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看了眼沈画。
沈画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把金针封穴的手法用在这个病人身上。
顾深扎猪也扎好几天了,他的进步速度比沈画预想中要快,已然入门。
现下时机很好,用金针封穴的手法很合适,对病人有好处,也能让顾深多一次经验。
再说了,有她看着,出不了事。
沈画冲他点了一下头。
顾深深吸口气,开始行针,沈画给他打下手。
其他学生压根儿就不敢上前,更别提动手了。
还有学生看到,顾深在重刺之后,沈画好像还动了一下针!
她可真敢啊!
在放血为患者减轻脑压之后,顾深没停,继续毫针强刺素髎……引血下行……
顾深行针完毕,患者当即转醒,只是还不能语。
家属喜极而泣。
顾深又道:“联系神经外科办理住院,做脑CT和血管造影,检查脑出血情况。我再开个方子,日服一剂。另取安宫牛黄丸两粒,捣成糊,日服一次……”
已经有人去联系神外那边接收病人。
家属有些迟疑:“顾大夫,去神外是不是要做手术?”
顾深:“目前不用,但必要的检查还是要做,更直观,也有助于了解病情发展。”
处理完这个,顾深去洗了手休息一下。
有学生忍不住问:“顾老师,明明咱们中医科能处理的,为什么还要……送去神外住院拍片。是不是不拍片,我们就治不了?”
顾深:“拍片最直观。给病人看病不是程勇斗气,放着更准确更直观的CT和脑血管造影不用,就为给中医争口气?那倒不必。”
“那如果搁在古代,没有影像帮助,中医怎么判断?”
顾深:“通过脉象的确也能判断病人的脑出血情况,可你们别忘了,现在能达到这个水平的中医太少。况且,你们觉得病人更信片子,还是更信你的经验?”
“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学生们若有所思。
见气氛有些凝重,一个顾深带了多次的学生笑道:“沈医生真的厉害,是不是打算转来我们中医科?听说沈医生也是喻派的,顾老师,沈医生该不会是你徒弟吧。她那手按压穴位止血的功夫可太厉害了!顾老师您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哪怕只能学个皮毛也成啊。”
“原来沈医生是喻派的,还是顾老师的徒弟,难怪这么厉害!也是从小熏陶的吧?比我们这些中医院毕业的强太多!”
顾深:“她不是我学生。”
“哎?”
“行了,赶紧叫下一个病人……”
一天下来,顾深总共给三位病人行针,用上了金针封穴。
不得不说,感受到气的存在之后,行针比以往顺畅很多,效果也加倍。
“勤加练习,但也不要使用过度,太耗费精神。”
沈画说,“那边猪扎的差不多了吧。你抽空把行针手册写出来,交给他们去推广,你偶尔过去指导一下有没有错误就成。”
顾深立刻转头看向沈画:“我没参与这个课题吧,师、叔。”
沈画:“最重要的改进针法的环节可是你做的,放心,没人能把你的功劳抹杀。”
顾深:“……”
看样子这课题直到结束,甚至结束之后,他都不可能再跟扎猪撇清关系!
顾深目光幽幽地看着沈画:“师叔,九月份的中医执业考快到了,对您来说应该小菜一碟吧。不过您的方法太高端,万一负责评审的老师看不懂……毕竟您不能用高数去答小学试卷吧。您得学着放低一点……我那儿有历年考题和标准答案,师叔需要吗?”
沈画:“……”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眨眼间,顾深就扎了一周的猪了。
这一周,行针手册已经被他确定下来,他拿给沈画看,沈画也就是瞄了一眼,说要刷历年考题,没空看。
明天又要给霍延行针。
前一晚,沈画就给霍延发信息:“只准泡半小时。”
霍延答应得很乖巧。
但次日行针的时候,她还是眯起了眼睛。
行针结束,顾深跟沈画讨论了一下霍延的脉象,以及气在霍延体内的运用,自己做笔记去了。
沈画则看向霍延。
“昨晚到底泡了多久?”
“……45分钟。”
沈画绷着脸不吭声。
霍延:“45分钟,不会晕倒。”
沈画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你想快点好起来对吧。”
霍延点头。
沈画:“但我也跟你说过了,不要操之过急。这毒在你身体里这么多年了,尤其是二次爆发的时候,喻老没能把所有毒素收拢,导致一部分毒素一直在侵蚀你身体,纵然我现在已经把所有毒素全部聚拢,可你身体的暗伤还需要慢慢养。”
“你懂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吧。按部就班来,最终你能完完全全恢复健康,不好吗?”
