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懂吗?”
“我又不文盲,怎么看不懂?”陶永安习惯性的杠了一句,抬头看到他爸,又有些悻悻,“您不是在忙吗?”
“阮文打电话过来,说她这两天来首都,让你先别回去。”
“她来首都,是来看阮姑姑的吗?”陶永安犯了嘀咕,想了半天也没想通,“那您问她什么时候的车票没?我去车站接她。”
“说是后天。”
“得嘞。”陶永安借力跳了起来,“那我去跟阮姑姑说这件事,让她给阮文准备点好吃的。”
讨厌拽住了往外跑的儿子。
“疼疼疼,您这上了年纪手劲怎么一点见小啊。万一把我耳朵拽掉了怎么办?”
陶衍松了手,“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了?”
“约定什么啊,您真是会想,我们能约定什么?”陶永安还想知道阮文为什么忽然来首都呢。
本来她定下的时间是八月底啊。
不过到时候就知道了。
陶永安去火车站接人,特意骑着自行车,车把上还挂了一盒点心,刚买的,给阮文垫肚子。
只是看到阮文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他下意识地瞅了瞅后车座,大概坐不开吧。
“怎么来这么多人?”
而且还扛着大包裹,一人背一个,阮文和涂宝珍都没能例外。
“来做宣传啊。电话里也没问你爸,有认识的人在百货公司或者供销社上班吗?”
陶永安闻音知雅意,登时反应过来,“出来了?”
“嗯,机器运行的挺好的,涂所打算再添加一条生产线。”
零部件什么的,找各个机械加工厂要,花不了太多的钱,因为技术是自己的,省钱。
“怎么这么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回去了。”
“回什么回,先帮我找客源。”
阮文打算兵分三路,百货商店和供销社是一个目标方向,第二个嘛,是精准人群,从陶永安母亲和妹妹,还有阮姑姑身边的女性朋友着手。
至于第三个方向,是首都的国营单位以及大大小小的民营工厂。
这些地方少不了女同志,她们都能挣钱,相对而言,也舍得花钱。
陶永安推着自行车,小声跟阮文嘀咕,“这些人都是哪找来的?”
“研究员们的家人,都是我的推销员。”
媳妇老娘都有,反正谁嘴皮子麻溜就选谁,除了涂宝珍外,阮文这次还带来了六个人。
先一步在首都做推广。
广州那边,是彭书燕带队过去。
去上海的是陈媛和盛爱华,他们俩一个是上海人一个在那里读过大学,对上海比较熟悉。
陶永安一向觉得阮文有一种十分倔强的生命力,仿佛没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失败也不要紧,她永远不会被沮丧所击败。
可他又有局限性的,一直以来总觉得阮文的天才表现在实验室,没想到她连怎么做推销都懂的。
而且安排地十分周详。
“你上辈子一定是个牙婆吧。”
阮文默默看了一眼,“嘴这么贱,你上辈子是龟公?”
陶永安:“……”他明明是在夸人好的嘛。
……
陶永晴第一次见到阮文本人,在此之前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已经把阮文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夸奖了一遍。
仿佛这个人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完美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缺点。
事实上,在第一眼看到阮文时,她也的确找不出阮文的错处来。
刚做的新发型,蓬松松的衬得整张脸无比小巧。
杏眼桃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
她穿的是一件黑白两色的V领短袖,搭配着一条格子裙,沉稳中透着隐隐的活泼。
陶永晴暗自评价,能把她父亲都逗乐的人,着实不简单。
“永晴回来了,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这是阮文。”
陶母十分的热络,她十分喜欢阮文这孩子,长得好看会办事而且还特别会哄人开心。
可惜听儿子说,有对象了。
不管怎么样,陶母觉得女儿多跟阮文打打交道是好的,省得每天都这么硬邦邦的。
陶永晴看出了母亲对阮文的喜欢,她很是客气的笑了笑,“我哥经常提到你。”
“陶永安也经常提到你。”
“那肯定没什么好话。”
阮文还没说话,一旁陶永安先开口,“我都是夸你好吗?陶永晴你真是小人之心。”
他的袒护,让陶永晴一度觉得自己仿佛游离于这个家的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
陶永安送阮文下楼,“你让我跟我妈说,我还真有些开不了口,总觉得自己跟耍流氓似的,还是你们女同志之间好说话,我妈都快把你当亲闺女了。”
他能跟阮文聊,因为知道阮文的想法,但是母亲和妹妹那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她们才是自己的亲人。
“有些话,异性之间说比较方便,有些话还得同性来。这样,你稍稍督促一下你妈,尽可能快的给我反馈。”
陶母在中学教语文,那里也是一个相当广阔的市场空间。
“放心,这点事我还能做到。”
看阮文打上公交车离开,陶永安这才回家。
一进去,就看到陶母拿着一包卫生巾递给了女儿,“回头你试着用用看,阮文特意送过来的。”
包装袋是粉色的,上面写着“安心”两个大字。
在色泽的调配上,阮文也是下了功夫的,暖色调让人下意识地亲近,你要是冰冷冷的色调,先一步把人给推开了。
品牌名字阮文早就有想法,“安心”这个名字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陶永晴打量了眼,“什么的东西?”
