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寻殷亦拱了拱手:“不敢。”
邱秋听得牙都酸了,这崔婧儿追杀秦楚楚的架势,瞧着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刚才她还故意将毒蝎祸水东引,若他们没有金蚕蛊,也不知会遭遇何种下场。
邱秋自是不愿意同她前行,见南寻殷一口答应,便有些生气,他也不怕背后被人捅刀子!
自然也不愿陪他演戏,便寻了个借口,坐到一边去。
南寻殷余光瞥见,嘴角微勾,也没有了同崔婧儿继续寒暄的心思,敷衍了两句,便去到她身边坐下。
“你不喜欢崔婧儿?”
邱秋表现得这般明显,一点不意外被他看穿,撇了撇嘴,“她同秦姐姐有仇,又故意将毒蝎引来,我为何要喜欢她?”
南寻殷轻笑道:“你倒是诚实,崔婧儿这帮人我有用处,暂且忍耐两日。”
邱秋狐疑的瞧着他,“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南寻殷无辜道:“只是请他们帮个忙……好歹我们也救了他们一命,总要给他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邱秋心里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瞥了一眼崔婧儿那群人,生出几分同情来,被南寻殷盯上,可真够倒霉的。
“我还以为……”南寻殷低笑一声,故意凑近她,双目促狭:“……你吃醋了。”
邱秋惊得身子一歪,忍不住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南寻殷静静凝视她片刻,颇为遗憾的叹口气,“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子。”
邱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想辩驳两句。
这时天魁回来了,还带了两只料理好皮毛内脏的兔子。他见着一群人有些意外,不过到底是训练良好的魔门暗卫,愣了一下,便淡定的向南寻殷回禀寻找洞穴之事。
南寻殷点了点头,大致解释了一下崔婧儿们的身份,便接过一只兔子,同天魁一起将火生起。
不一会儿,兔肉被烤得黄澄澄,油滋滋,香味弥漫。
崔婧儿与几个世家子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闻着烤兔的香味,更是吞了吞口水。
崔婧儿仗着自己貌美,以往遇着的男子,总会怜香惜玉几分,何况不过是个小家族的子弟,能得她青睐,定是欢喜无比,便挂上矜持的笑容,凑过去道:“这兔肉可真香啊,不知公子是从何处猎得?”
她虽同天魁说话,眸光却看向南寻殷,故作好奇的眨眨眼。
南寻殷拿起烤好的兔肉,对着她微微一笑,还未等崔婧儿伸手去接,便从她身畔绕过,径直朝不远处的邱秋走去。
崔婧儿尴尬的收回手,脸火辣辣的,心中生出几分怒气,肚子适时叫了几声,她目光投向天魁手里的另一只烤好的兔子,心想这人瞧着是那位殷公子的属下,总该识趣吧?
天魁却低头猛吃,对她灼灼的目光恍若不见。
连续吃了两次瘪,崔婧儿气得咬牙,哪里来的乡巴佬,如此不懂人情世故!但想着还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便也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噎。
第145章 夜空 夜幕降临,月光皎皎。好似一……
夜幕降临, 月光皎皎。
好似一层朦胧的薄纱,撒落一地清辉。
柴火堆燃烧的火焰轻轻跳跃,火光照亮黑暗的营地。
南寻殷去到邱秋身畔,一撩衣袍, 屈膝坐下, 撕扯下一块烤得金黄的兔腿递给她, 轻笑道:
“还在生气?”
邱秋伸手接过, 轻轻咬一口, 摇了下头:“他们被你盯上已经够倒霉了, 我何必与他们计较。”
南寻殷见她说得真诚, 挑了挑眉,“那你在这儿……赏月?”
邱秋淡淡瞥了一眼, “有何不可?”
南寻殷抬眼去看天边缓缓升起的满月,清光溶溶, 莹莹如玉壁,好奇道:“我们的月亮与你们的月亮有不同之处么?”
邱秋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兔腿, 凝望着婆娑月影, 心中泛起淡淡思乡愁绪,轻叹一声, “月亮大抵都是相似的, 有时候只瞧着这月光, 我总以为还在自己的世界。”
南寻殷奇道:“你的世界也同这三域一般?”
邱秋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差别可大了去, 撇开月亮之外,好似也没什么相似之处了。”
南寻殷吹着夜晚的凉风, 享受这难得的静谧,他往草地上一躺,饶有兴致:“难得这良辰美景, 不如你同我说说?”
