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安看她脸上带着几分潮红,止不住的忧心。
早知道应该暑假出来的,冬天出远门实在是太遭罪了。
阮文要去首都过年。
老家是不回去了的,阮姑姑在学校里还得继续工作。
虽然学生们放了假,可季教授的工作量不见少。
之前姑侄俩在信里商量,过年就在首都过。
正好,阮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找一找房子。
元旦那天的《建交公报》让很多城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改革开放已成定局,不用再担心什么变故了。
开放,不止是对外开放,也给了更多人去国外的机会。
这时候入手首都的房子,倒是个好时机。
只不过计划再好,阮文的身体却没能抗住。
她下火车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好不容易到了机场大院那边,在门口又是摔了一跤。
陶永安傻眼了,他很少看到阮文这么狼狈。
关键是这么一摔,阮文愣是没有爬起来。
匆忙背阮文去了医院,医生狠狠瞪了陶永安一眼,“三十九度,你怎么不早点送过来,再晚点怕是就要烧傻了!”
陶永安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那她现在没事吧?”
“先吃点退烧药,过会儿打个针吧。”
陶永安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找到个小孩子,给了他两毛钱,让小朋友帮自己去机场大院传个话。
之前跟阮姑姑说一声啊,不然瞧不到人回来,还不得急死?
阮文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小黑屋,怎么都睁不开眼,看不到亮光。
她很少生病的,尤其是一直以来都在晨跑锻炼。
哪曾想这趟出远门,直接把自己折腾病了。
病来如山倒,阮文脑子也思考不动。
浑浑噩噩倒是听到有人说话。
像是谢蓟生的声音,她费力去听,又听不真切。
人在病重的时候不止脆弱,还喜欢胡思乱想,小谢同志这会儿蛰伏在边境,哪有空回来呢?
阮文又昏沉沉的睡去。
再度醒来,是鼻子先工作,她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味。
带着甜丝丝的味道,那是……
红烧肉。
像是有人拿绳子拴着一块肉,在她鼻子前来回的转,阮文很是生气,睁开眼的时候一巴掌拍了出去。
手被人抓住了,入目是晒得黑黢黢的小谢同志,“风水轮流转阮文同志,想不想吃肉?”
阮文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她不敢眨眼,生怕这是黄粱一梦,自己一闭眼,谢蓟生就没了踪影。
可那声音又如此的真切,“阮文同志你刚醒过来,不能吃太油腥的东西,先喝口粥吧。”
熟悉的话让阮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先落了下来。
谢蓟生连忙把那碗红烧肉放下,因为翻山越岭而搞的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拭过她脸颊。
“我回来了,乖,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同志:我要报仇,当初我醒来你就不给我吃肉。
阮文同志:我看你是想分手!
上午有点忙,等下午争取多写点补上,吃饭去啦
第58章 058上交票证
阮文恍惚觉得一场梦。
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切感。
“你怎么回来了?”
说这话时,她很是没吃香的咀嚼着那红烧肉,谢蓟生哪敢不让她吃?
不让她吃肉,阮文怕是要吃人了。
谢蓟生可不敢。
“过年放我一星期的假。”
谢蓟生在那边一待就是大半年,军区那边首长也不能把人当牲畜使唤,总是要给人情的。
再加上汪老最近身体不太好,那边做好了轮换,谢蓟生这半年时间带出来的战士们也能保证做好侦查工作。
所以,他人就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回来阮文就病了。
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躺了两天,阮姑姑也慌乱了。
建明刚出国不久,她也不好意思总麻烦陶永安,季教授那边工作先请了假,她全天的照顾阮文,却不见好转。
能不着急上火吗?
谢蓟生回来的时候,看到大院里其他人给阮姑姑出主意,“公主坟那边有个道姑挺神的,要不请她过来给瞧瞧?”
破四旧才过去多久,这些怪力乱神又出来了。
谢蓟生跟阮姑姑打招呼,这让阮秀芝蓦的松了口气。
瞧着跟陶永安差不多黑的小谢,她觉得踏实了些。
大冬天的倒是好找冰块,喂昏睡的阮文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后,谢蓟生如法炮制,用毛巾裹着从外面桶里捞出来的冰块给阮文降温。
他自然没像阮文当初那么虎,把人姑娘的衣服脱掉,主要是额头那里降温。
怕温度太高,把脑子烧坏了。
怎么把阮文弄醒?
