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道这里,已经基本清楚了。只是江绿枝心里还有事,是关于太后和皇后的,而齐泽在这里,她不好追问这件事。
齐泽听完这些话,站起来走了走,然后说道:“折扇一事已经有了答案,可我们不能说出去。绿枝也是因此事被发配到皇陵,陛下还让你查此事,现在何如是好?”
江绿枝走到齐泽面前:“殿下,我们只查到了折扇,可这些年总有人来惊扰皇后娘娘的事我们还没有查到。请您回禀陛下,我要还皇后娘娘一个清净,同时将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全部揪出来。”
齐泽听罢说道:“绿枝,那就辛苦你了,我会常来看你的。”
然后他看着苏清歌说道:“苏姨娘,谢谢你和金桃、初九为我母后守灵,既然大家是自己人,以后有事便听从江良娣的话吧。”
苏清歌说道:“是,殿下。既然是陛下派良娣来查这些事,我们定会鼎力相助。”
齐泽没有留宿,趁着夜色回宫去了。江绿枝这边也没多话,让苏清歌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议。
大年初二,江绿枝醒来后,秋叶就对她说金桃等三人来求见。
“人在哪里?”江绿枝问。
“在厅内候着呢。”
江绿枝起身出了房门,来到会客厅,只见苏清歌,金桃还有初九都在。几个人见到江绿枝行了礼,江绿枝客气地让她们坐下。
苏清歌先开口了:“奴婢把昨夜的事说与金桃和初九听,今日便来拜会良娣娘娘。”
江绿枝点点头,给了秋叶一个眼神,秋叶会意地出去了,然后关好门守在外面。
江绿枝方开口道:“昨夜我听了苏姑姑说的事几乎彻夜未眠,心中还有些疑惑。”
苏清歌说道:“娘娘请讲。”
江绿枝问:“苏皇后故去多年,她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引得别人不停来翻找?我想你们或多或少应该能猜出来一些吧。”
这一问出口,三个人在江绿枝面前真是表现各异,苏清歌嘴角略笑笑,不言语。金桃看了一眼江绿枝然后很快又回避了眼神。初九则垂下眼帘,看起来十分心虚。
江绿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她便问:“有便有,没有便没有,很难回答吗?”
金桃开口了:“皇后娘娘的母家是苏家,其父亲是前任宰相,这天启谁人不知道苏老为天下大儒,见多识广,品味超然。他给皇后的陪嫁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所以天下盗贼便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
江绿枝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说词,呲笑了一下:“金桃,你是先皇后从苏家带进宫的人吗?”
金桃不解其意,但点头说道:“是,我们都是苏府的旧人。”
江绿枝点点头:“若你们觉得自己有能力为苏皇后鸣冤平反,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不用浪费时间和我说废话。”
三个人看向江绿枝,发现她有些不悦,苏清歌便说:“并非我们不信任良娣您,而是这初来乍到,一时间想不起您说的是哪般。”
江绿枝笑了一下:“苏姑姑怎么能这么说呢,想不想的起来你们心里自然有数,因着太子殿下的缘故,你们自然是信我的,可兹事体大,你们未必相信我的能力。”
几个人再次正视江绿枝,初九嘴快:“良娣娘娘,您也总得拿出点实力让我们相信才对。您也该明白,一旦我们交出全部,若是失败了,我们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会万劫不复。而且,恕奴婢不敬,您就算是诸葛在世,无权无势的怎么去斗?”
江绿枝:“不还有太子殿下吗。”
金桃:“娘娘,殿下毕竟是太子,朝堂的局势已经凶险非常,这些事在牵扯到他,恐怕~”
江绿枝原本还有些不满,不过转过头想想金桃和初九的顾虑也在理,人家凭什么信自己有这个本事呢。
而自己就有信心?其实也没把握。就算齐泽最后当了帝王,也不代表在这个过程中一帆风顺,也不代表自己不会沦为炮灰。
自己做这一切是有目的的,她不是大爱无私讲奉献的人,自己不过求一个活着,可真的太难了。
江绿枝沉默下来,良久对她们说:“我知道那些人找的是凤印,你们的担心我也理解。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这一句话出来,那三个人反而惊讶之余却没有动身了。金桃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凤印一事的?”
