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万侧目看他:“干嘛?”
“高成他们订了包厢,虽然是喝酒的地方,但那家做菜也挺好吃的,你饿不饿?”
深夜邀约,有点危险哦。李知意平时可是乖乖牌,不能随口答应的。
“饿。”
“走。”
她林百万,最喜欢不按套路出牌,玩儿刺激了,等会儿悠着点儿,不在众人面前崩那个清纯人设不就得了。
到地儿了才发现,和想象中一点儿也不一样。外头的确金碧辉煌、灯红酒绿的,但是包厢里大灯一开,纯就是个吃饭玩乐的地儿。
什么暗夜妖娆,什么夜夜笙歌,统统没有。
何赐好像能看出她想什么似的,叫来服务员给她上了一杯温牛奶,又微微凑过去,低着声音:“也不是没有,这儿关了大白灯就跟那嫖赌的地儿差不多,有沙发烟酒有牌桌,不过来之前我叫人收拾了。你说,什么样的花儿用什么样的地儿养,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可能今天叫的太多,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凑过来的时候,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儿。
今天没有呛凉的烟味儿,他浑身都是她吃的冰淇淋味儿和洗发水味儿。
什么样的花儿用什么样的地儿养?
他拿她当白玫瑰了。
林百万转头,冲他甜甜一笑。
“谢谢。”
满意地看到何赐盯着她的眼睛,开始稍稍恍神儿了。
可惜,他要是早点儿这样抬举李知意,而不是年少轻狂为一个赌约害得人家自杀,他何赐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被她玩弄在手掌心的下场。
只能说都是报应。
从何赐把林百万领进来那一刻,高成刘鹏他们的眼神儿落在两人身上,基本上就没移开过。
在座这么多男男女女,都是挺早熟的,手里捏着多多少少的资本,活一口气儿就为图个乐子。
谁不知道何赐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没有真心这玩意儿的?极度自私自傲,不声不响地,心也是最黑最毒的。
旁的人再混账,年纪阅历摆在那儿,谁也不敢跟他似的,十几岁的年纪,就敢骑车轧断找茬的人两条腿。
何家来人摆平了一切,何赐连一天都没进去。
从那以后他们就都怕他,背地里都知道他那点儿窝囊的私生子出身,但谁也不敢提一个字。
没见他主动留过什么女孩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如狼似虎的,除了吃喝玩乐,心里不就图那档子事或者一个漂亮正点的女朋友?何赐长得好,好到穿麻袋都帅,拿的出大把的钱,又带点儿生人勿扰的冷淡气质,图钱还是图人都血赚不亏。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多少女孩儿投怀送抱,愣是没见他对谁怎么样过。
现在不仅领过来了,那个眼神柔的啊,他们和他厮混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眼神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思各异。你说他何赐只是为了个赌约吧,他干嘛这么上心,前脚叫牛奶,后脚添菜夹肉的。要只是为了玩儿,这也未免太费劲了点儿吧?
别人都玩儿你猜我猜的游戏呢,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吃的安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眼前肉。
彼此都知道今天玩儿的疯,累坏饿坏了。用何赐的话来说,这都是过命的革命情谊了,那距离当然拉近了十万八千里。
“猪脚炖的挺烂乎的吧……”何赐吃个半饱的时候,还有空档跟林百万闲聊,殊不知身边的人眼镜都快跌烂了。
“嗯。”林百万乖乖地点了点头,又夹了一筷头儿面线虾塞进嘴里。
“小姑娘好养活。”何赐喝了一口酒,心里喟叹。
吃完饭,快九点了。何赐原本要送林百万回家,小姑娘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何赐只好带她下楼,给叫了出租车。
何赐回去的时候,剩汤剩菜都被撤走了,大灯一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刘鹏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又怕触何赐的霉头,趁着何赐掏烟的功夫,掰动打火机给他点火,旁敲侧击:
“刚人家一进来,我就看出来是学委了。阿赐你行啊,李知意那种牌坊精做派的你都能轻而易举地搞到手,我是真佩服你。”
何赐脸上轻浅的笑意慢慢消失在升腾而起的烟雾中,“把你那张臭嘴放干净点儿,什么牌坊精?老子看你是嫖多了心脏了,看谁都脏是吧?”
