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统统都没用。
乌黑浓密但干枯的长发垂下遮蔽了她本就不大的脸颊,厚重的刘海也盖住了眼睛,很有恐怖片的压抑与沉重。
咖啡厅的老板终于选好了曲调,放了首当下最流行的歌曲,驱走了寂寥宁静的气氛。
初玖拨弄着手腕的藤蔓,绿色上细碎的枝叶慢慢聚拢,如含羞草一般,像是在害羞。
她忽然想到那朵小白花。
但找风易舟,把那朵白花给别人……
“稍等我一下。”
低头打开光脑,点开了与风易舟的对话框,还没将消息发出去。
风易舟:【花不可以给别人。】
默了两秒,抬手摸到额间的印记。
是与风易舟签订契约留下的刻痕。
那里有朵妖冶红花。
掌控她的生活。
也窥探她的思想。
初玖支着下巴,面色辫不出喜怒:【那,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大师?】
风易舟:【我。】
初玖撇撇嘴。
可真不谦虚。
她收了光脑:“我认识一热爱黄色与绿色的东西,能对付姜绛足够了。”
舒菱都没在意初玖的形容词,猛地抬头,眼神微亮,驱散了些原本的郁气:“真的吗?”
初玖点头:“我回去问问她,不要再做傻事了。”
之前舒菱偷换药材这件事,姜绛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也许是为了立温柔大方的人设。
总之,她没有追究舒菱的责任。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和舒菱倒没讨论什么,大多数都在沉默,可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
李声离的车就在门口,按下车窗冲初玖挥了挥手,示意她上车。
“这是舒菱的资料。”
“小时候挺优秀一小孩,长着长着就伤仲永了。”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这个话题。
初玖也很像伤仲永的例子。
但她好歹在机甲方面还有些天赋,可以弥补。
舒菱是完完全全,彻底泯于众人。
李声离:“你查舒菱做什么?”
初玖翻着文件,沉吟:“你让凉言帮我查查姜绛身边出现的天才,但后来就都沦为普通人的例子,对了,长得好看也是天赋。”
查情报这方面,凉言绝对靠谱。
初玖合上文件:“动静小一些,别让人察觉到了。”
如果说姜绛有这一项能力,那肯定不是第一次用,舒菱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一定会有别的人也经历了这些。
不劳而获的小偷。
到底偷了多少东西?
李声离应了声,忽然又提起风易舟:“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了。”
欲言又止,止欲又言。
像是遇到了极为难以启齿的事。
这就很是稀奇了。
李声离这种直性子竟然也会有这种情况。
初玖不禁失笑:“我们这关系,你说什么还要磨磨唧唧的吗?”
李声离边把光脑递给她,边说:“当时离得有点远,没来得及下车去仔细看,只能拍了个照。”
照片上。
是姜绛与风易舟。
两人面对面,站在人烟稀少的街巷,风易舟神色是惯有的讥诮与冷硬,而姜绛却抛弃了温婉人设,透着妖娆气质,对风易舟笑的暧昧。
竟然,格外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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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可爱的腊八粥(??ˇ?ˇ 10瓶;鸽青 1瓶灌溉的营养液
第61章
震耳欲聋的包厢, 凉言鬼哭狼嚎地扯着嗓子唱歌,彩色闪光灯从男男女女的笑脸上划过,气氛热烈而旖旎。
李声离举着酒杯对初玖大声喊:“一个臭男人而已!别放在心上!”
