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争论之后,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良娣娘娘,如何不见人?如今周猛既已回来,您若是不见人,我们就把他带走了。这里是天启不是北禺,就算是在北禺的十九公主也没有这个时间还在睡觉的道理。娘娘您昨夜不睡的吗,难不成是私会了什么人不成。”
这话说的十分粗鄙,春花赶紧劝江绿枝:“主子莫要着了那畜生的道,眼前保全自己最要紧,等明儿您好了,几条命要她不得。”
江绿枝听这话心里明白,这柳承徽一是试探自己是否中毒,二来是激怒自己,如果自己已经喝下奶酪,这下一动怒,毒发的就快了。真是好毒的柳念儿啊!
江绿枝对春花说:“去告诉喜鹊和周猛,今日月华殿的人一个都不都带走,敢来硬的,就让周猛和喜鹊给我打。我不怕事大,闹得越大越好。”
“是。”春花听完吩咐就出去了。
第28章 杀蝉六
春花把话带到后又进来了。江绿枝问:“外面情形如何?”
春花说:“他们已经快动手了,仙娘挑了几个可靠的宫人去支援喜鹊和周猛了。您就安心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打了起来,春花看着江绿枝说:“主子莫急,他们打不进来的。”
江绿枝闭着眼睛,咬紧了牙,然后说道:“打进来是迟早的事,现在就看秋叶了。”
外面的打斗还在继续,江绿枝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实际上已经无所谓了。死过的人心境和一直活着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喜鹊和周猛也支持不住了,柳承徽的人一部分牵制住喜鹊和周猛,一部分被柳承徽带了进来。
柳承徽威风凛凛地带人进来了:“怎么江姐姐如此排斥我呢,不知是何缘故让下人堵我于门外啊?”
在她进来前,春花已经将银针取下了,江绿枝笑着说:“那你不也进来了吗。”
“哎呦,姐姐这脸色不大好,怕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柳承徽一改往日的亲厚,全然是一副小人的嘴脸。
“是呀,不知哪个畜生给我的茶饮里下了泻药,一早上折腾了好几回,本想着多睡一会儿,谁知妹妹不依不饶的非要来扰人清梦。”
柳承徽歪嘴冷笑一下:“我哪里敢打扰姐姐,实在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不该知道就不要宣之于口。”江绿枝说道。
“可我偏是个不能藏奸的性子,有什么必要一究到底才行。听说昨夜姐姐私自出宫了?我想知道姐姐是干嘛去了?”
“没有这回事,你听错了,回去吧,我还要休息。”江绿枝懒得听她废话。
柳承徽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别赶人啊,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难不成还得我把她们叫来当面对质吗?”
“你去叫吧。”江绿枝说。
柳承徽是真的恨了江绿枝这个性子:“江绿枝,你都到现在这个田地了,还这么端着呢。我也是很佩服你了,身中剧毒啊,你就算不承认也无用啊,你活不了多久的。”
“就知道是你下毒害我。柳念儿,你是怎么了,突然反了性子,怎么就张狂起来了呢?”江绿枝讽刺到。
柳承徽满脸的不屑:“你不必知道这些,反正你私自出宫,定有阴谋。你这毒药不是不可救,只要在三个时辰内你说出真相,我就饶了你。否则一会儿殿下回来了,你就真的没活路了。”
江绿枝这下明白了,原来柳承徽只知道自己私自出宫,还带走了身边所有的亲信,然后借此机会让内应下毒,来胁迫自己说出真相。
江绿枝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转了个态度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说了。”
“快说!”
“我梦见姐姐了。”江绿枝故意说道。
柳承徽:“什么姐姐,哪个姐姐?”
“前太子妃江月啊,我的皇姐。她梦里对我说,是妹妹你下毒害了她。”
“荒唐!”
江绿枝接着说:“她对我说,宫外有一高人会看,让我去找他。然后又说你是前后两次下毒害她,第一次不要命,第二次才要命。真的吗,妹妹?”
听了这话柳承徽差点没站稳,晃了一下,心想:不可能的,她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江绿枝看着她的反应,心里也生了疑惑:不过随口一说,她怎么就反应这么明显,难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可张太医没说到她呀。
柳承徽马上问:“那你出城查到什么了?”
