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噉瑟什么啊,又不是你媳妇!”
化学系的男生们动手能力不错,毕竟要做实验,虽然中学条件略差,不过来自大城市的新三届高中毕业生们还都是摸过试管仪器的,但嘴皮子就没数学系的那么溜了。
被呛了一句愣是不知道怎么回嘴,到最后还是请东方升帮忙。仗着自己也是77级的学生,这个老生老黄瓜刷绿漆来参加新生开学典礼。
“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要是打我们化学系小师妹的主意,先问问我们答应不答应。”
数学系的心有不甘,“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自己找不到对象,别连累大家一起打光棍行吗?”
“吵什么吵,你们不觉得小师妹说的特别有感染力吗?”
大礼堂里,一帮旁观新生入学典礼的老生们纷纷住嘴,注意力都落在了阮文身上。
台上的年轻姑娘身形窈窕,颇有洛神的神韵——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芳泽无加,铅华不御,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而这个备受瞩目的新生,神色泰然,“……不止一个人问我为什么选择省大,就像是当初不止一个人说你是工人有铁饭碗干嘛要去高考?我选择了省大,在填报志愿时只填了省大正如同当初我在别人的不解中坚定了新年选择参加高考一样。今天的省大不如清华北大,但我们可以努力,让省大更好。时代给了我们机会,而我们注定是扬帆起航的新时代青年!”
方才还打嘴炮的77级老生们安静了下来。
远远的,从那个年轻的姑娘眼神中看到了坚定,那是清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带来希望。
没人,会怀疑阮文的决心与信念。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前排,化工系的主任看着年轻的学生,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女学生,又这么有志气,好,很好啊!
新生入学典礼后,阮文迅速在校园里蹿红。
事实上,在新生报到时她的名字就在老生之间流传。
而阮文本人,则是按照原计划,去了图书馆。
借书看。
专业类的书籍。
图书馆里学生很多,这座两层高的小红楼向来热闹。
即便是地上也有学生蹲在那里看书。
想要找到位置是有点难,阮文借了书往外去。
在借书处遇到了陶永安,“你不是化学系的学生吗?我记得你是高分子化工专业啊,怎么还看物理,这本是力学吧?”
简直魔鬼。
“知道我们有门专业课叫化学物理吗?”
陶永安还真不知道。
数理化不分家,阮文之前就算是想学习,条件都有限。
现在图书馆的书那么多,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再温习一遍。
陶永安跟着一块往外走,“你上次说的合伙做生意,想的怎么样了?”
阮文忽的停下了脚步,“陶永安,你祖上确定不是陶朱公一脉?”
怎么净想着怎么做生意了。
陶永安反应过来哈哈一笑,“你怎么跟我爸一样,都这么说我,不过有钱总归是好的。”
他挺缺钱的,主要是他爸对于他报考理科,而且没考上,最后靠着补录这才来北山大学很恼怒。
这不,生活费都没给他。
他妈倒是给了,但撑不过这学期啊。
陶永安之前赚的钱吃吃喝喝再加上买了块手表早就没了。
首先,有钱真好。
其次,钱永远都不够花。
深刻意识到这一事实,陶永安想要赚钱。
阮文是他认识的最有生意头脑的人,跟在阮文身后做,肯定没错。
阮文瞥了他一眼,“我这么白,可生不出你这黑炭头的儿子。”
忽然间被占了便宜的陶永安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觉得阮文跟他爸有点像。
“嗯那你这周末跟我去废品站,要是能收到个废旧的收音机修好,我给你三块钱,怎么样?”
修收音机这事,陶永安觉得小事一桩,他掩藏住喜悦,“三块是不是少了点?”
阮文:“……”你真的不是陶朱公的后人吗?
“你英语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爸可是精通六国语言的翻译家陶衍,陶永安没有子承父业,但也是打小在各种语言环境下熏陶着长大的。
语言功底相当不错。
“那回头你帮我把一篇翻译稿润色,要是出版社要了,我给你三百块。不要的话我给你五十。”不能让人白干活。
阮文的英语还挺好,读大学那会儿,学校里有奖励政策,英语六级超过六百五,奖励五千块。如果过了专八,非英语专业学生奖励一万元。更别提雅思托福之类的考试奖励了。
反正奖励多多,阮文能考的都考了。
不过她觉得还有必要找个能润色的。
“这次先润色,要是效果不错,下次咱们合伙来干,怎么样?”
