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色沉凝,冷冷问道:“皇后!你当年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成了朕的王妃?你自己可还记得?”
皇后浑身一震,面色霎时灰白如土。
当年,太皇太后为皇帝选妃,皇后本不是第一人选,可皇后曾在闺阁时就思慕皇帝,一心想嫁为妃。为了心愿达成,于是,她使了些手段……
此事做的极其隐蔽,皇帝也是在成婚的第五年的南下时,意外查获了一个暗、娼院!其中一名女子认出了皇帝,哭诉自身遭遇。
那女子本与皇后是闺中好友,在太皇太后为皇帝选妃之前,女子听信了皇后之言到寺庙祈福,谁料,路半被皇后收买的贼人擒获。
一路辗转南下,那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最后竟成为了暗、娼院里一个供人玩乐的低贱之人!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五年,皇帝救出她时,她满身伤痕,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影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将那女子害成那步田地!
皇后,何须如此?
“朕本想与你夫妻和睦,恩爱一生。于是在你入府后,朕全心全意待你,疼惜你!体恤你失子之痛,所以你为朕纳的美妾,朕看都不看一眼!只怕会伤了你的心!却不想朕宠爱了多年的枕边人,骨子里竟然是个如此阴毒狠辣的毒妇!恰如今日,你为泄心头之恨,竟全然不顾大局,做出通敌背叛之举!此等心胸?你让朕如何接受你?”
皇后眸若死灰,愣怔的看着皇帝,多年夫妻,她了解皇帝是个善于隐忍之人!却不想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卑劣不堪的形象,居然在他心里藏了这么多年!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不自觉地,皇后涕泪满面,嘴里却发出了一阵凄然的笑声。
“既然陛下不愿接受臣妾,臣妾也已无退路!就在今日,将你我这段名存实亡的夫君情分就此断的干净吧!”
皇后话音一落,御殿殿门缓缓而开,为首之人,身袭一身铠甲,手握刀柄,端步迈入大殿内。
他之后,便是执掌巡勇营的首领、皇后的兄长——李升荣。
殿外,是一众层次不齐的队伍,像是瑞王带来的人。
他们各个面漏凶相,可怖十分,气质像极了占山称王的土匪!
刚吃了帝后大瓜的众人堪堪回过神来,内心的恐惧之感再次横生,却也自持身份,伫立在皇帝之前,做足了护驾的样子。
这时,一年迈官员颤颤抬手,不可思议道:“瑞、瑞、瑞王爷?”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被点名的瑞王视线稍移,认清了那人身份后,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哦?是王大人啊。难为你了,一把年纪还记得本王。”
“你这是……你怎么……”王大人后知后觉,痛心疾首:“你可是陛下的亲弟弟,怎么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瑞王眉心一跳,按捺心头盛怒,抬首横指皇帝,冷呵道:“怎么?我萧家的皇位,他坐得,本王就坐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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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夜幕幽深死寂,大街空无一人,唯有早早点亮的大红灯笼,还在坚守伫立,照亮着整个京都城。
长街之上,为喝皇帝寿诞的彩布彩绘,与猩红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一半喜气;一半幽森。
偶有几声压抑的悲痛哭声响起,似乎在告诉人们,这个城,还活着。
皇宫内安静了许久,没有打斗与厮杀,但一场无声的战役正在打响,宋朵朵立在窗前看着皇宫的方向良久,忽而一开窗户,怡然居然的准备跳出了窗外。
恒子晋想也不想的紧随跟出:“你干嘛去?”
宋朵朵曾听萧淮北提过,皇宫年久,偏僻的墙城跟下有些窄小的狗洞,今夜宫中动乱,想必她悄无声息的钻进去,也无人注意到她,故而,她想去碰碰运气。
她沿着暗处小心前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知道我的行为有些疯狂,可我所有重要的亲人都在里面,就算是死,我也想和他们死在一起。你回吧,别陪我去送死了。”
很意外的,恒子晋并未折返,反而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宋朵朵稍有不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恒子晋理所当然道:“我没去过皇宫,借此机会进去转转。”
宋朵朵愣了愣,偏头看着恒子晋认真问道:“你有病吧?”
