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热不热?”李沅一边盛汤一边询问,他手边就是团扇,随时都能拿起来给她扇风。
这两天热的厉害,李沅习惯穿衣少还受得住暑气,玉容卿却穿的端庄,领口高高的遮住不该露的痕迹,看着便热。
玉容卿摇摇头,“天黑后洗澡就好,这会儿我还受得了。”
吃饱饭后下人进来收拾桌子,夫妻两个出去散步,回到卧房的时候,小婵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洗澡水,玉容卿进门时想推李沅先去铺床等着,他却揽着她的腰一动不动。
难道是她的话不好使了?
玉容卿清了清嗓子,“我去洗澡,相公先去铺床好不好?”说出来的话又软又轻,是在撒娇。
李沅笑了一下,宠溺地搂紧了玉容卿,然后侧过脸去蹭了蹭她的脸颊,诱哄道:“我铺了床,能不能同你一起洗?”
怪不得突然不听话,原来是打上坏主意了,玉容卿在他怀中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洋装生气皱着眉头道:“不成不成,我疼,我不同意。”
疼。
玉容卿用这个理由拒绝他不止一次了,这次想来也是轻而易举。贴在身后的男人好像僵住了似的,玉容卿回头看见一张落寞的脸,不知怎么,李沅竟然不高兴了。
“卿卿,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所以才总是让你疼。”不是不高兴,是在反思自己。
其实没那么疼……只是稍微有点难受,但每次都会难受是真的。
玉容卿不过随口一说,被他这样正经的问出口,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从口中蹦出几个字,“不是不好,是你太……大,我承受不住。”
分明是在说他弄疼了自己,语气却像是暗戳戳地夸他。
李沅抿了抿唇,身子贴紧了她的后背,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承受不住才要多放松,日子久了总能磨合得来,不然我买些软膏,一定能让卿卿满意。”
突然说什么呢,玉容卿忙转头捂住他的嘴,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蹦出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她喜欢看高岭之花为她而开,但是夜夜都看花,她可受不住。经不住李沅软磨,玉容卿只得松了口,“洗澡可以,不许碰我也不许动手动脚。”
成亲一年多了,平日里事事都应,房、事上防他跟防狼似的。
李沅好笑地点点头,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好,我乖乖洗澡,一定不让卿卿分神。”顺势舔了下唇边的手心。
痒痒的触感让玉容卿一愣,随后触电般松了手,耳尖瞬间染上薄红。
迈进浴桶里,玉容卿跟李沅对坐着,她不敢像之前那次坐在李沅腿上,怕他一个忍不住就把她吃掉了。虽然李沅会信守对她的承诺,可玉容卿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美□□、惑。
温热的水打湿肌肤,玉容卿体温渐升,小腿碰到李沅的腿,他的皮肤凉凉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贴近。
正在做小动作的腿被李沅一把按住,故作严肃说:“卿卿不要乱动。”
动到不该动的地方,他可是会吃人的。
美人严肃起来的模样竟然有点好看,不同于以往的好看,让人觉得他是尊贵的神祗,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可玉容卿却不怕他的严肃,抬头看着李沅,坐起上半身来凑过去,对着那张被水雾氤氲的脸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李沅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他俯身凑到了玉容卿面前,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带了一点花香气,李沅低声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怕我咬你?”
面对这张脸,谁能忍得住。玉容卿贴着李沅的唇瓣摩挲,声音含在嘴里,绵绵情意自然流露:“那我先亲你一下,你再咬我?”
竟然是等价交换,也就她能想出这种交易。李沅闭上眼睛默许了她的提议,低喃道:“只亲不咬行不行?”
