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荧走进秦家前厅的时候,秦父和秦母已经到了。
“父亲、母亲。”楚荧福过身子,又给秦家二位长辈拿了些自己亲手制的糕点。
三人坐在前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足足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见着江心和秦穆尧姗姗来迟。
江心远远地看见楚荧在厅里坐着,又刻意挽住了秦穆尧的手臂,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倚在秦穆尧的身上。
今日的江心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偏偏选了一件坦领的,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上暧昧的红痕,画了一双锋利的挑眉,好不风光。
而秦穆尧跟在江心身侧,初经人事,脸上有着淡淡餍足的神色。
看着江心这幅矫揉造作的显摆样子,楚荧轻轻笑了一声,她没有半点愤怒,只觉得幼稚。放下手中捏着的那块点心,取了帕子,一边垂着头擦着手指,道:“江氏,倒是让我们好等。”
“让父亲母亲久等了,今日要为父母敬茶,心中重视,就多费了些时间梳妆,父亲母亲莫要怪罪。”
虽是一番赔礼的话,江心却是直接忽略了方才开口问话的楚荧,语气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点歉意,秦父秦母不由地皱眉。
江心去给秦父秦母敬茶,秦父秦母虽然对这个江心多有不满,但却不想拂了儿子的面子,便也接了茶,勉强喝了一口。
又捧着第三个茶杯,江心竟然乖顺地向楚荧走来。
楚荧睨了江心一眼,看见满面春风的江心,以二人的身份和诸多过往看,江心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来给她敬茶。
果不其然,江心把茶端到楚荧面前,当楚荧伸手去接的时候,江心一边做着敬茶的动作,一边就要顺势将滚烫茶汤向楚荧身上泼。
“江氏,又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个道理,没有人教过你么。你难道以为秦府还会有人信你吗。”
楚荧附在江心的耳边,轻声道。
她哪里不知道江心这点小心思,便借着江心的力气,直接将茶杯打翻在了地上,淡红色的瓷杯,便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茶水飞溅,溅湿了二人的裙摆。
“放肆!”秦远登时便是一掌拍到了身边的桌子上,“江氏,你做什么!”
江心还一句话都还没说,便被秦远直接怪罪了下来,惊异地瞪大了眼,人楞在原地,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是我!父亲!是楚荧!是楚荧要故意陷害我的!”
看见怒目圆睁的秦远,江心心中一惊,又急忙把视线转向秦穆尧。
“穆尧!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楚荧……她是故意打翻茶杯给我下马威的!”
刚才还好似夫妻恩爱地站在江心身边的秦穆尧,此时站在不远处,看着江心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失望。
“江氏,给少夫人道歉。”
听到昨夜还在枕边缠绵的人,现在竟然这样称呼她为江氏,江心宛若被雷击一般,呆在了原地。
“穆尧……你不信我?”江心红着眼圈问。
秦穆尧看了江心一眼,只是淡淡地说:“荧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听见秦穆尧竟然这样答她,江心这才意识到,尽管她是郡主又如何?原来在秦家,早已没有任何一个人再信她的话——包括她费劲心思要嫁的夫君。
“罢了,大抵是新妾见主母有些紧张。”楚荧身穿一身秘色的曳地长裙,戴了一副青翠的碧玉头面,身子微微倚在木椅的扶手上,面带笑意地看着面前的江心,端庄而标志,“那就再敬一次吧。”
“还不快去准备。”秦穆尧有些不耐地道。
明白了众人对她的态度,这一回,这位郡主倒是真的不敢再作妖了,取了茶盏,恭恭敬敬地端到楚荧的面前,浑身都在颤抖,只低着头开了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少夫人,请用茶。”
见江心终于规矩了,秦穆尧和秦父秦母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谁知楚荧这才懒懒地接过江心递来的茶盏,连一口都没有喝,然后直接轻飘飘地搁在了身边的桌子上,瓷杯和木桌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重活一世,她终于能以主母的身份,把颜色全部还给她了。
老祖宗的规矩,若是不喝这茶,便代表着不认同敬茶人的这门亲事。
“少夫人……为什么不喝我敬的茶。”江心看了一眼秦穆尧的脸色,声音沙哑,干巴巴地问。
“主母可以不喝妾敬的茶,但妾室却不能不敬。”楚荧看着江心,“你不知道?”