许是今夜的月光太温柔,邱秋难得生起几分诉说的欲望,她双手抱膝,凝睇着皎洁的清辉,徐徐回忆:“我的世界啊,没有这么多杀戮,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寻常百姓也能吃得饱饭,穿得起衣,也有很多烦恼,为了生存,要去工作,去应付不喜欢的人……但总是能过下去。”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地方。”南寻殷喃喃
邱秋笑了笑,眼底有淡淡的凄凉,“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无聊,浑浑噩噩还喜欢抱怨,如今却永远也不能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南寻殷语气淡然,“既然因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便好好活着,总不能连它也辜负了。”
邱秋怔然,半响方缓缓道:“你说得对,总不能连这个世界也辜负了。”
南寻殷姿态闲适,侧头看她,“三域还是有很多有趣之地,等出了秘境,我陪你去。”
被他深沉的目光盯着,邱秋不自在的冷哼一声,嘀咕道:“谁要你陪。”
南寻殷轻笑一声。
空灵的箫声在空旷的营地响起,幕天席地,争似杯盘草草,清风徐徐,一轮皎洁的满月悬挂夜空,细碎的星光点点,静谧而又恰意。
吹箫的是为世家公子,曲子宛转悠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哀思袅袅,不绝于耳。
邱秋听得有些难过:“吹的是什么曲子?这么悲伤。”
“蝉泣,”南寻殷语气淡淡,“秋蝉死时,叫声哀咽,凄凄断肠,相传一位女乐临死之际,听闻蝉声如泣,回忆往昔,便写下这首《蝉泣》遗作,以表哀伤。”
邱秋还从未听过这个故事,耳边是洞箫凄凄之声,忍不住轻叹,“能作出这么悲伤的曲子,这女乐回忆的往昔想必也不是什么美好之事。”
她忍不住又想起秦楚楚来,她不过二十好几,正是大好年华,这般陨落,心中的哀伤比之那位女乐只多不少。在这危机重重的秘境中,营地里的诸人,能活着回去的也不知还剩几人?
这首《蝉泣》倒很合适宜。
南寻殷笑了笑,眉宇间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谁能事事如意?笼中的鸟儿思念自由的日子,林中的鸟儿却在寻觅饱腹之食,秋蝉哀泣生命短暂,朝生暮死的蜉蝣,又找谁说理去?人总有一死,何必惺惺作态。”
邱秋哑然失笑,这倒是南寻殷会说得话,这人总有一股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从容,在雪山之时如此,在这秘境中亦是如此,好似这些生死幽关的危险,都不值他动容。
他这一番话,邱秋到不好惺惺作态下去,瞧着夜空里的皎皎满月,笑道:“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也不等他同意便轻轻哼起来,曲调甜美清新,好似一汪清泉流淌入心间,又似冬日的暖阳明晃晃,令人心生愉悦。
音调轻轻浅浅,起起伏伏,夜风徐徐吹来,她剪短的乌发长了一些,被风扬起一缕缕,好似要随着这低吟浅唱的声调散入夜幕之中。
南寻殷侧目凝视,她光洁白净的脸庞上挂着的浅浅温柔,眼眸明净清润如泉水,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仿若一株山间幽谷里的幽兰,散发着清雅脱俗的香。
许是他的目光盯得过久,她抬眸看来,迎着他的目光灿烂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星河满月华。
南寻殷眯了眯眼,好似被这耀眼明亮的笑容刺到,他低沉的一笑,摘了一片树叶,合着她的调子,轻轻吹起来。
邱秋听着耳边宛转悠扬的曲调,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嘴里的歌曲却未停下。
轻浅的音调,伴着清新的歌声,在这夜空中竟分外和谐。
……
月上中天,柴火烧了大半。
崔婧儿吃了一个小世家弟子送上来的吃食,饱腹之后,便想着去套套话。
她目光一转,瞧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便走了过去,矜持一笑,“殷公子,不知能否向你请教两句。”
轻松惬意的气氛便来人破坏了干净,南寻殷眉头一蹙,眼底难得带上了不悦,正想开口,便见邱秋已经站起身来。
“你们先聊吧,我去问问天魁晚上休憩的洞穴在何处。”
邱秋很识趣的将空间让给两人,无论南寻殷对这崔姑娘有何打算,她都不愿意参与其中,且那日救秦楚楚之时,也不知这崔姑娘是否真的昏厥,有没有认出她来,为了不惹麻烦,她还是先离开为好。
南寻殷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崔姑娘难道不知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么?”
崔婧儿嘴角的笑容一凝,“殷公子这是何意?”
南寻殷懒得与她解释,也起身来,似笑非笑:“崔姑娘若是想打听事,去找天魁便可,在下恕不奉陪了。”
碰了颗软钉子,崔婧儿虽有几分恼怒,但她不是冲动之人,心思转了转,便明白了几分。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咒道: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