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打开任务舱盖子。任务舱智能助手发出机械的语音提醒：任务失败，评级C-。
隔壁舱的盖子打开，冯艺宣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她的智能助手提示：任务成功，评级S。
“才评级C-？这个月度的考核，你要输给我了啊，我们的王牌特工林。”冯艺宣半趴在任务舱沿，俏皮地说。
倘若放在以往，林素梦会一言不发，重新进入任务舱，做个S回来，再丢给她一记得意的眼神。
但今天，林素梦双手抱头，神情痛苦，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冯艺宣的调侃。
“怎么了？”
冯艺宣从自己的任务舱里爬出来，走到林素梦身边。
“你说……系统给出的提示，会是错误的吗？”
冯艺宣连想都没想，一口否决，“不会。系统永远是正确的。”
“可万一，它真的错了呢？”
冯艺宣胳膊肘推了推她，“怎么？任务评级C-，不高兴了？新人没有能力，做任务拿不到S评级才怀疑系统。你怎么也学这套？”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她们还没聊两句，林素梦的智能助手就响起提示，“有新任务。请回到舱内。”
“现在？”冯艺宣诧异道，“你任务失败回舱，精神力减半，处于虚弱状态。这种状态再次执行任务，真没关系？”
“没关系。我可以。”
林素梦返回任务舱，舱门缓缓合上。
一个小时之后：任务失败。
紧接着，系统又一次派任务。再次执行任务，再次失败。
循环往复十几次，智能助手终于提示道：您当前的状态无法达到最低执行任务要求。系统已自动联系您的主管人。
她被带入一间纯白色的会议室。
“你现在的状态，不能继续做特工了。但你是老员工，业绩优秀，我们特意给你安排了另外一个岗位。”
一块电子屏幕缓缓飞到林素梦眼前，主管人打一个响指，屏幕亮起来，“职位描述：当红女明星（npc），职位地点：娱乐圈逆袭小说。”
“让我去做npc？”林素梦难以置信，“那种低贱的生命？你让我去做？”
电子屏切换到另一个页面，“如果不想选择npc，您也可以选择提前退休。您是时空管理局的优秀员工，我们会给您提供优渥的退休待遇。
“不过，提前退休名额有限。报名请从速。”
电子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退休申请表，“您可以在这里签字。”
“退休？我从来没想过。”
电子屏开始播放视频动画，《论退休的好处》。
“退休特工会得到妥善安置。我们将保证您过上富裕舒适的生活……”
动画里，一个苦兮兮在雨里执行任务的特工，进入室内，脱下黑色皮衣，惬意地在酒店里泡温泉。
“提前退休，属于特工的好选择。”
电子屏传出的机械音仿佛附了魔法，林素梦拿起电子笔，鬼使神差地在申请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53章 加把劲一百亿1 系统提示是错的（二）……
她的退休报告审核了好几次, 次次都是不通过。如果说，最初林素梦只是勉为其难，把退休当成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那么, 多次的拒绝，让她意识到, 退休原来是这么紧俏的一个选择。
“我的退休报告什么时候可以批？”林素梦焦急地问主管人。
“不好说。”主管人高深莫测。
“您可以帮我问问吗？我真的很想退休。”
主管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如果上面愿意批你的报告，但有附加条件, 你还愿意吗？”
“当然愿意。”
“要让你喝记忆药水, 你也愿意？”
林素梦略微迟疑, 还是点点头。
“行。我替你问问。”
……
林素梦缓缓睁开眼。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床边柜子的花瓶里, 插了一束小百合，渗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冯艺宣守在床边，看见她醒来, 一点也不开心。
“怎么就把你救回来了呢？”她幽幽地说。
林素梦露出虚弱的笑容，“把我救回来了, 我就不能回任务舱了，是吗？”
任务舱？……
冯艺宣心跳逐渐加快, “你记起来了？！记起来多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不认识我了？你为什么要退休？”
问题一股脑儿地朝林素梦砸过来，她只能捡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为什么退休？……我应该是被时空管理局坑了……”
“什么？！”
“说来话长。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我喝过记忆药水……主管人给的……所以最开始我不认得你……也不太记得从前的事……”
“什么？！他们给你喝记忆药水？！从没听说过这么对待自己特工的！”
