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这样,那就更有趣了。对了,我父亲书房里那副画像可拿来了吗?”魏婉柔又挑眉问道。
老管事垂头说道:“魏老爷把那幅画终日看着,咱们的人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
魏婉柔冷笑道:“人活着时,他不懂珍惜,非要搞出一些风流事来,恶心人。人死了,他对着一副画空相思,又做给谁看?不过是恶心自己罢了。真要恕罪,便去地狱恕罪罢。
算了,拿不到那幅画便拿不到吧。其实也无所谓。也并不需要确实的证据。”
说罢,她便摊开纸,拿起毛笔,当着管家的面写了一封信。然后让他给自己父亲送过去。
管家领命离开后,魏婉柔又继续享用着那壶茶,脸上慢慢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神情。
她倒要看看,那名满京城的陈宁宁若是跟万人唾骂的魏家联系到一起。别人又会如何说她?什么金玉质,陈宁宁身上也流淌着最肮脏浑浊的血液。
若九王知道,陈宁宁身上也是让他憎恨的魏家人,还会不会娶她?
或许,陈宁宁也会变得像她这般凄惨,也说不定。
魏婉柔一时也没有离开书房,满脑子都幻想着陈宁宁的未来。她竟觉得杯中的茶,都变得美味了。
一直等到管家回来,魏婉柔又问起了她父亲看完信的表现。
管家却是一脸不忍,却又不得不说了。
原来,就算魏家倒了,魏轩被削了爵位,变成平民,也对他没有太大影响。
魏轩自打明珠郡主离世,便独自一人住在农庄小别院。就算魏家被抄家。皇上赏罚分明,看在魏侯到底没做坏事的份上,便没让人去动那处小别院。
魏轩生活便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唯独这次,管家送了书信过去。魏轩不看那封信,倒还能一脸平静。看了那封信,竟然变得满脸狰狞,无比激动,嘴里狠狠骂道:
“畜生,当真都是畜生,怎么如此行事?魏家,这便是魏家,果然藏污纳垢,没了人伦!”然后,便抄起棍子,把王府管家赶了出去。再也不许他们登门。
管家坐马车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位曾经的魏侯,此时的魏老爷早已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整个人都狼狈无比。哪里还有当年京城第一美男子的样子。
也不知,王妃又做了怎么样的事情,竟把她亲生父亲也逼迫至此。
听了管家的话,魏婉柔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反而略带无趣地说道:“他竟只是这样的?”
说着,便拿出帕子,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的芊芊玉指。一边擦一边又对管家说道:“罢了,你下去吧。”
说话间,魏婉柔的脸色,又微微变了几变,似乎又生出了几个邪恶念头来。
管家生怕她再继续造孽,连忙飞也似的向外跑去。
魏婉柔倒也不再理会他。
—
然而,转过天来,小别院的老管事便匆匆来报,魏老爷昨夜去了。
魏婉柔听了这话,脸上虽然震惊,心底却一片冷漠。
然而,当着那些皇宫巡卫的面,她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于是,便故作伤心地追问道:“如何就突然去了,你倒是详细说与我听。”
那老管事便泪流满面地说道:“昨夜,老爷又要了许多酒,一边喝一边落泪,一边说着,他对不起郡主,也对不起魏家老祖宗。还说魏家当初造了大孽,才生了这么许多畜生来。如今算是遭报应了。老天若是当真开了眼,就该让魏家彻底断绝血脉才是。”
魏婉柔一脸伤心地问:“你们怎么也不去劝慰父亲,让他如此想不开?”
那老管事便摇头说道:“劝不住,也劝不得。自打明珠公主去了以后,老爷便养成了酗酒的习惯。每次都把我们关在房外,连酒菜也不让送过去。每次他喝醉了,不是写字,便是画画。倒也没生出事端来。我们本以为昨日老爷也与从前是相同,也没多想。哪里想到,今早一推开房门,就发现老爷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身体都僵硬了。”
说罢,那老管事已经哭得涕不成声。
魏婉柔连忙喊来管家,又吩咐道:“如今我娘家没落了,你速速安排府上的人手,快去帮我父亲收敛了。如今也不方便做后事,也先送出城去吧。待日后再置办大丧。”
管家已经快被吓死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忙便带着那位老管事离开了。
那些不小心见证此事的巡卫也都傻了。
原来不止这王府上,就连王府的亲戚也都逃不过这一大劫吗?