江心怒不敢言,只能紧紧咬着嘴唇,站在楚荧面前,却答不出话。
还是秦穆尧看见昨夜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到底是心软了下来,主动说:“荧儿,江氏都主动给你敬茶了,你是主母,就原谅她这一回,好吗?”
“秦穆尧,什么叫江氏都主动给我敬茶了,她是妾,我是妻,我难道还得感谢她不成?”楚荧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秦穆尧,“方才她要给我身上泼茶,你没看在眼里吗,我要罚她,难道不应该?”
“荧儿……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是她的主母,应该拿出主母的风范,大度些不是吗。”
还没等秦穆尧这句话说完:
“秦穆尧,我们和离吧。”
楚荧站起身来,迎上秦穆尧的目光,淡淡地开了口。
第24章 私通(很肥的更新) 提前祝你一切顺利……
“秦穆尧, 我们和离吧。”
楚荧站起身来,迎上秦穆尧的目光,淡淡地开了口。
才掷下这句话, 就不知道是谁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了地, 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 谁也没有心思去管那碎了一地的瓷片。
厅中的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可怕,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过去最为安静不过的楚荧。
“这好好的怎么就要和离了呢?”还是秦母先反应了过来, 脸上挂着有些难看的虚笑,急忙开口道,“荧儿莫要开这种玩笑啊, 父亲母亲年纪大了,经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玩笑话。”
“婆婆,我不是开玩笑。我何须拿这种事开玩笑。”
楚荧转过身来, 脸上没了过去那样温和的笑意, 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母。看着楚荧那双平静的双眼,所有人这才意识到, 楚荧从来不开玩笑。
“不行!我不答应。”
秦穆尧先从惊愕,再到慌乱。本以为楚荧不过是对他失望、与他生气,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妻子楚荧,如今是真的跟他彻底离了心。
“你就宁可跟我和离也不愿跟我好好过吗?”
“秦穆尧, 从一开始不想好好过的到底是谁?”楚荧不冷不热地问。
楚家和秦家的长辈交情甚好, 二人年纪相仿,也曾有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家中在小时便给两人定了婚约。秦家家风严正, 秦穆尧从少年时就知道楚荧是她未来的妻子,他便要求楚荧贤惠得体。
直到昨年秦穆尧从边疆得胜归来,入宫参加庆功宴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一身红衣的淮恩郡主,与温和周全的楚荧不同,江心张扬又泼辣。以至于在这么长的岁月里,秦穆尧甚至忘记,自己的妻子也曾经是一舞便名动京城的美人。
但是日子久了,面对着跋扈的江心和秦家这满地鸡毛,楚荧的端庄得体,便显得尤其的难能可贵起来。
他后悔了。
秦穆尧被问得答不上话,只能沙哑地说:“原先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辜负了你的感情,但是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对我有什么怨怼,我都会一一补偿你的,和离一事就此作罢,可以吗。”
楚荧看着秦穆尧,不咸不淡地道,“要补偿我?那我要你休了江氏,你可答应?”
“你凭什么让穆尧休我!”江心快步走到秦穆尧身边,挽住秦穆尧的手臂,对楚荧尖声吼道。
秦穆尧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江心,还是犹豫了,抿着唇没说话。
“我在这儿讲话,什么时候轮得到妾室插话了。”楚荧瞥了一眼江心。
“你——”
“秦穆尧,你说想好好过的时候我就要好好过、你说要就此作罢,我就要答应你?你以为你是谁?”楚荧并不理会江心,只是看着秦穆尧,轻飘飘地开口:
“如此,你若还想强求,那我便只能休夫了。”
有人倒吸了口气。
“荧儿……这门亲事也是我和楚家一同定下的,你为何要和离?可是我秦家哪里对不住你。”半晌后,秦远缓缓地开口。
“哪里对不住我?”楚荧笑了笑,“公公不若去问问江氏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江氏?荧儿……上回太后寿宴的事,让你受委屈了。”秦远看着秦穆尧身边站着的江心,皱了皱眉。
楚荧摇了摇头:“公公可知道江氏给我下毒一事?”
“她敢!”秦远到底是武将出身,一声暴喝,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江心哪见过这个架势,被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才落,小五就带着染梅和秦穆尧的小厮安子走进前厅。
“老爷,我是少夫人院子里的贴身丫鬟。”染梅直直地跪在了秦远面前,磕了个头,“三个月前少夫人去静山寺祈福的时候,郡主的人曾找我,拿着我弟弟的病情要挟,让我给少夫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