“我答应了附加条件，签了特别协议……”林素梦努力回忆特别协议的内容, 联系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他们应该一直是这么对待自己特工的……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系统提示会不会是错误的？”
“记得。”冯艺宣点头，“当时我说，系统不可能给错误提示。”
“可万一系统提示真是错的呢？我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想多了。”林素梦手摸下巴，“但如果，我是说如果，系统故意给出错误提示，淘汰掉年纪太大的特工呢？”
她的想法太过离经叛道，冯艺宣惊得说不出话。相信系统，信任系统，是她从进入时空管理局开始，就刻在骨子里的准则，已经几乎接近本能。
要她质疑自己的本能，等同于打碎她的三观。
“你等会儿，让我缓缓……”
但林素梦的话匣子开了口，扯出话头就停不下来，“你在时空管理局里，见过35岁以上的特工吗？我从没见过。而我进入丧尸世界，收到系统错误提示的那天，刚好是我的35岁生日。你说，有没有这么巧？”
冯艺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的35岁生日，就在一个月以后。她想起自己主动申请进入林素梦的世界时，主管人莫名其妙的眼神。
既戏谑，又意味深长，就像她是个自己主动走进陷阱里的小鹿。当时冯艺宣不理解，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们一直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入早已布好的陷阱。
“他们想让我变成书中npc，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林素梦总结道。
她说了一会儿话，有些累了，躺回枕头上，“我签的特别协议上有条款，任务如果失败，我会失去特工身份，变成npc。但实际上，哪怕任务成功，我还是会彻底失去特工身份，变成npc。所以说，我被坑了。”
冯艺宣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你的任务是什么？是不是爆红娱乐圈？”
“什么爆红娱乐圈？”林素梦莫名其妙，“我是来赚钱的，三百亿。来之前，主管人承诺过什么优渥的退休条件，什么富裕舒适的生活，结果还不是要我自己赚出来。呵，真是扣到家了。”
冯艺宣：……
原来她从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到现在，冯艺宣总算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腐草没有起效。如果他们真的希望林素梦留在这个世界，那么，他们会有一万种方式解开腐草的毒，阻止传送。
“你能离开还是尽快离开。”林素梦好心劝她道，“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不会有好结果的。”
“恐怕……我也回不去了……”冯艺宣缓缓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穿来的时候，主管人和我约定，我和你必须同进同出。也就是说，你回不去，我也回不去……”
“你是不是傻。”林素梦语含嫌弃。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言不发就退休！一直和我争第一的那个人退休了，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冯艺宣理直气壮。
林素梦捂脸，“我们都被系统坑了。”
两个人陷入沉默。
良久，冯艺宣开口打破了这脆弱的寂静，“我们应该怎么办？”
“继续完成任务。”
刚才沉默的时候，林素梦在脑子里把所有的选择都过了一遍，不完成任务，她会继续保持现有状态，但也永远回不去。
完成任务，她有机会得到额外奖励，其中或许会包含有用的道具，或许没有，但无论如何，在任务完成的瞬间，传送通道会再次开启。
如果猜测正确，那个时候她已经变成npc，这样就算通道再次开启，她也没有办法回去。不过，冯艺宣是一个变数，或许，可以试试……那个方法……
“等到任务完成的时候，或许有机会。”
“什么机会？”
林素梦眨眨眼睛。她知道。那个方法如果说出来，冯艺宣是不会同意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先赚钱，再说别的。还有两百八十九亿。”
她的语气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举重若轻，那个S级王牌特工，那个冯艺宣所熟悉的林素梦，终于回来了。
冯艺宣亦拿出从前的姿态，张扬地说。“两百亿很多吗？瞧不起我？时空管理局的任务，我一个人完成，绰绰有余。现在再加一个你，那不是和切菜一样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