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昊淡淡道:“乐正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宋清风冷笑道:“那就等着看吧。”
又过来半刻钟,还是未有人出来,宋清昊叫来小厮,正准备让他去看看情况。
突然,四周的火把全部被灭掉,黑呼呼的一片。
众人正惊疑之时,有人高声道:“看,那是什么!”
祭台上竟然飞起许多萤火虫,一闪一闪,明明灭灭,像是灿烂星河。萤火虫慢慢散开,斑斑点点,飞向四周,整个祭台像是被萤火虫装点了般,散发着或明或暗的绿光,神秘又绚丽。
众人正沉浸在这片萤火虫营造的星河之中时,传来优美的箫声,萧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仿若百灵鸟叫般,一下将人引到青草郁郁,溪水湍湍的山间。
随着箫声,幕布被拉开,四跟柱子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白光,在夜明珠下,好似坐着一个花从中来的仙女,她一身纯白的裙子,拖曳在地上,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腰间,发尾微卷沉静中多了一分灵动,柔顺的乌发上没有半分装饰,只戴了个鲜花编制成的花环。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身上靠着一把很大的琴,她抬起弓弦,轻轻拉动,美妙的旋律流泻出来。
这是从未听过的琴声,亦是从未听过的旋律。
随着弓弦上上下下,旋律从轻快,变成了激烈,从激烈变成了沉重,从沉重变成了凄美。
众人沉浸在这美妙的旋律里,心情随着旋律的变化而变化,轻快时,便高兴,激励时,便愤怒,沉重时,便哀伤,凄美时,只想跟着去死,眼泪竟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美妙的旋律描绘出一幅幅画面,直击人心,从春景,结拜,同窗,长亭惜别,抗婚,楼台会,哭灵、投坟,化蝶,众人似乎能感受到琴声里流淌的绵绵情意。
春景相遇时的欢喜,结拜时的心心相惜,同窗时的暗生情愫,琴声轻快明媚,仿若春日的太阳,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长亭惜别互许终身,因等待良人而抗婚,楼台相会的无奈,轻声变得激烈,沉重,又透着几分无可奈何,让人的心忍不住纠结起来。
哭灵时的哀伤,投坟时的绝望,凄惨哀婉的琴声响彻祭台,撕心裂肺,让人泪如雨下。
化蝶之时,琴声又变得平和轻快,似乎终于从困境里解脱,破茧成蝶,摆脱阻碍,蝴蝶双双飞舞,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琴声停住时,不管是亭台内,还是台下都一片寂静。
突然,不知有谁开口高喊了一声:“花神!”
像是晕染一般,这声花神很快得到附和,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呐喊。
“花神!”
“花神!!”
“花神!!!”
第17章 心机狗江上智 此起彼伏的声音打破了夜……
此起彼伏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四周被熄灭的火把,被重新点燃。
祭台上的白衣仙子早已飘然离去,只留下散发着柔光的夜明珠,为沉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
若非周围闪烁着明明灭灭绿光的萤火虫,众人都要以为刚才那如天奈仙音般的曲子,是梦中所闻。
刚才那白衣仙子亦是降临人间的花神,时刻到了,便要返回天上去。
宋清昊怅然若失道:“仙曲也不过如此了。”
宋清风难得的没有回嘴,他虽看不惯宋清昊,却也知道好歹。
而另一边亭台内,简玉衍看清祭台上的白衣女子时,倏地站起来,失态道:“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而坐在他对面的江上智,显得心事重重,在白衣女子上台的那一刻,他皱着的眉头就未舒展过,他能明显察觉身体里好似多了些玄妙的联系,这是他见到乐正一族时,方会有的玄妙之感。
祭台上的白衣女子是乐正一族的人么?想到这几日简玉衍古古怪怪的行为,江上智问:“台上女子便是你说的惊喜?”
简玉衍呆滞的望着祭台,仿若未听见一般。
江上智微讶,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道:“玉衍,你怎么了?”
简玉衍方回过神来,他长叹一声,苦笑道:“我寻寻觅觅多日,却未想到在这灯火阑珊处又遇见了她。只是……只是……她为何会是乐正桑!”
