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饺子上车面,小谢同志还是很懂的,知道她回来,晚饭特意给做了碗手擀面。
谢蓟生力道大,揉面是一把好手,手擀面特别劲道。
和面的时候又是加了两颗鸡蛋进去,所以,这面条晶莹剔透的好看。
她就着那麻婆豆腐和闷得黄豆芽,吃了两口面,又是喝了口一旁的面汤,这才说了起来。
这件事倒是没瞒着谢蓟生,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和谢蓟生夫妻一体,自己凉了谢蓟生难道还能摘出去?
“贷款三个亿的确数额有些大,不然你试着少借一些?”
“可是借的少了没什么用处啊。”
一亿人民币也才六千万美元,压根不够用的啊。
其实阮文觉得三个亿都不够,如果可以她想要贷款十个亿呢。
只不过三个亿陈主任都不同意,十个亿就更不可能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曲线救国?”
阮文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贷款买那边的产业?”
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如今美国通货膨胀的厉害,贷款利率太高了些,差不多将近九个点,这样太不合算了。
谢蓟生又是给她盛了一碗面汤,“不在美国贷款,你不是想要赚日本人的钱吗,为什么不在日本贷款?”
阮文迟疑了下,“在日本贷款的话,我没门……你是说欧文?”
欧文是混血儿,母亲是日本的贵族后代,手里头也有实业,找他帮忙贷款应该不难。
阮文去算这笔账,“现在美元和日元的汇率是1:250左右,如果跌幅在20%,那就是1:200,我现在借日本人1000亿,不对,日后美国‘制裁’日本,美元对日元是贬值的,所以我现在应该借日本人美元才对,然后约定以日元来还款,假如我这时候借五亿美元,也就是1250亿日元,到时候我还五亿美元的本金,也就是1000亿日元。”
这让阮文发现了新大陆,“不过一千亿日元的利息也挺高的,我要是长期借款不合适,你的意思是,我过段时间再借?”
如今美国还没有制裁日本人的意思,那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阮文等到85年年初借款就行,到时候一倒腾就是薅了日本人的大羊毛,甚至能把小鬼子给薅秃噜了。
谢蓟生不由莞尔,“我不是经济学家,不是很懂得这其中的门道,你在政策判断上一向精准,如果能选准时机赚差价,也能少支付一些利息。”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阮文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似乎被谢蓟生给看透了。
他那么犀利一人,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吗?
当初谢蓟生说过的话,阮文都还记着呢。
“我又不是能掐会算,只不过比较关心价格,我有问过那些农场主牧场主他们的,他们的农副产品这两年都在小幅度的涨价,但是赚到手的钱越来越少了。赫尔斯还带我去了底特律,那是美国的汽车城,不过底特律的大街上跑着的有五分之一是日本小轿车。”
阮文还真不是随便张口就来,她有做过调查的好咩?
“那没想着自己买辆小汽车回来?”
“我这不是有吗,再说了就我现在这身价,哪怕是骑个自行车,别人也只会说我朴素,谁敢低看了我?”
说这话时,阮文就差把“骄傲”两个字写在脸上,谢蓟生看她心情好多了,也多少放下心来。
他换了只手抱着女儿,把奶瓶放到她嘴边让她叼着,一心二用的给阮文夹菜,“快点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嗯。”阮文投桃报李的给谢蓟生了一块豆腐,她低头吃饭。
垂下的眼眸中透着一点点的心事。
谢蓟生是不是怀疑过什么?
不过即便是真的怀疑了什么,阮文倒也不那么担心。
她记得谢蓟生说过,只要自己不危害国家,他会帮她兜底的。
她爱这个国家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想着危害呢?
自己纯粹是淡吃萝卜操闲心,想那么多做什么?
阮文晚饭吃的有点多,她打算出去溜溜圈,谢蓟生喊住了她,他手脚麻利的给谢元元小朋友换了衣服,抱着女儿一起出门。
“能出去吗?”