“那么多年都不急,如今急这一时半会儿。”
霍延只是点头,没说话。
沈画无奈,也不好说太过,就又岔开话题。
“最近又写歌了吗?”
霍延立刻点头:“要听吗?”
沈画瞬间后悔,她才刚给他行针完不就,这次虽然不像前次那么累,可她精神力同样损耗颇多。
这个时候听他的歌……不睡着才怪!
“那个……我……”
“还不完整,随便听听,听睡着也没关系。”他说。
沈画:“……”
没办法,他的歌,对她诱惑力太强,顶不住顶不住。
于是,霍延在用完药后,就带沈画去了录音室,亲口唱给她听。
沈画也再一次证实,他这不经过电磁转换的真实歌声,对她效果更好。不过显然不可能让他像人型录音机一样总是亲口给她唱,有手机听就不错了。
沈画在琢磨,换个音质好一点的手机或者耳机,能不能行。
听了一段,她就再度睡着。
霍延不意外,也不生气,唱完之后,又拿了笔在乐谱上修改,唱唱改改……
*
上周的那个糖尿病患者,这周复诊,竟然真的是自己走去喻和堂的。
要知道,他上周来的时候,是被家人推来的,整个人瘦到脱相,其他医院根本就不收治他,眼看没有希望只能在家等死的!
就只一周,他的情况就好转许多,人能自己站起来走,也能吃得下饭,饮多尿频的次数也有所改善。
复诊反馈回来后,中医科的学生们看沈画简直是崇拜。
这个病例,沈画的诊断和顾大夫一模一样,而且治疗效果这么好。
这个病例有多棘手,他们在场的这些学生,包括中医科的其他医生,谁都清楚。顾大夫能治不稀奇,沈画竟然也出手不凡,可太让人惊讶了。
这足以说明,沈画在中医上的造诣很高啊。
这种人才,为什么不去中医科!
沈画知道,议论声肯定少不了,不去理会就行。
值夜班的时候,跟弟弟沈直打了个电话。
弟弟下周来海市有比赛,明天就会跟队一起来到海市。
无论如何都要见个面的。
今晚夜班,处理了一个把鲶鱼放进直肠的,一个把丁丁套进轴承的肿胀后取不下来的,一个用水果刀在家里玩飞镖,结果脚下一滑,手一崴,摔下去的时候刀子正对自己腹部,自己给自己切腹了的。
切腹这个,救护车送来的时候刀子还扎在腹部,沈画赶紧给他止血止疼,送去手术室。巧的是没有伤及动脉和其他脏器,伤势竟然不算重,观察一下没事儿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倒是有个男子,被鱼刺卡了喉咙,喝了醋,又吃了馒头,想把刺给吞下去,结果压根儿不管用,被馒头压着,刺反倒卡得更深,得做手术才能取。
沈画清闲下来,一边听歌一边刷题,对她来说,听歌完全不会影响注意力,就是容易瞌睡。
“沈医生!出事了!”
沈画才刚打个盹儿,牛彤的声音就尖叫响起。
沈画条件反射弹起来,一把抓过口罩戴好:“怎么了?”
“刚接到紧急通知,贺队长在一起抓捕行动中为掩护同事受重伤,现在已经用医疗直升机送来我院。领导说公安局那边指定要由你参与手术。”
牛彤不理解:“听说贺队长出事是在临市,情况危急为什么不就近就医?”
沈画没说话。
不过她倒是明白为什么。
贺宗野对麻醉剂不敏感,意味着他不能被麻醉,那就无法进行手术。
一周前才说让他再缝针了可以来找她,这才一周过去,还真找来了,可真不客气。
直升机还要十几分钟才到。
医院相关领导也已经匆匆赶来。
“小沈,公安那边点名要你参与手术,应该就是看中你按压穴位止血的本事。伤者情况非常严重,你要全力以赴!”
沈画点头:“我知道的领导。”
刚说完,神外、心外、普外的主刀也都赶到,他们手里拿着一份病例档案。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心外神刀容臻冷声说道:“病人无法麻醉,怎么进行手术?这跟活生生解剖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