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能慢点吗?”
“阮文你听得懂吗?”
陶永安小声的问着,他喵的听不懂呀!
这位教授的口音很重,而且语速又特别的快,陶永安只能跟上三分进度,等着翻译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人家已经在说第五句了。
陶永安登时断了片,这还怎么上课呀?
“嗯。”阮文回了一句,在那里做笔记。
今时不同往日,从王春香推荐的课程上就可以看出,当年那个怯懦的小知青如今很有出息,在美国的这两年并没有浪费光阴。
一堂课结束,阮文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你都听懂了?”
陶永安觉得自己很受伤,他是真的没跟上进度。
“你这么多年英语真是白学了。”
阅读能力没有任何问题,但仅限于纸上谈兵。
陶永安的口语不足够好,听力也只能说一般,“陶伯伯没跟你说过,学外语的时候不要试图把每一句话都翻译成中文。”
这种潜意识的行为会分散人的精力和注意力,进而落下进度。
“那他讲的是什么,我看他说起了什么精益制造还有零库存,是这个词吧?对了他怎么还提到了二战?”
“嗯。”阮文点了点头,“是说二战催生了现代物流,而现在工业发展势必朝着零库存方向前进,举了几个例子。”
“零库存,没有库存怎么生产发货?”
陶永安觉得这不可能。
“零库存的前提是构建整个的供应链系统,准确点说是把零部件厂建在周围。”
陶永安反应过来,“那这不就是把库存转移吗?为了减少自己的库存管理成本,就把这个成本推脱到上游供应商那里,这不太地道吧?”
“你这不也挺一点就透吗?”阮文调侃了句,继续和陶永安解释,“所以这就催生了工业园区,而且这种零库存一般适用于大企业,比如他举例说的日本汽车制造业。一个汽车的生产制造涉及到上万个零部件,如果都放在自家仓库是挺麻烦的。”
“可你也说了,上万个零部件,那就在周围建造上万个厂子?不同的汽车品牌也不可能在一起建厂吧?所以这些零部件工厂只供应这一家汽车厂吗?我还是觉得这个零库存说白了就是大企业想要吸血,所以就把压力转嫁给小企业,谁让小企业只能依靠这些大的生存呢?这么挤压过来挤压过去,只怕最后都要玩完。”
“很有道理。”阮文笑了笑,“这位教授研究方向是航空设备,他现在想要探讨的是波音零库存是否有其可能性。”
“可能性个屁。”陶永安爆了句脏话,“亏得建明没留在这里,不然的话……”
“研究理工科的教授,对管理学有所了解但了解不够透彻,不过你难道就没从中学到点什么吗?”
陶永安觉得阮文有时候像是老师,不止是程佳宁的老师,也是他的。
“不熟悉的学科不要随便说,不然会闹笑话。”
阮文:“……你就怕闹笑话是吧?”
陶永安挠了挠头,“不然呢?”
“要博学,别光顾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把眼光放长远些,学科之间可以融会贯通。”
“怎么可能?你告诉我,文学怎么和航空联系到一起?”
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就能融会贯通了?
强行糅合在一起,那才叫不伦不类呢。
“你觉得,咱们的航空未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陶永安不知道,他倒是对美苏这边了解一些,“我们也能送宇航员去天上吗?”
“为什么不能呀?那你说我们的运载火箭,我们的宇宙飞船,我们的探测器是不是要起名字?”
“用代码也可以呀。”陶永安觉得阮文这是歪理,“那名字也只是一个代码而已。”
“是啊,可是你不觉得有的代码很美吗?嫦娥玉兔天问。”阮文看着天空。
白天看不到宇宙深处的秘密,只是仰望这无垠的天空,谁又能不心生向往呢?
“我们不是没有艺术细胞,只不过人得衣食足方才知荣辱。”
陶永安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阮文,“真的可以叫嫦娥玉兔吗?”
“为什么不行?”
他跟上阮文的脚步,“不是不行,就是觉得这是不是太浪漫点了呀?”
“浪漫不好吗?我们有最严谨的精神,也有一颗最浪漫的心。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浪漫的民族呀,不然怎么会有一只小鸟去填海,一个老头去移山的故事呢?”