玉容卿认为自己稳赚不赔,表示同意。李沅嘴角弯着笑了笑,张开口由着玉容卿将软舌、伸进他嘴里,还带着晚上吃的酸果冰酪味道,酸酸甜甜。
闭着眼睛让感官放大,她试探着舔了舔李沅的唇瓣,见他静如仙人没有反应,便怂着要退缩。
她果然做不来这勾引人的事。
察觉娘子要跑,李沅低笑一声,双手握住了按在浴桶边上两条细胳膊,将人拖进自己怀里贴着。主动权被夺走,玉容卿不安地动了动,李沅便扣住的她后脑勺,将这个玩闹似的亲吻变做了激烈碰撞的深吻。
分明靠在他微凉的肌肤上,玉容卿却感觉自己更热了。
第二天,玉容卿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跟李沅躺在床上腻歪了一早,起床后送他去书院。
回到朝园,玉容卿打了个哈欠,昨晚睡的太晚,她都没睡够,于是回卧房补觉。
中午太阳大天气闷热,玉容卿没有被热醒,是被小梨喊醒的。
“二公子过来了,说有事儿要找您聊。”
听到是玉白过来,玉容卿有点意外,自从上次被她撞见玉白跟李沅推搡的事,玉白便好久没来过朝园了。玉容卿不担心自己哥哥会跟她闹矛盾,也就不在乎他为何不来。
换好了衣服去见二哥哥,玉容卿坐下来同他吃冰酪解暑,却没想到玉白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她后背发凉。
玉白说他花了一个的时间去查,最后得出一些“有趣”的结论。
掉在河中半身不遂的康瑞。
死在深山葬身狼口的吴大。
还有那位高高在上无人能近身却死于剑伤的庆王殿下。
“好巧不巧,他们三人都受了严重的击打,肩膀、胳膊都有明显的骨裂,就连位置也十分相似。”玉白分析的头头是道,拿出证据来摆在玉容卿面前,是仵作的验尸结果。
“据我所知徐州城中并没有这样武艺精湛到能与庆王相比的人。”庆王武艺高强,北梁人人皆知。
所以玉白推测,“杀了庆王的人,与杀害康瑞跟吴大的,是同一个人。”
“有人目击到康瑞落水前有个男人形迹可疑,身高六尺,穿白衣墨底,好巧不巧,妹夫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
玉容卿咬紧牙关,她心跳太快,一时说不出话来。杀死庆王的人就在她身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康瑞和吴大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李沅不跟她说呢,分明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思绪混乱,玉容卿低头沉默,听玉白在她耳边好言相劝,“小妹,妹夫心思深沉不是你可以看透的,我知道你用情很深,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种陈年旧案你还翻出来,二哥哥到底想证明什么。”
玉白上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小妹,我知道看清一个人很难,但是妹夫他真的心思太深了,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我不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够给你幸福。”
杀人如麻,手段残忍。
为什么她爱的李沅要对她隐瞒这一切。
是因为不信任她的爱,还是太过害怕失去才不敢对她说。
听到二哥哥这样评价李沅,玉容卿没有一点怒意,反而悲从中来,如同被骂的人是她自己一样,“那我便休了他,从此两不相欠,今生不再见?”
她在问玉白,刚走到门边的李沅也恰巧一同听进了耳朵里。
玉容卿的表情很不对,眼睛红得要哭出来了,玉白有点怕了,“小妹你没事吧。”
玉容卿摇摇头,哑声道:“多谢二哥哥,让我看清了李沅。”
第95章 95 君心似我心
午后的风甚是喧嚣,吹得厉害却丝毫不减空气中的闷热, 树上蝉鸣声声扰乱心弦,厅前廊下一片阴凉地, 李沅站在门外窗下, 听完了他们兄妹的对话。
他本该想尽办法弥补这一切, 或许可以冲进去说那都是玉白凭空来诬陷他,或者他去威胁那个所谓的证人, 让他改口供。
但是听到玉容卿说“认清他”之后, 李沅哽咽了, 微张着嘴唇发不出声音,像是在委屈自己不能与玉白争辩又像是打算下一辈子的棋盘被人一把掀翻了。
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做错了一样。
从他骗酒后的玉容卿说要在一起时,他的心思就已经不正当了,他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更没有机会成为另外一个人心上的珍宝,所以他费尽了心思也要跟她在一起。
而对于卿卿来说, 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嫁的很好过的很好。
可是他不同,如果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玉容卿, 那他现今坟头上的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 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做了就知道迟早有被扒出来晾在太阳底下的一天,可是他慌了。
身体就像僵住一样不听使唤, 李沅紧咬牙关,额头上冒出豆大的虚汗,不自觉蜷缩起来的手指聚拢到一起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乍起,连带着手臂上的肌肉也痉挛起来。
玉容卿知道了他的真面目, 知道了他费尽心思在她面前隐藏的丑恶嘴脸,她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会用怎样的话语斥责他?她会用一纸休书将他赶出朝园……他该怎么办?
卿卿讨厌他了。
她终究还是看清了他。
一想到这里,李沅心如刀绞,仿佛浑身的伤疤再次鲜活起来,一寸一寸深入他的血肉搅乱他的心跳,让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