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个时候江明森都会坐在她身旁，陪着她和她的家人们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今天他没有来，连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外婆都感觉不适应。
吃过晚饭后，外婆还特地给江明森留了许多菜，准备等他回来后再热给他吃。可她坐在沙发上左等右等，对门也没有传来一点动静。
外婆微微蹙起眉头，望向正在看综艺节目的陶知染：“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对门那小子怎么还没回家，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陶知染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综艺节目上，听外婆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她赶忙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嘟嘟嘟，手机响了许久没有回应。
陶知染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她又打了一遍，这次接通的很快。
“喂？”对面传来江明森的声音，他满怀歉意道，“我手机不小心按到静音了，刚才没听到铃声。”
陶知染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长长舒了口气。她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江明森低声说：“我正坐在出租车上，还没到地方。”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没到？”陶知染的声音有些急切，“天都黑透了，要不你先回来吧。”
听出对方话语里蕴含着关心他的意味，江明森轻笑道：“没事，很快就到了。”
眼看自己实在劝不动江明森，陶知染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妈和我外婆都很担心你。”
江明森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你呢？”
“我什么？”陶知染一脸茫然。
江明森：“你担心我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又低又弱，陶知染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垂着眸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脸颊瞬间发烫，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乱跳几下。
“还……还行吧。”她迅速说道，“挂了，拜拜。”
江明森放下手机，望着出租车的窗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笑意直往眉角眼梢蔓延。
*
那个神秘的玩家约江明森见面的地方特别偏僻，离市中心很远，道路也坑坑洼洼不好走。
又过了十分钟，江明森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夜空中没有明月，也没有繁星。
等出租车司机离开后，唯一的光亮也随之消失。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黑的令人窒息。
江明森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面前的小路向树林深处那几栋已废弃的瓦房走去。
这便是那个玩家约他见面的地方。
身处黑暗之中的江明森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
突然，他的侧后方窜出来一个人。这人抡起手里的木棍就朝他的脑后袭来，江明森的身体条件反射般低下头，惊险地躲过这次偷袭。
随后他转过身，一脚将那人踹飞。那人哀嚎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江明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有更多的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手里还都拿着手臂粗的木棍当做武器。
见到此情此景，江明森眉头紧皱，他后退几步，与众人周旋起来。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打退一波又来一群，江明森的体力渐渐不支，一手撑着树干大口喘气。
这群坏人趁机蜂蛹而上，将江明森团团围住。他们牢牢捆住江明森的手，将他拖进其中一个完好无损的瓦房，绑在一把凳子上。
“欢迎贵客到来，我就是另一位玩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根本分不清楚究竟来自于哪个方位。
江明森冷笑道：“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交谈，你不仅不露面，还叫这么多人来绑我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说：“没办法，不这样做的话，我们肯定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天。”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和陶知染？”江明森先发制人。
“你猜？”那声音笑道。
江明森：“你在游戏里领养了江子昂这个假少爷，为了让我不超过他，所以你要陷害我。而你伤害陶知染，是因为你不想让她再帮助我。”
说完这番话后，江明森突然愣住了。为什么他可以和这个玩家直接交谈游戏内容，却不能和陶知染互通游戏信息？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声音又说话了。
“哎呀，真聪明，不过只答对了一半。”对方笑吟吟道，“可惜你被陶知染抢先一步选走了，要不然我玩游戏时肯定领养你。”
“我只认陶知染。”江明森的声音格外冰凉。
那声音嘲讽道：“陶知染有什么好的，她按着游戏要求给你提升德智体美劳，也太没意思了。”
静了片刻，对方突然嘻嘻笑起来：“若是我领养了你，必然帮你狠狠报复伤害过你的所有人，让你亲手把他们千刀万剐，把你培养成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闻言，江明森背后生出一阵恶寒：“你是以折磨人为乐趣的变态吧？”
那声音继续笑道：“如果这样就算变态的话，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应该对你来说更变态吧。”
“你要做什么？！”江明森浑身紧绷，心中警铃大作。
那声音缓缓说：“你能这么坦然的前来赴约，是不是提前和谁打过招呼了？让我猜猜看，那个人大概就是陶知染吧。”
江明森微微睁大眼睛。他很快强装镇定，反驳道：“你想多了，这件事我谁都没说。”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那声音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便恶狠狠地说，“为了不让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打断我们的谈话，我已经安排了人去除掉陶知染这个隐患了。”
“你敢——！”江明森想要站起身，却被牢牢困在凳子上，他瞪大的眼睛里泛起红血丝。
“真有趣，终于看到你露出这般惊慌失措的表情了。”那声音笑着说。
江明森咬紧牙关，怒声吼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陶知染是无辜的，别去碰她！”
“杀你做什么？”
那声音不屑道，“等领养你的玩家死掉，我就可以领养你了。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高傲的你不得不成为我的一条狗，这可比杀了你有意思多了。”
说完，对方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混蛋！”江明森拼命挣扎，嘶吼道，“那可是一条人命！”
听到这家伙，那声音突然冷冰冰地说：“你曾经杀过的人比我还多，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杀过人！”江明森怒极，觉得和他谈话这个人一定是个神经病。
“哎啊，忘记你想不起来了。”那声音有些遗憾地叹口气，“你以为这辈子忘记一切，还有陶知染帮你重新做人，就能抹去你之前做过的那些杀人放火的坏事吗？”
听到这些话，江明森的脑袋骤然像被斧头硬生生劈开一般疼痛。
他眉头紧皱，意识越来越不清醒，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声音轻笑道，“我们都是罪孽深重的人，你应该和我一起跌落深渊，而不是妄图寻找虚假的光明。”
江明森的意识逐渐消散，又有许多奇怪的记忆争先恐后挤进他的脑海里。
他强忍着脑海里的痛楚，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陌生的大楼顶层，大概是某个记忆片段的再现。
而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看不清楚面孔，但周身透露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七号。”男人朝他喊道。
江明森不受控制地说：“在。”
男人递给他一张照片，吩咐道：“这是下一个任务，照片上的那个孩童留下，把他的家人全部杀死。”
“收到。”冷漠无情的话语再次从江明森口中说出。
第39章 变猫
面前的场景再次变幻,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江明森静静站在树下，不远处的别墅里升起浓浓烟雾，房檐上窜出熊熊火焰, 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别墅内部, 人们凄厉的尖叫声和孩童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孩童被他的母亲紧紧护在身前，朝着大门的方向逃去。
在两人即将逃离别墅的前一秒, 江明森手指微动, 那位母亲被突然坠落的房梁砸中, 永远葬身火海。
被母亲推出去的孩童怔愣片刻，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造成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就是江明森本人。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七号”。
“任务已完成。”七号平静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按下腰间的对讲机, 声音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另一端, 有人夸奖道：“不错, 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此时一阵天旋地转, 江明森终于从阴暗的记忆片段里挣扎出来。等回过神来, 他的心底涌现出强烈的恐惧感和负罪感,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他做过的事情。
“咦？怎么这幅表情, 难不成你想起来了？”那声音有些疑惑。
“那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声音笑嘻嘻, “在另一个世界, 你的代码是七号，而我是三号，我们天生就是用来杀人的利器。只有我理解你的痛苦, 我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