“我发现了的。”陶永安忽然间兴奋起来,“你说这要是用英语来解释,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多没意思呀。我们只用四个字就可以把这意思解释清楚,真厉害。”
“是啊。”多浪漫的先民呀。
那都是无尽的财富,直到现在也影响深远,不是吗?
……
王春香的毕业典礼很是热闹,很难将这个活泼的和同学们玩闹的年轻姑娘和几年前那个胆怯声音小小的小知青联系在一起。
人生很长,可左右人生宽度的也不过那仅有的几次机会罢了。
“她今天早晨跟我说,要回去。”
阮文看向陶永安,“说了回哪里了吗?”
一大早阮文去校园里晨跑了,没有跟王春香一起吃饭。
陶永安目光落远处,校长正在为毕业的学生们授予证书。
他捣鼓着手里的照相机,打算给王春香好好拍几张照片。
将来还能给子孙们炫耀一番呢。
“没说,不过她打算先去上海看看,毕竟在那里读的大学嘛。”
阮文点了点头,“也行。”
国内现在除了上海就是广州深圳那边。
去上海的话也挺好的。
只不过谁都不曾想到,王春香的计划还挺美好,但执行起来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她的确回国了,但并没有去上海发展。
……
阮文和陶永安在美国一直待到七月底,这段时间两人的机票都攒了厚厚一沓。
收获倒也是丰厚的很。
一开始赫尔斯还跟着阮文他们四处考察,不过后来华尔街那边有点小问题,他就把精力放在自己的金融事业上,很少跟着两人跑了。
阮文兜兜转转了一圈,从南方到北方最后回到纽约,间接的和华纳那边的人见了一面。
当时华纳方面再度约见赫尔斯,斯拉夫人和这边发起了第七次会谈。
彼时阮文和陶永安就在隔壁桌吃东西,倒是把这次谈判的内容听了个仔仔细细。
拖延了一个月后,华纳那边到底是满足了赫尔斯提出的条件。
“我真的很不想再和你继续谈下去。”
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他从没有见到过Joe本人,坊间有说法说Joe是一个华裔,也有说法说是赫尔斯本人,不然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不肯退让呢?
不过不管是谁,约翰都不想再跟赫尔斯有接触了。
“那下次我们都爽快点。”
赫尔斯的话让华纳的代表气得五脏六腑都冒烟,也没什么心情再吃饭。
约定了明天签约时间,华纳这边的人先一步离去。
等了一会儿,陶永安探出一颗脑袋,“其实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不太想跟您谈。”
这整个就一笑面虎嘛。
陶永安最受不了的那种。
“不喜欢我的谈判方式不要紧,不过我想你会喜欢我带来的大合同。”
陶永安笑了,“这倒是。”
谁不喜欢钱呢?
薅华纳的羊毛,当然是越多越好。
第二天的签约阮文和陶永安没去凑热闹,他们也该回国了。
……
刚回到国内,阮文就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单身青年傅南胜脱单了。
当时阮文正在北池子大街的四合院里倒时差,边疆的一通电话打来,阮文的起床气都冒了出来。
尤其是在听到那声音后,她很是不客气,“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不然后果你尽管猜。”
傅南胜也不是被威胁着长大的,听到这话也没太大的反应,“我要结婚了。”
你结婚就结婚呗,管我毛事?
阮文很想当一把祖安人,但她忍住了。
正要挂断电话之际,傅南胜又补充了句,“新娘子是你朋友。”
“谁?”
她朋友?
汪萍还是陶永晴?
可汪萍名花有主,傅南胜要真敢抢人,只怕先被罗嘉鸣暴打一通吧?
陶永晴……
之前伍功问她陶永晴的事情,她也没太在意。
阮文的困意消失了三分。
“她之前下乡的时候,在你们村插队。”
插队?
王家沟的几个女知青吗?
除了祝福福就是段美娟和赵胜男。
不过赵胜男去年结婚了,当时阮文都不在省城,还是谢蓟生帮她送了一份贺礼过去。
那就是段美娟了。
“我跟她不熟。”段美娟这几年怎么样阮文也没问过,她回城后也没能考上大学,记得之前赵胜男提过一句,好像是去小学当老师了。
至于怎么和傅南胜搭上关系的,阮文没兴趣知道。
不过傅南胜那眼光也真够可以的,前女友是林家那位表小姐,给他戴了个绿帽子。现在又找了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段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