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媚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她盯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亲,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族规?我怎么不知道?”
“所有族规都在族谱上,你的哥哥姐姐们也都知道,只有你自己不清楚,你不应该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吗?咱们家的事你什么时候上过心?从小到大你就只知道顽皮,你的十几个兄弟姐妹,都比不上你让为娘操心。”
听完这些话,云媚又愧疚又委屈,漂亮的小脸儿逐渐失去了明艳的颜色。
云母停下脚步,站在石桌前注视着她,温声劝说道:“媚儿,陈公子虽然看上去没有其他男人那样有男子气概,但他确实是一个品性不错的孩子,他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自小跟着他母亲生活的原因,他的父亲在他幼年时就去世了,他的家族如今是他在掌权,你嫁过去之后,不仅有了能够倚仗的靠山,以后也能继续过你想过的日子,你不是不想被人管束吗?陈公子性子软和,以后你想怎么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我才不要用婚姻来换取以后的安定呢,我情愿自己出去闯荡,不就是离开家吗?哥哥姐姐可以,我一定也可以。”云媚垂着脑袋不服气的说道。
云母的脸色变得严肃,她静静盯着自己这个小女儿看了一会儿,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随你吧,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么出嫁,要么自己出去闯荡,反正一个月后必须离开这个家,我不想你的弟弟妹妹出生以后,你还赖在这里。”
云媚吃惊的抬起头,“弟弟妹妹?”
云母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看来你是真的没心没肺,连为娘已经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接触到云母严肃的目光,云媚直接红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我哪里知道你还会要孩子,你身材走样,我还以为是因为中年发福……”
望着娘亲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哭得更凶了,“这是什么世界呀,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么无情……”
独自待在大厅哭了一阵后,云媚擦了擦眼泪,抽噎着朝千里洞外走去。
南月玄刚刚走进桃花林,就看到了坐在树干上抬头望天眼睛红肿的云媚。
他快步来到桃树下,满脸的紧张,“媚儿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正在出神的云媚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她垂下头,嗓音中满是委屈,“小月,我要被赶出家门了,我娘有了新宝宝,不要我了……”说完,她的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水。
看到她这个样子,南月玄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忙从怀里拿出帕子递了出去,“媚儿别哭,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帮你。”
云媚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望着夕阳小声说道:“我如今才知道我们家的族规,所有子女必须在六十岁之前离开家,再加上娘亲有了新宝宝,她已经没有精力管我,所以就想把我嫁给住在另一座山头的陈公子,我不愿意嫁陈公子,只能出来流浪,其实出来住也没什么,但我就是舍不得千里洞,舍不得相处那么久的亲人,我以为可以待在娘亲身边一辈子的……”
原本还算平静的南月玄,在听完她的话后,面上不禁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媚儿,你喜欢陈公子吗?”
正在抹眼泪的云媚气呼呼的甩了下帕子,“你在说什么话,我要是喜欢他,还用得着这么伤心吗?就是不喜欢才不愿意和他成婚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南月玄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疼的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媚儿你别哭,就算离开了家也没关系,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见面,可以一起修行。”
云媚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情绪,“那怎么行,住在你家里像什么话,我总要独立的。”
她望着树下的人,语气低落的说:“我只是舍不得娘亲,舍不得住了那么久的家而已,其实我胆子很大的,在另一个世界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住,那时候是为了工作,虽然这里没有那个世界方便,但我独居还是没问题的,以后我要努力修炼了,不然有坏人闯进家门我都没办法对付。”
南月玄注视着她,轻声问道:“你决定好了吗?”
云媚点点头,“娘亲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必须离开千里洞,这几日我要好好找住所了,不知道哪里还有空掉的山洞。如果找不到,我就去山下的城镇里生活,反正我本来就是人,和人类住在一起也没什么。”
少年将她坚定的样子收入眼中,犹豫着动了动紧抿的嘴唇,“媚儿,你有想过成婚吗?”
云媚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你也想劝我嫁给那个陈公子吗?”
生怕她误会,南月玄立即否定,“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他声音变得很低,似期待又似惧怕,“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嫁给别人,其实你不用自己流浪的,或许成婚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云媚微微蹙眉,“小月,没有想到你也这么迂腐,竟然和我娘亲一样让我用婚姻换取优渥的生活。”
她有些失望的解释:“其实我并不是不婚族,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结婚,两情相悦的婚姻才会幸福,不然即使成了婚,那个名义上的家也是冷冰冰得空壳子,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自己住呢,自己住还比较舒心,省得看到令自己别扭的人,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她认真的继续说:“所以小月,以后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如果哪天我告诉你自己要结婚了,那我肯定是找到了喜欢的人。”
南月玄放在身侧的手掌逐渐收紧,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出主意。”
见他难过,云媚立即从桃树上跳了下来,“我刚刚只是心情不好发发牢骚,你别往心里去。”
少年望向她明亮的眸子,平静的说:“不会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痕,“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不受自己掌控,有些难过。”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呀!”云媚叹了口气,“我听完娘亲说的话后,就有这种感觉,你说做了神仙是不是就可以事事如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试着成仙也未尝不可。”
“神仙的事,只有神仙知道。”南月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如果你想修仙,我可以教你。”
云媚甜甜的笑着,“好啊,反正我也没事,等我找到新家就跟着你修炼,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狗屎运成功了呢。”
看着她明媚的样子,南月玄俊美的脸上也展露了笑容。
“从小我就悉心教导你,‘责任’二字,你就这么快忘记了吗?为父不求你娶什么名门闺秀,但娶云媚,绝对不行!”
“为什么?”笔直跪在地上的南月玄,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难道父亲也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吗?你明明告诉过我,君子应以淡泊名利,不应贪慕虚荣,否则难成大道,这些话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违背了曾经对我的教导?”
南父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我是说过这些,可你今天的决定,就一定是遵循了这些话吗?你扪心自问,你不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儿戏?”
望着那锐利的目光,南月玄微微垂下眼帘,“我只是想娶心爱的女子,父亲和母亲不也是这样吗?云媚很善良很美好,您也见过许多次,我不懂您为什么不同意,既然父亲不看重名利,就应该准许我们成婚。”
“真的是‘你们’吗?”南父的嗓音毫无温度,“南月玄,你诚实的告诉我,你们真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你单相思?”
原本还算平静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望向地面,久久没有言语。
南父看到他这个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怎么一些事轮到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呢?云媚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她之前曾与陈家公子见过面,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传来喜讯,想必这桩婚事已经不了了之,她没有嫁与陈公子,又不愿意跟着你回来,她的选择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她真的喜欢你,为父肯定会同意这桩亲事,只可惜你们缘分未到,就算你强娶,最终也会落得一个难看的结局。”
他最后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儿子,“这些事你好好想一想吧,这几日为父就不教授课业了,你自己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南月玄望着南父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划过痛苦。
他独自跪在寂静的堂中,过了许久才起身朝门外走去,修长的身影在一阵白光中消失在了原地。
桃花林
粉色薄纱长裙从树干上轻轻垂落,在风中不停飘荡着。
躺在桃树上的云媚枕着手臂,口中叼着花枝,无聊的望着碧蓝的天空。
“以前就因为工作和家人聚少离多,原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这种烦恼,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明明都已经修炼成人了,这些兔子家族怎么还有驱赶孩子的规矩,真是奇怪,原来做妖怪也有做妖怪的烦恼,以前还以为做妖怪很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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