陶永安这下是真搞不懂阮文了,“你们公社还有英语课?”
“没有,自学的。”
“怎么可能?”自学英语,语言天才吗?
“那你觉得我们公社老师能把数理化教的很好吗?”
陶永安:“……”还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言以对。
阮文拍了拍陶永安的肩膀,“年轻人,不要试图用凡人的想法去揣度天才,懂吗?”
陶永安看着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你哪来的渠道,靠谱吗?靠谱我就跟着你干了,对了周末是去废品站对吧,那早晨我去接你?”
“三块钱你都不放过啊。”
陶永安振振有词,“别小瞧三块钱行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得润色到什么时候,有多少先挣多少。”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阮文,你修废旧收音机干什么?”之前问了,不是倒卖二手收音机,那是想干嘛?
“修好了收音机,回头修别的啊。”阮文打算养成模式,谁让命运这么一波三折呢。
之前拉着周建明报考北山大学机械制造系,她想的是和周建明一起捣鼓机器。
结果周建明去了首都,陶永安又补录到了省大。
命运早已经在冥冥之中做好了安排,阮文需要做的,就是从小事做起,抓陶永安的动手能力。
今天能修收音机,明天搞一个模型,后天能修机床,再过段时间,说不定都能自己搞出来一台机器了呢。
反正陶永安想跟她赚钱,阮文手头上也有钱,一拍即合合作愉快,何乐而不为呢?
……
周末。
陶永安借了辆自行车,载着阮文去废品站。
“我听建明说,你给他买的手表,怎么自己不买一块?”
“没好看的。”
阮文坐在后车座上,扭头的时候看到往学校里去的中年男人,一身制服笔挺,阮文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车夫陶永安没注意到阮文的异样,“没看出来你还挺挑剔的。”
不过现在的手表是没啥好看的,国外的那些进口手表还得用外汇券,一般人又没有这玩意。
“回头我帮你留意着,有好看的给你带一块,你给我十块钱的辛苦费就行。”
阮文:“……陶永安同志,你这叫投机倒把,懂吗?”
“现在政策放宽了,中央都打算放宽经济呢。”
已经有了点风声,想要搞什么市场经济。
陶永安觉得,自己这生意头脑,不去读什么对外贸易真是商业厅的一大损失啊。
阮文忍不住的吐槽,“你去了商业厅,那损失惨重的怕是国家了。”
陶永安:“……”
……
陶永安找的这个废品站阮文之前还真来过。
两人正在一堆破铜烂铁中翻东西,忽然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阮文看见了老熟人。
“这不是谢公安吗?好巧。”陶永安认出了另一个救命恩人,说话间手一松,那个子弹壳焊造的坦克模型砸在了脚背上。
下一秒陶永安抱着脚跳了起来,原本就黑的脸这会儿黑红一片,汗都出来了。
阮文:“……”她找陶永安当合作伙伴,是不是还得再慎重考虑下?
谢蓟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文,冲阮文点了下头,他看向一脸慌张的老板。
“公安同志,我这里可是合法经营,您带着这么多人进来,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的啦?”
谢蓟生瞥了眼,“走私古董,也是合法经营?”
老板听到这话脸色一白,“这位同志你可真是说笑了,我这里都是废品,有人卖有人买,那称得上走私?这罪名太大咯,要把人砸死的咯。”
一旁阮文皱着眉头,走私古董吗?
阮文当初的选修课是关于国内古董保护的,上课的老教授的确提到过这么一回事,八、九十年代盗墓四起,便是博物馆里的古董也都纷纷被倒卖,文物界一片混乱。
最热闹的盗墓小说,不就是那个年代的大背景吗?
没想到,这还没进入八零那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原本还疼得要死的陶永安听到这话默默放下了脚,“真的假的?”
已经有公安干警去搜查,很快就有人出来汇报消息,“找到了一个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