江绿枝轻描淡写地说:“这没什么吧,初九告诉我的。”
“初九!”金桃看向初九。
初九瞬间慌神了:“良娣娘娘,我何时说过这话?我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您,无端的,您可不要吓奴婢。”
江绿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直接告诉我的。那日,我去给皇后娘娘上香,只说了句先皇后,初九就在一旁说,什么先皇后,皇后娘娘只有这一位,宫里的那位有凤印吗。正是这一句话,我便猜测了一些。”
这下初九闭嘴了,红着脸低下头。
江绿枝继续说道:“话已至此,我也得好好想想,你们也需要好好想想,你们先回吧。”
三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回去了,江绿枝便一个人坐在那里长长叹了口气。她刚才对着那三个人的质疑真的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有什么办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算知道李皇后是来找凤印的那又如何?你是抓到人了还是拿到凤印了?什么证据也没有,空谈一切简直是谬想天开。
这事没乱许诺就对了,不容易。
第63章 在一起
江绿枝本就敏感的心在想了许多后,忽地开始萌生退缩之意。说退缩也不准确,拖延,应该是一种被动的心态。
她觉得自己在皇陵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事情不着急办。既然苏清歌她们三个对自己存在质疑,那就慢慢磨合,她们都不急,自己何必这么着急,多活一天赚一天,不好吗。
这么一想便懈怠下来。接连几天,江绿枝除了给先皇后上香,其余时间就是吃喝玩乐,对于苏清歌那三人不闻不问,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说了,毕竟大过年的,对手在过年享乐,她也犯不上挑衅对方,也不是吃饱了撑的。
大年初八这天,齐泽又来了,这次跟来的是苏瑾丰。齐泽以散心为由,带着苏瑾丰骑马“逛”到了皇陵。
江绿枝陪着齐泽喝茶的时候,说出了苏清歌她们的顾虑。齐泽只是吹着杯中的茶,静静地听着,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看得出,江绿枝现在的样子有些懈怠。
江绿枝看着齐泽平淡的样子,摸不准他的心思,也不好贸然开口问。不管齐泽表现的如何看重她,她明白这都是出于价值而非其他。也就是说,齐泽对于她更多的是主子而非丈夫。她不敢完全依靠齐泽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价值的废物。
江绿枝不敢直接问,又想知道齐泽的想法,便试探地说:“殿下在那儿吹来吹去的,茶都凉了。”
齐泽意识到自己想事情走神了,于是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下。
江绿枝笑着一边填茶一边说:“殿下,妾身接下来确实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做。”
齐泽看着江绿枝轻轻一笑:“那便先看看再说,不急。”
这个话让江绿枝心里反而没底了,她吃不准齐泽的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齐泽说不急,那一定是假话,发生了这么多事,桩桩件件都与他息息相关,怎么会不急。
江绿枝这几日回想原书剧情,今年就是天启二十四年,是原作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年,齐泽就是在这一年登上帝位的。
而李皇后会在后宫发动一场政变,这场政变让整个天启乃至周边附属国的格局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江绿枝有了一点点的思路。
这时候齐泽又开口了:“苏清歌她们那里,我去说。”
嗯?不是刚说过不急吗。江绿枝心里犹疑着,表面对齐泽信任地点点头。
齐泽又喝了几口茶,说:“我看了母后留给我的第一封信。”
江绿枝:“殿下别太伤怀。”
“看过后我确实觉得伤心是一件很渺小的事。”齐泽顿了顿,“母后说她的生与死不重要,她只有一个心愿,让我必须继承帝位。”
江绿枝马上安慰道:“殿下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齐泽转过头:“你觉得我一定能行吗?”
江绿枝肯定地说:“一定会。”
齐泽听了没有高兴,反而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疲惫和哀伤。江绿枝见状,心里有些同情他,自己尚且如此焦心,何况齐泽呢。两个人都太累了,而又不能停下。
两人沉默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在彼此的心间反复游荡。江绿枝在一瞬间把自己想象成齐泽,那是怎样的重量需要承受啊,又是怎样的煎熬需要长年累月的隐忍。从一个少年开始,孤独地置身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
江绿枝忽而心软,也许之前她想错了,或者说长时间以来,她对齐泽的理解有误。
想一想大家同样生而为人,齐泽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江绿枝难受的时候可以和太后说说心里话,可以和宫女们打打闹闹,吃吃喝喝。可齐泽呢,不管遭遇什么,他都不能浮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