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早上,又有个酒驾撞路灯杆的,拒不配合交警检测,被扭送过来抽血。
看到一同跟着过来的警察,沈画挑了挑眉。
这位是刑警队的吧,前天郭主任被袭击,就是他负责现场指挥的。
当时沈画用了点技巧“迷惑”了他一瞬,她才顺利扮演郭主任的女儿去转移歹徒注意力。
沈画记得清楚,这位贺队长从一开始就坚定告诉狙击手,一有视野立刻开枪。不考虑别的,只考虑人质。
一个小小的酒驾肇事,犯不着出动这位刑侦大队长吧。
贺宗野显然猜出沈画在疑惑什么。
“上班正巧碰上。”贺宗野道,“顺便过来给伤口上点药,好像有点儿发炎。”
邓主任那边在忙,直接叫沈画:“小沈你去给贺队长检查一下。”
沈画点头,带贺宗野进了第三诊室。
贺宗野把上衣撩起来,背部有一道挺长的口子:“昨晚出任务不小心挂的,洗澡的时候可能没注意,今早一看有点红。”
沈画:“伤口有些深,得缝针,不然很难长好,还会反复感染。”
贺宗野顿了顿:“缝吧。”
沈画开了麻药,让空闲的护士带贺宗野去挂号缴费拿药。
贺宗野:“我自己去就行。”
护士笑着说:“没事我这会儿不忙,你不熟悉路。”
护士拿了贺宗野的医疗卡,跑去缴费拿药了。
不多会儿,药就拿回来,里面有一小瓶局麻的药。
沈画要给贺宗野伤口处打麻药。
贺宗野赶紧说:“一点小伤,不用打麻醉。”
沈画瞥了他一眼:“这伤还真不算小。不打麻醉你疼起来肌肉紧绷,影响缝合效果。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她话音落下,麻醉针就扎了上去。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等一分钟左右,沈画开始缝针。
但第一针下去,她就感觉不对。
贺宗野脊背绷的很紧。
她皱眉:“放松。”
贺宗野没吭声,脊背稍微舒展了一下,等她第二针下去,他肌肉瞬间再次绷紧。
用于这种外伤缝合局麻的药,起效是非常快的,打上去几乎马上就起效了。
可是看贺宗野这样,好像不管用啊。
沈画狐疑:“你该不会对麻醉药过敏吧?刚才问过敏史你也没说啊。”
贺宗野慢慢地吸了口气:“不过敏。”
沈画稍微放松一点,不过敏就好,万一过敏问题就大了。
贺宗野深呼吸,又慢慢地吐气,额头冷汗直冒:“我对麻醉药物不敏感,耐受比较高。”
沈画眯了眯眼睛:“你这可不像是不敏感、耐受高的问题,你这是压根儿就没用吧。”
贺宗野攥紧拳头:“从小体质就这样,没办法。所以我尽可能不受伤,一受伤……”
沈画:“你这种体质应该报告的吧。万一出问题需要手术怎么办?无麻醉状态下手术,你害自己,也是在害医生。”
贺宗野:“局里知道。”
沈画点点头,不多说什么。
贺宗野又深呼吸几次,说道:“你动作快点,缝个针而已,我咬咬牙就过去了。”
沈画:“你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贺宗野不在意地说:“不然呢。当警察免不了磕磕碰碰受点伤,我这体质要给队里其他人知道,还不得把我当熊猫供着,麻烦……”
沈画笑了:“所以之前,你要是有类似的伤,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处理不了非得找医生的,你也会坚持不用麻醉。”
“不用麻醉,你的疼痛反应就正常,别人也不知道麻醉对你无效。哦,顺便还给自己赢得个硬汉的称号,局里是不是特多人崇拜你?”