谢蓟生也没太好的办法,最后还是用阮文当初对付他的办法。
让阮姑姑炖了锅红烧肉,盛了一碗端到阮文面前。
办法很幼稚,但是格外好用。
阮文果然醒了来。
这会儿吃的正欢。
“之前军区的首长找过我,你这是想要给我找个免死金牌吗?”
其实阮文折腾出迷彩布,原本只是想让谢蓟生更安全,想要将来去那边的战士们少一些牺牲。
名利什么的她还真没想。
但谢蓟生替她想到了。
“我也只是如实提了一句。”他伸手摸了摸阮文的头。
“油。”阮文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刚才看了下日历,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她应该是二十五回来的,这躺了好些天,头发怕是都成大庆油田了吧。
“那正好回头放油瓶里。”
阮文狠狠瞪了一眼,“我姑呢?”
“姑姑看你醒来,去置办年货了。”
男人的眼睛里透着些爱怜,“我知道你想要做很多事,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折腾自己。”
“知道了。”阮文这次没顶嘴,她到了赣州那边就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那几天四处跑,就没消停过。
病倒还真不是没征兆。
只不过,被她强行忽略了。
这下倒好,强忍一时不适,结果躺了三天,耽误了多少事?
阮文没敢吃太多,眼巴巴的看着那半碗红烧肉,“我晚上再吃。”
谢蓟生被她逗乐了,“没人跟你抢。”
他拿出一把票来,除了粮票肉票,布票、工业票也不少,杂七杂八一堆。
阮文惊呆了,“你是不是回来的途中又捣毁了一个窝点?”
她可记得呢,小谢同志曾经做过的“好事”。
谢蓟生递给了她一杯牛奶,“不是。”他得了假期,交代清楚自己的工作,把未来几天的任务布置下去,第一时间赶火车回来,哪有空去打击犯罪分子?
“我在那边执勤,有额外的补贴。”
阮文在那里点票,忽然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个视频,是新人结婚是新郎新娘晚上在那里数份子钱。
她脸冷不丁的红了起来,“你自己留着吧。”
谢蓟生以为她又发烧,伸手试了试温度,额头没之前那么烫了。
“我没事。”阮文躲开。
谢蓟生反应过来,轻笑出声,“反正早晚都得交给你。”
这下阮文的脸更红了,“胡说什么?”
她嘴上埋怨着,心里头却像是打翻了的蜜罐子。
这相当于男人主动上交工资卡。
关键在于主动。
“我是个贪嘴的,你把这交给了我,怕是过几天都没了。”
谢蓟生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你倒是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他倒是希望阮文吃胖点。
“别乱动。”阮文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怕阮姑姑忽然间回来。
喝完了牛奶,谢蓟生拉着阮文起来,“去澡堂洗个澡,洗掉这一身病气好过年。”
首都机场和几个单位一起弄了个澡堂,除了供工人使用外,也对外开放,就是得收票钱。
北方泡澡是传统,尤其冬天的时候,在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里泡一个热水澡,不要太舒坦。
虽说马上到了年关,但澡堂人也不少。
当然谢蓟生没带她去那里,自行车拐了个弯,七绕八绕的最后绕到了阮文有点眼熟的地方。
“这是……”
“这边人少,你多泡会儿也没关系。”
阮文觉得,谢蓟生有点猖狂了。
竟然带她来国安这种机关单位泡澡!
“罗嘉鸣不在?”
谢蓟生答非所问,“等那边事了,我回来打报告申请结婚。”
裹得严严实实的阮文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她声音透着病后的孱弱,带着一点点的沙哑,“谁要跟你结婚啊?”
她才二十岁。
刚到了法定婚龄,还在读书,大好青春这么早就步入婚姻?
而且,在国安局门口求婚,这又算哪门子的道理?
谢蓟生抓着她的手,“怕吗?”
问她怕这个地方,还是惧怕结婚这件事?
阮文一时间不好回答,随着他进了去。
有谢蓟生在,阮文畅行无阻。
“这边也有女同志吗?”她好像没见过,上次过来看的都是男同志。
“妇女同志撑起半边天,当然有女同志,不过人少了些。”谢蓟生把人送到女澡堂那边,“慢慢洗,有什么事就喊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