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完结+番外 (冬天的柳叶)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冬天的柳叶
- 入库:04.10
哥哥与冯橙两情相悦,本来就会白头偕老的。
身上好痛,不说了。
要是有来世,他也想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陆墨抓着陆玄衣袖的手落下来,闭上了眼睛。
“二弟,二弟!”陆玄抱着陆墨,对方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们是双生兄弟,流着一样的血。
他一时竟分不清那些血是弟弟的,还是自己的。
两名太医赶来了,看着被鲜血染透衣裳的两兄弟,不由大惊。
“陆小将军——”一名太医试探喊了一声。
陆玄动了动眼珠,声音还算冷静:“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
两名太医忙上前查看,脸色同时变了。
在陆玄深沉的眼神下,一名太医顶着压力开口:“陆小将军节哀……”
陆玄握紧拳,用力捶了一下地面。
院中一时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
陆玄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那个巫。
男子被贺北抓着无处可躲,敏锐感觉到走来的少年铺天盖地的杀机。
他有些慌了。
“你要干什么?你不好奇庆春帝为何被雷劈吗?我能让庆春帝死于天罚,就能让北齐太后暴毙,只要你——”
后面的蛊惑之言变成了惨叫。
陆玄把匕首送入巫的小腹,又毫不留情抽出,字字淬冰:“我只要你死。”
巫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对方对他的话为何无动于衷?留他性命,明明能做许多事啊!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想明白了。
扫一眼倒在脚边的尸体,陆玄看向贺北,脸色比雪还要苍白:“抱歉,我自作主张了,要是皇上怪罪,我一人承担。”
他可以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却不能窝囊得连手刃害死弟弟的仇人都做不到。
贺北用力拍了拍陆玄肩膀:“节哀。”
陆玄走回去,弯腰把陆墨抱起来。
一物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那物件用青帕包裹着,随着掉落帕子松开,露出真容。
是一方小小的砚台。
贺北捡了起来,递给陆玄。
陆玄声音低哑:“是我二弟的东西,帮我放回他怀里吧。”
院子中彻底安静下来,留下血腥味久久不散。
成国公府的门人看到陆玄抱着陆墨往里走,大惊失色:大,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两位公子不是一起去锦鳞卫衙门办事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
陆墨出事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国公府。
成国公与成国公夫人匆匆走出来,遇到了正往正院走的陆玄。
“玄儿——”
陆玄抱着陆墨笔直跪下:“祖父,祖母,我没有保护好二弟。”
“墨儿,墨儿他——”成国公夫人声音抖得厉害。
“二弟死了。”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方氏踉跄扑过来,慌乱捧起陆墨的脸:“墨儿,墨儿你睁眼看看母亲!”
冯橙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浑身染血的陆墨,眼睛发涩。
她悄悄走到陆玄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墨儿,你怎么能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方氏摇了陆墨许久,终于明白了儿子已经不在的事实。
她突然转头,扬手打了陆玄一巴掌。
陆玄没有躲。
方氏发了疯,劈头盖脸打着陆玄。
“墨儿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一起出去,你一点事都没有,墨儿却死了?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够了!”冯橙忍无可忍,捏住方氏手腕。
方氏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看着冯橙:“你这样对我说话?知不知道我是你婆婆!”