初玖瘫在软座上, 神色惫懒, 腔调也懒散:“都说了是来玩,和男人没关系。”
手腕上的藤蔓已经摘下来塞进口袋了,如今空空如也,腕子纤细雪白, 稍稍一折便会断裂一般。
李声离盯着她漂亮的腕子出神片刻, 蓦然回神,见初玖面色仍然是无所谓——
她之前从神坛跌落, 获得“诅咒之手”的称号时,最初也是这般无所谓的模样。
可后来便越来越孤僻沉默,李声离差点以为她得了抑郁症。
至于之后的旅游散心, 回来后更是意志消沉了好久, 像是在旅游途中遇到什么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在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人生中又砸下了冰霜,封住了所有美好, 徒留无助与绝望。
消沉到需要每周都去看心理医生。
再说风易舟。
初玖之前根本无心恋爱,从来没谈过恋爱,如今做了……舔狗,结果就见男神与另一个女人那么暧昧。
李声离斟酌语言:“你也知道, 姜绛这人就喜欢盯着别人的东西, 而且就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的。”
要怪也只能怪风易舟自己意志不坚定。
当然, 对要做舔狗的人。
后半句话是不能说太直白的。
初玖撩起眼皮,眸子里荡着盈盈水光, 如星河璀璨,如孩童般干净纯粹的眼眸,极为不谙世事:“别担心嘛,风易舟不会被勾走的。”
风易舟会不会被勾走,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要,再说了,作为一个非常有自我思想的妖怪,担心也没有用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好久没好好出来玩了!
得趁风易舟有事的时候,好好放肆一把。
但这话落在李声离的耳朵里,就是初玖对风易舟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她正在斟酌语言,思考该如何劝闺蜜——
凉言终于丢下了话筒,凑到了她们身边抱怨:“聊什么呢?不是说好出来玩的吗?”
包厢里没了撕心裂肺的吼叫,气氛都温和了许多。
初玖豪气地拿过话筒:“玩!”
“我来!”
凉言:“……”
不,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让你这个五音不全的登台表演。
凉言补救:“我是说,玩游戏?”
李声离猛点头。
两人凑到一起,脸都皱巴起来,旁边正在玩游戏也愣了下,紧接着用眼神疯狂询问他们为什么不拦着,凉言无言以对,抬头望天花板,李声离默默低头喝酒。
单听声音就撩人极了,含着独有的韵味与腔调,怎么偏偏唱起歌这么要人命?
等初玖唱嗨的时候。
凉言假装支着脑袋,实际上捂着一边的耳朵,问:“她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出来玩了?”
平常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她那间专门研制药剂的小房子。
李声离:“男神和别的女人略有暧昧苗头。”
凉言懵逼一瞬:“哪个男神?哪个女人?”
明明才过了几天,怎么姐妹团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当下便愤怒道:“你们这么没良心吗!?一边用着我,一遍又不带我玩!?”
实在是天怒人怨。
李声离把事情简单概括了下,紧张问:“你说,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一开始什么事也没有,然后在沉默中慢慢变异……”
凉言皱眉:“我记得她才停了心理治疗没多久?”
“什么心理治疗?”
初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话筒,到了他们身边。
李声离淡定扭头,祸水东引,问凉言:“什么心理治疗?”
凉言:“……”
他默了几秒:“我有一个朋友,她之前被渣男抛弃,遭受了特别大的创伤,每个星期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初玖狐疑盯着他:“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
凉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初玖看心理医生这件事,她自己是不记得的。
她的心理医生也说了一堆专业名词,凉言只记得最后几句话——
她不记得曾经旅游时见过的事,也不记得自己见过心理医生。
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提及之前的事……
初玖终于把话说完了:“……该不会是你吧?”
凉言猛点头:“没错是我!”
他见初玖还是满脸的不相信,灵机一动,故作无奈般说出了实话:“那心理医生长得很漂亮。”
初玖:“……”
李声离锤了他一拳:“好啊你!泡妞就泡妞,竟然还装病!”
凉言忧愁:“可不是嘛,我后来才知道,心理医生是不能和患者发生关系的,唉。”
初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凉言趁初玖不注意,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朋友说:“快来快来,玩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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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笼罩着这座藤蔓缠绕的房子,绿色布满整面墙壁,竟有种岁月沉淀许久的厚重与古朴。
初玖推开门。
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啪”的一声。
小台灯亮了起来。
风易舟坐在沙发上,并不刺眼甚至昏暗的灯光映衬在他半边脸,而另一半则藏匿在阴影之中,衬得他越发鬼魅。
“为什么把藤蔓摘了?”
初玖去摸裙裤的口袋。
藤蔓在里面。
但她摸到了,死活拿不出来。
像是重新拥有了生命,在她口袋动了起来,缠着她的指尖,分出无数分支,密密麻麻缠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