倒是魏婉柔,一转身回到自己房中,忍不住冷笑道:“这么轻易便死了,父亲你还真是脆弱呢?还是说,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守住这个秘密,保住你女儿的清白了?不可能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拉陈宁宁一起下地狱。
你说得对,魏家养出来的都是畜生,就该所有血脉尽断才是。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的嫡女。你既然这般不中用,就别怪我去找我那好二叔好三叔。他们虽然蠢,可若是利用好了,也是很有趣的棋子呢。”
第90章 有人护着她
魏轩其实给大长公主写了一封信, 派人送到别院刘嬷嬷的手中。
刘嬷嬷想着这十多年来,魏轩都没敢跟公主联络。如今给公主殿下写了这封信,其中必有些蹊跷。
因而她也不敢耽搁, 直接便把那封信交到了大长公主手中。
只可惜, 大长公主早已对魏家厌恶至极,更加不耻魏轩。因而并没有直接拆信, 反而是随手放在一旁。便开始吃吴二娘准备的养生美食了。
当日,九王已经用最恰当的方式, 帮她出气。事到如今, 她只想好好保养身子, 将来多陪外孙女几年。至于其他事情, 早已被她抛在脑后了。
直到第二日,刘嬷嬷又连忙来报:“殿下, 魏轩去了。那边的人说,昨日魏婉柔给他送了一封信。魏轩看完后,骂了许久, 也哭了许久。还喝了许多酒,不让下人近身。昨个夜里, 便把自己吊死在横梁上。大清早才被人发现。”
大长公主坐在蒲团之人, 纹丝不动, 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嘴里只淡淡说道:“喔, 他终于下去赎罪了, 只可惜太晚了。”说着, 便把那封信取了过来。
刘嬷嬷便道:“您打算看这封信了?”
公主掀着眼皮,说道:“总要看看他有什么遗言吧。”
说罢,便将张信纸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魏婉柔查到,陈宁宁并非陈家亲生女。还说,她看见陈姑娘之后,只觉得她的眼睛像极了当日的明珠郡主。故而心生怀疑,想让父亲去看看陈宁宁,是不是她的亲妹妹?
魏轩之前便已然得知,魏家之祸始于魏婉柔。是她篡夺魏家人对陈宁宁下手。
这些事情,魏轩虽然并未参与,可却羞耻于家族所为,更加憎恨于魏婉柔的无耻。
如今又得知陈宁宁或许是他的女儿,当场便有些支撑不住。
他心里又羞又愧,又自责。到头来,魏家子孙果然都是畜生,差点就行了那禽|兽|之事。亏得九王爷制止了魏家恶行,也愿意娶陈宁宁为妻。这才没有铸出大错。
一时间,魏轩心态已经彻底崩了。同时,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给魏家的报应。而他便是原罪。这才选择以死谢罪。
只是有一件事,他实在放心不下。魏轩恳求大长公主调查清楚。若陈宁宁当真是明珠公主的骨肉,求公主看在明珠的面上,及时认回陈宁宁并加以看护。
同时,他也十分担心魏婉柔会再对陈宁宁下手。而且,以魏婉柔的心机和手段,他这边若是不肯去认陈宁宁。魏婉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要去寻魏二魏三到陈家找麻烦。
到那时候,不管陈姑娘到底是不是嫡女,都对她的名声有妨碍。
魏轩恳求大长公主提前做好防范,不要让无辜人被牵扯进来。同时,还在信纸下方附上了一封声明书。
他早已与明珠郡主合离,为了完成明珠郡主生前心愿,就算有幸寻回嫡女,嫡女也与魏家无关。下面还有魏轩签字画押,甚至还留下一个血手印。
大长公主看完这封信,眼皮都没有抬,嘴里只淡淡说道:“他这辈子,也就做了这么一件有担当的事。”
刘嬷嬷了解信中内容之后,又问道:“如今可要先拿下魏婉柔?”
公主却道:“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日。”
“若魏婉柔狗急跳墙,又生出什么馊主意,这要如何是好?”刘嬷嬷又问道。
公主却挑眉道:“这就要看九王的能耐了?若他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配娶我外孙女。
自从上次魏家闹事,他便起了杀心,一直强忍着没对魏婉柔下手,不就是等着她主动露出破绽吗?你先打发人把这封信送到九王那里。他看了,自然也就知道该做如何安排了。”
“是。”刘嬷嬷领令,离开了。
独留下大长公主一人,仍是坐在蒲团之中,拨弄着手里的念珠。
—
很快,九王那边拿到了信,看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簇,便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带着“宁”字的半圆形龙戏珠的玉佩,交给了送信之人,又说道:“把这块儿玉佩交到殿下手中,便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