刘鹏一怔,猛的噤声。周遭杂乱的气氛也听到动静,纷纷安生下来。
“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再僵持下去,该打起来了。旁人赶紧充当和事佬,一个两个地,陪着笑把两人拉开,又替刘鹏给何赐赔不是:“阿赐你大人大量,鹏子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嘴贱,做兄弟是很仗义的,你饶他这一回……”
何赐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神已经不再看向刘鹏,而是向着眼前的虚空处,不对刚才那人的话作任何回应。
那人又悻悻地作最后的圆场:“过了这回,我们都知道阿赐你喜欢那姑娘了,日后肯定不会冒犯她了……”
“谁说我喜欢她了?”何赐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找台阶的男生愣了,正满头火气的刘鹏和其他人也都懵了一下,纷纷看过来。
就见何赐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了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不喜欢她,只是因为那个赌,玩玩而已。”
他说到这儿,诡异地顿了一下,脑子里忽然蹿出今天白天,他们在游乐场里疯闹的光景。他承认,李知意的确不是俗物,就没见过她样的,表里不一。看着挺文静一小姑娘,冷静自持的,但是又时不时就释放天性、疯疯癫癫的。
可爱、也有趣,可要说喜欢,着实有点儿言重了。
玩玩儿而已。
高成刘鹏他们听了,都默不作声,怕接错了话茬,又惹这喜怒无常的祖宗生气。
但各个都在心里想,猜何赐是嘴硬,还是真的只是为了个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玩玩儿而已?只怕是自己动心了都不知道吧?
只是何赐又忽然想起来,距离他立下那个赌都这么些天了,李知意还是没喜欢上他。
和预料的不一样,碰上了个不好骗的。
何赐又往嘴里灌了口酒,低头不明所以地笑了。
“叮--,目标人物何赐,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四十。”
人嘴硬的程度,往往和沦陷程度成正比。
第7章
节假日过去,在家瘫了两天的林百万几乎要被养废了,一到学校就困。
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周遭有些嘈杂,丝毫不影响她。但她闭上眼还不到五分钟,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
是个女生:“李知意,外面有人找你。”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站起来朝门口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可把她的瞌睡都吓跑了。
一群化着浓妆的女生,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气势汹汹地堵在一班门口。为首的那个长得格外艳丽,双手抱胸,隔着好几排座位,一脸高高在上地瞪着林百万。
她有些迟疑地站起来,前排的张涵一脸不明地转头:“知意,你是怎么……得罪她们了吗?”
张涵她知道这几个女生,为首那个叫于薇的,是普通班一个大姐大,家世不如何赐他们,但胆子足够大,也足够浪荡,靠和校外那些混混男人谈恋爱巩固地位。
偶尔也会和高成他们一起,毕竟都是同类,难免会有接触交情。
林百万摇了摇头,她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哪里可能得罪她们?
但显然,来者不善。
林百万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小身板儿,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的,心底落了几分忐忑。好不容易挪到门口,于薇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
“你就是那个勾引阿赐的狐狸精?”
“……啊?”都给她问蒙了。
女生好像对她很不屑的样子,上下打量她几眼,翻了翻白眼:“我听刘鹏说的时候,还以为长什么样,现在看看,也就一般啊……”
承认,的确一般,比起她来,林百万要素净太多,不过就算她再丑,也轮不到一个陌生人来矢口贬低吧?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旁边的女生闻言立刻拥上来,嘴唇涂得好像吃了小孩儿似的,扑面而来的香水味甚至有些刺鼻,逼得林百万往后稍稍退了半步。
“你连薇薇都不认识?你勾搭何赐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整个鸿德一中,谁不知道于薇在追何赐?人家郎情妾意、天造地设的,你个死平胸绿茶女表往上凑什么热闹?”
林百万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虚扶着空气连连往后退。
即使在如此尴尬的处境下,林百万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这几个整天脑子里除了打扮就是恋爱和男人的女生,嘴里能说出“郎情妾意”和“天造地设”这样的成语,也真是够为难她们了。
她其实很想骂她们傻逼,再把她们撵的远远的,但为了不崩人设,林百万只能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假装听不懂她们刚才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勾引何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