恒子晋眨眨眼,嬉皮笑脸道:“你能不能学学我?你去送死我都没拦着你?我进去逛个热闹,与你何干呢?又没碍着你!”
宋朵朵一时语噎。
恒子晋耸耸肩,干脆走到了她的前头,宋朵朵微微蹙眉,一个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有了恒子晋的带路,两人很快寻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狗洞。
恒子晋下巴一努:“你先我先?”
宋朵朵:“……”
四周的光线极暗,她也只模糊的看出他的轮廓。见她默然许久,恒子晋十分大义,率先俯下身去准备替她探路。
宋朵朵静默片刻,沉声唤他:“恒子晋。”
趴在地上的恒子晋动作一滞:“又怎么了?”
宋朵朵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形,过往记忆一一浮上心头。
温泉山庄时,他化名章刚,明明是为了替自己养父复仇而去,最后,他却什么都没做,只在逃命时挟持了她,并在她醒后,告知自己,萧淮北的真实身份;入京后,那虚无真人的道观前,他又化名晋子恒,并在自己认出他后,领着她去了鬼市,认识了哑巴刘;现如今,她本该被瑞王挟持,成为瑞王万一事败后的筹码,偏偏很凑巧的,又被他‘顺手’救了。
萧淮北的身份、黄泉路的鬼市、眼前轻而易举的被他发现的狗洞?
宋朵朵沉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恒子晋趴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后,痞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
御殿之内,几个因护驾身亡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瑞王拿着滴血的尖刀阔步上前,再一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瑞王叔!”敦王大义凛然道:“你若想伤害父皇,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瑞王深入寒潭的眸光落在敦王脸上片刻,忽而发出了一阵狂笑:“萧小七啊萧小七,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他抬起手啪啪打着敦王的脸:“你小子是以为,本王不舍得杀你呢?还是你口中的父皇真会把封为太子啊?”
敦王的脸颊霎时染上红晕,可他皮肤黝黑,又在烛光暗暗的大殿里,旁人竟看不出一丝异样。但敦王自己却能感知到,自己的脸颊发烫,从脸颊蔓延耳尖,胸口更如压了一块巨石,极度胸闷。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瑞王,两人四目相对,他只能从瑞王的眼里看到嘲弄和鄙夷。
敦王目光一震,落地铿锵:“保护陛下,是儿臣的职责!”
“儿臣?你是他的儿子吗?”
这话如同一道霹雳降下的惊雷,击的敦王愣怔当场!
殿内众人更是齐齐漏出狐疑之色,纷纷盯看着敦王。
仿佛心底最难堪的一面被人撕扯开摊在人前,即便众人一音未发,可敦王就是从他们的注视里,读到了讥讽和不屑。
不自觉地,敦王拳头紧攥:“我当然是父皇的儿子!”
瑞王又是一阵狂笑,指着龙椅上的皇帝道:“哦?那你问问他,他认你这个儿子吗?”
敦王冷眼与之对视,他面上有多镇定,内心就有多慌张,因为他从瑞王的口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者?父皇也早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吗?不可能!
于是他忽而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父皇。
父皇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他看着他,眼波竟无半分波澜,许是错觉,敦王甚至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嘲讽与险恶。
可这怎么可能?父皇这几日明明对自己那么关切,今日还让他代替行了祭天礼仪,他分明就是有意想要册封自己为皇太子!怎么可能不认他这个儿子?
“……父皇?”
直到兵临殿外,皇帝也只是最初与皇后对峙之时表现出了异样,那之后,他一直面色冷然的端坐,静默俯瞰着大殿的众人百态。
听了敦王的唤,皇帝神色依旧淡淡,一字未语。
这似乎戳中了瑞王的什么笑点,瑞王笑的愈发张狂,看着浑身发颤的敦王道:“你就是个野种!”
他一拍敦王的肩膀,又沉甸甸的落下一句:“是他与本王都不愿意承认的野、种!”
敦王神色似冻住了一般。
高位之人,是自己唤了多年的父皇,他的皇子无数,他也不过只是其一!
面前之人,是母妃口中他的亲生父亲,虽有不齿,却也还愿尊他、敬他!
生在帝王家,敦王理所应当的以为,他们对他的冷淡,不过是他们骨血里凉薄。
却不想,他们对他的冷漠,原来只是厌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