陶母也说不好,她还没到用的时候,“回头你用用就知道了,我跟你说怎么使用。”
因为担心使用方法图文并茂吓唬人,包装袋上也没给说明。
现在纯靠口口相授。
母女俩在那里说话,没看到陶永安回来。
站在门前的陶永安按兵不动,他发现妹妹的脸红的像炉火。
“我才不用呢。”
陶母刚想要说什么,忽的听到儿子的声音,“不用就不用,反正回头受罪的是你。”
他很是生气,气恼陶永晴好歹高中毕业生但不知好歹,更气恼地是这样的情况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
想要走这条路,何等的艰难。
兄妹俩忽的起了争执,这是陶母没想到的。
她想要劝一句,然而陶永安撂下话回了自己房间,锁上门拒绝交流。
陶母叹了口气,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叹了口气,“你们兄妹俩,什么时候能和和睦睦的呢?”
尽管跟女儿推销失败,但陶母还是十分尽职的去学校推销,阮文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大箱卫生巾。
学校里的女老师多,尤其是恢复高考后中学也正常起来,学生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为此学校又招了好些个老师,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教师。
人多了,自然有正处在生理期的。
陶母教了如何使用后,有女老师红着脸去厕所换着用。
回来后被一群人围观。
现在暑假学校没课,陶母把女教师们汇聚在一起搞宣传。
“怎么样怎么样?”
“小梅快说话啊,哑巴了啊?”
“我就觉得下面在流血,不过好像都渗进去了,是比卫生带舒服,就挺舒服的。”
她有些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撕开那薄薄的一层白色包装纸时,觉得很柔软。
年轻女老师轻轻摸了下,有点像是棉絮,又不一样。
她红着脸撕掉后面的那层纸,贴在了内裤上。
“真的假的?我也去试个。”
陶母拦住了人,“你又没来事去试什么试啊,一人一包你们到时候用。”
这东西生产出来自然是要花钱的,一定要杜绝不必要的浪费。
“陶老师,你在哪里弄得这个东西,多少钱啊?”
“就一个小姑娘弄出来的,说是要去百货商店找货架,她说定价差不多五六毛吧。”
“这么贵?”
这个定价,她们半天的工资就没了。
“是贵了点,但是用着安心,这一包又不要你们钱。”
陶母觉得有些钱该花那就得花,她都一把年纪了,没几年也就绝经了。
反正花不了几个钱,图个安心,她要是用着好,往后肯定用这个。
年轻又或者年长的女教师们对这包粉粉的东西有些纠结。
相较而言,阮秀芝那边的情况就好得多。
大学校园里的女老师们,对卫生巾接受度比较高。
在一个老师试用后,当即就有人来问阮秀芝什么价钱去哪里买。
阮秀芝十分欢喜,“不知道百货大楼能不能上货,回头我再找我们家阮文要点,不行的话小李老师您来我这里拿。”
“那阮老师您这里还有吗?我想先拿几包给我家嫂子和侄女。”
一包二十四片,一次例假差不多就用完了。
小李老师实在匀不出来,索性直接买几包给嫂子和家里的年轻女孩。
“我这里就剩下这几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