谢蓟生笑中带着微微的苦涩,“能的,别忘了元元都半岁了。”
“也是。”阮文打算抱孩子,但谢蓟生不松手,“我抱着就行,她最近胖了些,有点沉。”
口不能言的谢元元楼主爸爸的脖子十分欢快,半点没意识到自己被亲爹嫌弃了。
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可不是得一点点变胖,我记得元元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
她比划着,比划着就又觉得愧对女儿和丈夫。
“等这两年忙完了,我就多留点时间陪你们。”
她这两年注定了不清闲,真的没办法给谢蓟生太多的承诺。
谢蓟生看着那眼中带着几分泪意的婆娑,他温声笑了起来,一派的如沐春风,“忙你的就好,不过注意劳逸结合,别太累着。”
时代赋予了他们不同的使命,他很多事情想做却没办法做。
阮文既然能做,那自己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她。
一家三口来到学校的操场溜圈,阮文看着省大操场上跑步的学生们,一时间感慨万千,“年轻真好。”
青年学生身上朝气蓬勃,带着特有的锐气。
谢蓟生看她心生感慨,忍不住调侃了句,“你才多大点。”
在他看来阮文几乎没什么变化,或许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更沉得住气了,但一如既往的还是那个带着几分狡邪的小姑娘。
阮文被他看得有些发虚,“你还记得那次我让陶永安打电话找你吗,当时你还在机场那边工作。”
她说的是当时自己被罗嘉鸣怀疑,被人带到了首都去审讯。
“我当时还在想,你给我的承诺是真的假的,万一你不来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那件事处处透着惊险,后来阮文想,如果陶永安没有打通电话,没找到谢蓟生怎么办?
又或者陶永安压根就没把自己留的求救信息当回事怎么办?
好在她足够的幸运,小陶同志联系上了谢蓟生,而谢蓟生也的确把她救了出去。
“那要是我没去呢?”
“或许就没有我了?”阮文笑了起来,“除非是陶永安联系不上你,不然你怎么可能不去呢?”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呢,就冲着她是许怀宁夫妻唯一的孩子,谢蓟生也会去。
“这么说起来,我该感谢罗嘉鸣才是,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说不定什么情况呢。”
阮文一向都跟罗嘉鸣过不去,如今能够说出这话来,谢蓟生都觉得有些稀奇,不过他也没指望这两人能够和平共处,偶尔大打嘴仗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能够居中调停。
提到了罗嘉鸣,阮文有些好奇,“为什么罗嘉鸣把自己搞的六亲不认,我这次在首都去了农业部才知道,农业部的那位何部长竟然是他舅舅,是亲舅舅吗?”
因为带着谢元元小朋友出来,跑步是不可能跑步的,一家三口慢悠悠的散步。
阮文并没有注意到很多年轻学生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
“不是亲舅舅,何部长是小罗外公收养的烈士遗孤。”
这样啊。
“不过这位烈士,是小罗外公的弟弟。”
阮文:“……”小谢老师你皮一下很开心的嘛。
谢蓟生对罗嘉鸣可谓知根知底。
罗嘉鸣的外公是早期的革命人士,也让自己的几个儿女都参加了革命,只是到建国后,就只剩下罗嘉鸣母亲一个活着的。
罗嘉鸣的母亲何女士向来是个暴脾气,在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跟秘书眉来眼去后,对丈夫失望透顶,当时她想要跟丈夫离婚,只不过没得到娘家的支持。
彼时何部长犯了个小错误,刚巧被妹夫帮了一把,他觉得妹夫虽然和那个秘书之间有暧昧,但也没有坐实嘛。
起码捉奸在床这样他才能支持自家妹子。
但何女士哪容得下这口气?
她心生郁结,再加上早些年留下的痼疾,一场伤寒夺去了她的性命,留下了还不到十岁的罗嘉鸣。
何女士死去没多久,罗嘉鸣的父亲又再婚,再婚对象刚巧就是那位有暧昧的秘书。
这让何部长也傻了眼,他愧对自家妹子,想要弥补外甥时,罗嘉鸣正处在叛逆期,对亲爹和舅舅都失望透顶,压根不愿意维系这亲情。
“那些年,对罗嘉鸣唯一上心的,就是她姑姑了。”
也就是东山出版社的罗主编,只不过罗主编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坎,结果还险些把阮文给坑死,搞的罗嘉鸣赔了阮文一大笔钱。
“你这么一说,他也挺可怜的。”
没了亲妈,亲爹也没了,就连能依仗的舅家都有些隔阂。
作为少年的罗嘉鸣,他的青春期可真的风雨惨淡。
“是有些,小罗打小就进了部队,虽然也读书认字,但是没多少人教他该如何为人处世,他虽然和家里头没什么来往,可到底姓罗,舅家是何家,大家也都让着他。”
这也导致了罗嘉鸣的“悲剧”,大家都捧着让他有些无法无天,哪怕是谢蓟生当时能打得过他压着他,实际上他心底里也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