冯橙抓着方氏手腕不放,语气冷淡:“祖母也是您婆婆,您在婆婆面前胡言乱语可不好。”
什么都不问就又打又骂,指责陆玄害死陆墨,这样的母亲还真是罕见。
第393章 黎明
“贱人,你放开!”方氏挣扎着,神色疯狂。
陆玄被方氏发泄打骂时毫无反应,这一刻眼神骤然冷了。
成国公夫人既心痛孙儿的死,又恼怒儿媳的做派,冷冷道:“方氏,你再撒泼,就回华璋苑,什么都不必听了。”
对儿媳中年丧子的怜惜,在陆墨失踪的这两年已经一点点消耗殆尽。
方氏跌坐在地上,直愣愣盯着被陆玄抱在怀里的陆墨没了声音。
方氏也曾是在公婆面前恭敬有礼的媳妇,陆墨失踪后,她痛苦,发泄,公婆的包容让她不知不觉忘了本分,肆意宣泄丧子之痛。
而现在,她从成国公夫人冰凉的眼神里意识到那些包容没有了,自然也就闹不起来了。
陆玄说起经过,垂眸盯着陆墨惨白的面庞。
那是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血脉相连,不可分割。
比起那两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甘与挂念,这时候,他才真正感到失去。
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也变空了。
手足之缘,原来只有这么浅。
“二弟他不愿受制于人,选择了自我了断。”
院中响起了抽泣声,不知道是谁的。
陆墨的死很快传开了,有人唏嘘,有人感慨,私下再提到陆二公子,就没了那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而是叹一声到底是成国公的孙子,陆玄的弟弟。
消息传到朱将军府上,朱将军心情复杂极了,甚至有那么一瞬后悔那日找上门去。
到这时,他不得不承认,同样是犯过错的人,他不如陆墨,将军府更远远不如成国公府。
各府都去了人拜祭,新帝甚至带着皇后去了一趟成国公府,让人们进一步意识到新帝对成国公府的看重。
帝宠却无法吹散笼罩在成国公府的阴云。
方氏病重了。
她躺在床上再没起来过,时睡时醒,很快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时多。
两年丧子之痛的折磨拖垮了她的身体,陆墨平安回来的大喜情绪还没平复,又要承受爱子骤然离世的打击,于是彻底击垮了她的精神。
她昏睡着,经常无意识念着“墨儿”。
来过几位太医,得出的结论一致:病人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这日夜里,云层很厚,闷热得没有一丝风。
方氏突然醒了,直勾勾盯着帐顶金钩,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
伺候她的丫鬟莫名心慌:“世子夫人,您喝水吗?”
方氏突然抬手,指着某处:“墨儿来接我了!”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
有些阅历的婆子低声说:“世子夫人恐怕不行了。”
华璋苑的下人立刻去各院报信。
陆玄与冯橙就歇在华璋苑的西屋,听到动静马上穿好衣裳进了东屋。
无论母子间多少隔阂,礼教就是这般要求。
母亲病得不行了,儿子、儿媳就要侍疾,要是方氏咽气时当儿子的都没守在身边,那可是大不孝。
陆玄一进去,眼神发直的方氏眼里突然有了光彩。
“墨儿!”她对着陆玄伸出手。
陆玄略一迟疑,快步走了过去。
“母亲。”他轻轻喊了一声。
“墨儿,你终于来了,母亲等你好久了。”方氏用力握住陆玄的手,眼神有些涣散,“你是来接我的吧?”
陆玄点了点头:“是,儿子来接您。”
“那太好了……”方氏露出一个笑,忽然急促喘息几声,咽了气。
冯橙看着这一切,只觉残忍。
方氏得偿所愿,追随陆墨去了,对陆玄这个儿子却太残忍。
陆墨的丧事还没料理完,成国公府又办起了世子夫人方氏的丧事。
陆玄明显瘦了。
出殡守灵全是耗体力的事,何况还要承受至亲离世的痛苦。
难得休息的间隙,冯橙拉着陆玄的手,试探提起方氏离世那晚的事。
方氏不在乎陆玄这个儿子,她却心疼这个夫君。
她怕他存了心结,时日久了生出心病。
“陆玄,那晚母亲把你认成陆墨,你不要往心里去,据说人到了弥留之际,会生出幻觉来……”
陆玄抬手揉了揉冯橙的发:“傻瓜,你想多了,我半点没往心里去。”
“你——”陆玄的回答,令冯橙有些意外。
陆玄把冯橙拉到怀中,怕她担心,干脆把话挑明:“你怕我怨恨母亲偏心吗?其实没有,那晚我装成二弟,也不觉得难受。”
冯橙眨眨眼,有着不解。
真的会不怨当父母的偏心吗?换了她,可能做不到。
陆玄冒出青茬的下巴抵着冯橙的秀发,声音很轻:“我从小不是亲近人的性子,虽察觉母亲更疼爱二弟,也不觉如何。要说怨,在二弟失踪的那两年多,母亲越来越钻牛角尖的时候,是有一点的,但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陆玄头一低,在冯橙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傻丫头,因为我有了你啊。”
冯橙听了这没有花哨的情话,突然鼻子一酸。
“陆玄——”她轻轻喊了一声。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有十全十美的。我有了你,就有了天大的福气,再强求别的岂不是太贪心了。让母亲安安心心走,我尽了为人子的孝道,于母子情上问心无愧。你说,我还难受怨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