“查到的可多着呢。不过,我现在要死了,这些秘密我也不知道说还是不说的好。”江绿枝笑着说。
柳承徽看着江绿枝这种奈何不得的态度,吩咐人:“给我搜!”
“慢着!”江绿枝突然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跑到我的屋子撒野。我是正三品的良娣,北禺的公主,你不过出身宫女,靠着皇后的面子得了个正六品的承徽,你敢对我不敬!”
柳承徽不屑地说:“那又如何,你的名头再响,也不过是虚的,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还装腔作势呢。这会子太后不在宫中,没人护得住你。你行为不端,鬼鬼祟祟,依我看也别等毒发了,现在就死算了,殿下回来我自有说法。哎呦呦,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还这么折腾呢,太子殿下看你不顺眼也很久了吧。来人,给我把江良娣扶到我的殿内。”
“住手。”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随着声音看去,是张良娣带人来了。
柳承徽和江绿枝都有些意外。江绿枝很快就明白过了,她是定北侯之女,和张太医是本家,张良娣她是陛下的人,目前保着太子。她能及时出现,那肯定也是知道昨夜的事情,说白了,她的人也在盯着自己。
“张良娣来这里何事,殿下不是只让你管理银钱账目之事吗,内务的事是我来管的。”柳承徽说道。
张良娣说道:“可今天的事不是内务的事,而是关乎皇家的位份尊卑,江良娣就算有天大的错,也轮不到柳承徽来管,再怎么说还有太子殿下呢。你这急切切地想杀人所谓哪般?”
“你?”柳承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我若偏管呢?”
张良娣:“恕我无法袖手旁观。”
“来人,张良娣包庇细作,与江绿枝沆瀣一气,企图勾结北禺,叛我天启。给我一起抓了。”柳承徽气急败坏地说。
她可没想到半路冒出个张良娣,从刚才江绿枝说的话来看,自己很可能被翻出了证据,这两个人一并除了吧。没有叛国的证据?可以捏造,没关系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有力的声音说道:“谁敢!”
是太子齐泽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秋叶。太子手中攥着那个金珠花簪,冷冷地盯着柳承徽。
众人行礼,只有江绿枝因为中毒而没有下床。江绿枝马上说道:“妾身有柳承徽谋害前太子妃江氏的证据。”说完从怀中掏出第二份供词给齐泽看。
齐泽看完大怒,吩咐侍卫:“来人,把柳承徽给我下入大牢,听候发落!”
“殿下,妾身冤枉,妾身是冤枉的~”
齐泽看着张良娣说:“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张良娣非常识趣地走了。
屋内只剩齐泽和江绿枝,江绿枝对齐泽说:“我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和太子殿下说。”
齐泽一个颜色,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第29章 杀蝉七
齐泽坐在江绿枝身边问:“你想说什么?”
“殿下救命,妾身身中剧毒,纵有参丸吊命,也活不了多久了。”江绿枝说。
“本宫已经听秋叶说了,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正在说话之后,外面有人求见:“太医院张守和前来为良娣娘娘诊病。”
“进来吧。”齐泽说道。
是张太医。张太医进来后看着江绿枝的脸色,心下觉得不好,上前一搭脉,顿时大惊,然后跪倒在地。
“臣无能为力。娘娘中的毒无药可救,除非有仙丹妙药,否则十个时辰后必定身亡。”
江绿枝的心忽然就灰了,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是你的命你是躲不过的,也不过是多活了那么几天,像一场梦一样。
张太医出门后,江绿枝面无表情,她现在只想自己呆着。她拿出张太医最初的证词递给齐泽。
“殿下,这份是真的,那份是~你懂的。”
齐泽接过来打开看了,然后看着江绿枝说:“你做得很好。”
“谢谢您了。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自己走过人生最后的时刻。”江绿枝直截了当地说。
齐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绿枝,然后说:“那你先休息,我去想办法。”
江绿枝一个人在屋子里,拒绝任何人的陪伴。她这个世界活了不过两个月,也没什么好总结的,反正自己和谁都不熟,死了就死了吧,现在也看开了。
不过在这场戏里她想特别鸣谢一个人,就是秋叶,多亏了那个人参丸,让自己没了痛苦,可以有尊严地死去。
哼,肯定比柳承徽死相要好看。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冰冷,然后在这三伏天把被子盖上了。冷,她的嘴唇在哆嗦,牙齿在打架,越来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