来了?稚颜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提高音量道:“我何时曲解你的意思了?”
“你每时每刻都在曲解我的意思。”容玉轻轻一拽,就把她拽进了怀里紧紧搂着。
稚颜懵了,想到自己被丢下的几天,想到他们那样之后他还没事儿人一样,甚至消失了几天,她如此的无人问津,全部的苦涩袭上心头,胆大包天地直接去咬他的手。
“你放开我。”她一边咬人一边模糊地要求。
这点疼容玉根本不放在眼里,还轻嗤一声道:“小猫儿知道咬人了,长大了。”
稚颜闻言更气,咬得更狠了一些,几乎闻到了血腥味,可容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随她去咬。
等她咬得牙都酸了,到底还是放松了力道,不舍得继续咬下去了。
太不争气了,稚颜唾弃自己的无用,颓丧极了。
瞧她垂头丧气,手上不自觉替他轻抚牙印周边,容玉叹息道:“可消气了?”
他将她抱好,也不去处理手上微微泛血的牙印和口水,摆正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是想我了?怎么一见面就咬人。”
他想了想,之前在沈国皇宫和太白剑宗,她好像很喜欢他亲她。
于是很大方地说:“亲一下吧。”
稚颜憋了一肚子气,酸涩和愤怒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被戳穿思念的羞耻,化作了极其大胆的行为。
她没要亲亲,反而伸手捏住了容玉的脸。
两颊被人捏着,容玉这辈子都没这么局促过。
“???”
他眼里都是疑惑,稚颜掐着他的脸把他推开。
“我才不要不负责任无情无义的狗男人亲。”她咬牙切齿道。
第41章
不负责任无情无义, 还是狗男人,这指控真是每一点都戳人心窝子。
容玉冤枉死了,可他又不能解释, 难道说自己没有不负责任, 没有无情无义, 近日抛开一切事业问题一直陪着她,助她修炼,外人知道了可能以为天上要下红雨了呢。
这话真说出来, 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作死呢。
不能说,就得顶着这顶大帽子。
容玉真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活该的滋味儿。
小公主这会儿还非常敏锐,寻思了一下他方才那些话,突然睁大眼睛说:“你刚才说我想你了……”
糟糕,说错话了, 容玉胸腔里的玉石心颤动了一下, 但面上还算淡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你了。”稚颜盯着他, “哪只耳朵听到我想你了?”她眯起眼,“你一走这么多天, 回来才刚见到我, 却这样说话, 你……”
有问题。
稚颜刚开始想这个问题出在哪儿,有点摸到门道,容玉那边就把她拉了回来。
“本君刚回来,便听见你在跟旁人打探本君的去处。”他好听的声音理所应当道, “这不是想我了, 还能作何解释?”
稚颜脸一热, 好像真是这样, 撞枪口上了。
但是:“我就不能是打听一下,好趁着你不在跑路吗?”
听着她的小声辩白,容玉往前一步,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幽幽道:“你不会跑的。”
稚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摩挲着手臂躲开说:“你自信的样子真的很讨厌,没人告诉过你吗?”
容玉当真好好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以前没有,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口无遮拦,但现在知道了。”
稚颜眨巴着眼睛偷瞄他,他居然没生气,还认真思考了?
“你若不喜,我便不这样。”他甚至还做了让步。
天上真的下红雨了吧!大魔头出了一趟门儿回来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话说得让人非常不好意思,这真的是大魔头能说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