江上智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三个字却听得清楚,“乐正桑?看来你瞒着我很多事。”
简玉衍满脸苦涩,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认真道:“我现在却希望她不是乐正桑,如若不然,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了。”
江上智从未见过好友这般模样,又想到自己与那女子之间的玄妙之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她若是你寻找的女子,小师弟也与她在一处?”
简玉衍想了想道:“她是知鱼居主人,若我没猜错,小师弟这些时日便是躲在知鱼居。没想到他竟躲在那里,我们却成了灯下黑。”
江上智沉默片刻,忽然提剑离开。
简玉衍惊讶,跟在后面喊道:“阿智,你这是要去那儿?你还未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乐正桑……”
江上智的话远远传来:“……知鱼居,去了就知道……”
简玉衍一怔,连忙跟过去,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
***
邱秋弹奏完,便带着紫薇等人回知鱼居。
当在祭台上听到此起彼伏的“花神”呐喊,她便知道这次的演出十分成功,若无意外,不久之后,乐正桑的名号将和司马清月一样传遍三域。
邱秋的心情非常好,思虑多日的计划终于达成,自是满满的成就感。
出了门,遇见等在一旁的齐若瑜,邱秋笑道:“齐大哥,今日多谢你为我吹箫,亦多谢你的夜明珠。”
齐若瑜脸色微红,摆摆手道:“桑妹妹不必客气,你今日的琴拉得真好听,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邱秋笑了笑,眼神都柔和下来:“那也是齐大哥的箫吹的好,听见这么好听的萧声,我的琴总该配得上箫声才是。”
齐若瑜被夸得脸红红的,讷讷道:“桑妹妹过谦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他抬头看看星空:“夜深了,桑妹妹早该回去休息才是。”
邱秋笑着说好,齐若瑜转身走了几步,立住,突然回头道:“桑妹妹今夜真好看。”
月色之下,少年脸色微红,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邱秋忽然觉得有些刺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捂额道:“我果然是个渣女。”
与齐若瑜辞别后,邱秋便上了马车。
紫薇翠薇等人都在马车上,云果果诡异的看了她半响,突然道:“你是要背着江上哥哥偷汉子么?”
邱秋身子一歪,差点被口水呛到,狠狠敲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不要乱说话。”
云果果捂着头不满道:“小爷警告你,你若敢对不起江上哥哥,小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邱秋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想着以江上智受女子欢迎的程度,也不知给那乐正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马车停在知鱼居前,邱秋几人下了车。
门口站着两个男子,一人身着月白长袍,束着一根同色腰带,眉目清俊,面容俊美。另一人身着蓝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桃花眼波光流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邱秋正想询问二人身份,便听见月白长袍男子问道:“你便是知鱼居主人?”声音犹如坚冰寒铁,让人听了忍不住发冷。
邱秋刚应了声是,月白长袍的男子倏地抽出长剑,身如闪电般刺向她。身后蓝色衣袍男子忙出手阻止,大惊道:“阿智,你要干什么?”
江上智横着一剑将简玉衍扫开,凤目冷冷的盯着邱秋,刺向她的剑并未减慢。紫薇和翠薇见状,忙过来拦,却被一脚踢开。
邱秋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刃,冷汗直冒,眼睛因恐惧睁得极大,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直愣愣的站着,以为这次要死在这里了,白袍男子却剑尖一转,将她拎住,几个晃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月色下,知鱼居越来越远,邱秋被拎得十分难受,却又不敢开口,只想着自己来摇光城这些时日,有没有和人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怨。
到了一间破庙前,江上智将邱秋扔在地上,抱剑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邱秋往后缩了缩身子,靠着墙壁。见对方并不像马上要杀她的样子,试探的开口:“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上智淡声道:“我生平最恨叫乐正桑的女子,见一个杀一个,听说你也叫乐正桑?”
邱秋气得想骂娘,这是什么变态言论。她心思转了转,试探着问:“公子是和逐月公子有仇么?”
江上智道:“生死之仇。”
邱秋明白了,自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人怕是江上智的仇敌,对付不了正主便拿乐正桑出气,什么烂人啊。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乐正桑,邱秋忽然灵光一闪,她记起蓝衣男子是谁了,来找云果果的玄宗中人。
这白袍男子和蓝衣男子一道过来的,刚才情急之时,她好像听到一声“阿智”,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里,这人该不会就是江上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