贺宗野嘴角狠狠一抽:“……看破不说破。”
沈画又观察了他一下:“你不光是对麻醉不敏感,你的痛阈还很低吧。”
贺宗野:“……”
沈画说:“正常的一级疼痛,到你那儿就是三级起步,同样的伤,你的痛感是普通人的两到三倍。”
贺宗野无语:“我今儿就不该来这儿。”
老底儿都被掀了个精光。
沈画让护士帮她拿个针灸包。
“做什么?”贺宗野不解,“你就快点给我缝,我能忍住。”
“少废话。”沈画,“你咬牙忍着,肌肉崩得跟石头一样,缝出来歪歪扭扭,你想叫我砸自己招牌吧。”
贺宗野苦笑:“那也没办法,各种麻醉都试过,都没用。”
沈画微笑:“今天就给你试试老祖宗留下的有用的。”
让贺宗野趴在治疗床上,沈画给他扎了针。
几分钟后,她收了针,“好了起来吧。”
贺宗野活动了一下肩膀:“这,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算了你就这么给我缝吧,我赶着去局里开案情分析会。”
说着,他眼神严肃起来:“对了,这些天报告了两起女大学生失踪案,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你应该也听说了。白天也就罢了,若是上夜班,注意着点。跟你们院的女医生女护士都提一句。”
沈画点头。
贺宗野又催:“快缝吧,我赶时间。”
沈画却已经开始收工具盘:“缝好了。”
“缝好了?”
贺宗野一愣,皱眉。
什么时候缝的,他怎么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赶忙走到洗手台那边,背对着镜子扭头去看……
直到穿好衣服,贺宗野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我第一次缝针没觉得疼。”贺宗野语气复杂。
这语气,都把沈画给逗乐了。
她很大方地说:“想多体验几次的话,以后缝针都可以过来找我。”
这话要是叫别人听着可能会不高兴,诅咒谁天天缝针呢。
但贺宗野显然不在意,一点儿不客气地拿出手机要加沈画微信。
处理完贺宗野,沈画就交班了。
又跟主任说明情况,请一天假,她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回公寓。
行针前一天,霍延是需要泡药浴的,泡药浴也会比较疼,他可能睡不太好。
沈画估计他早上起来会比较晚,就没打扰他。
又找出和顾深的聊天页面。
从昨天到现在,大师侄都没给她发来一句话。
这尴尬期未免有点儿过长了吧。
幸亏她尽早把身份说清楚了,不然以后误会大的时候再说,就以大师侄这么敏感的性格,怕不得当场叛离师门?
沈画又给顾深发了条微信。
SH:11点钟之前到,地址清水湾……
聊天框顶部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又是好半天,没一个字发过来。
沈画去洗了个澡,值一晚夜班,总觉到处都是脏东西。
洗完澡出来,大师侄终于回话了。
顾深:收到。
沈画轻笑一声,手机调出霍延的歌开始播放,一边听一边给自己弄个早餐吃。
吃过饭,她就躺在沙发上听歌。
她发现了,听歌比睡觉更有用!
11点钟,沈画准时到清水湾别墅,在门口碰上了也是刚到的顾深和周幕。
再见沈画,周幕的眼神也比较复杂。
“你真的在给晋宝看病?”周幕说。
沈画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晋宝指的应该就是霍延,孟老叫他霍晋安,晋宝应该是小名吧。
她随口问:“有招财吗?”
“什么?”周幕没反应过来。
沈画:“招财进宝啊,养狗狗不得养一对么。”
周幕:“……”
顾深望天。
这是什么绝世冷笑话!
一点都不好笑。
家里的阿姨带他们进去的。
霍延不喜欢见外人,这边打扫的人也都会避开他,他不主动找,是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进了主楼,没看到霍延人。
阿姨说应该在房间里,没看到人下来。
沈画径直上楼去找。
周幕和顾深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
房间里,霍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冒虚汗,伸手一摸,手脚都冰冷。
顾深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抓住霍延手腕:“晋安,醒醒。”
周幕也吓得不行:“怎么了这是。”
沈画微微皱眉,走上前去给霍延做检查。
片刻之后,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走到桌案前,刷刷刷写了个方子,递给顾深:“去准备。半小时后行针。”
顾深接过方子一看,脸色大变:“这药性太猛,晋安承受不住!”
沈画:“我有分寸。”
顾深沉着脸:“我不能让你对晋安胡来。”
四目相对。
沈画也懒得多解释什么,直接在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方小印,丢给顾深:“不想给我打下手,就换别人。”
看到印,顾深脸色骤变。
他当然认得,这是喻派的印信,之前一直在师祖那里,会留给传人,也就是喻派的掌派。
怎么会在她手上?
难道,师祖不光是收她为徒,还要把喻派都交给她吗?
顾深的心情顿时复杂到极点。
“需要我带你去喻老那边验证一下吗?”沈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