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时少的脾气差点儿又想开走了,结果瞥到小姑娘蜷起受伤的脚丫子,时越就推开了车门,下车要把小姑娘往副驾驶拧。
霍冉紧紧抱着灯柱,跟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上边,张牙舞爪得让他滚蛋,不滚就要要告他拐卖!
时越冷哼一声:“正好,我把车往派出所开,看是我举报你未成年混酒吧,还是你告我拐卖。”
霍冉就消停了,吸了吸被夜风冻过的鼻子,老老实实被他拧进副驾驶上。
时越启动手刹,瞅她一眼,提醒:“安全带。”
小姑娘鼻尖里哼出一声儿,不情不愿得系上。
过了一会儿,霍冉依旧不服气,鼻子尖尖都气得红红的,鼓着劲儿哼唧道:“我没错!她就是浑身假货!还充什么名媛富婆!你自己没点眼力劲儿随便乱勾搭还怪我!我凭什么道歉!”
时越心想这丫头还信他傍富婆那套呢,忍不住刮了刮眉毛。
“那你也不能拽不拉几的当面羞辱人家,什么就一张脸值钱,哪家小姑娘说话能跟你一样刻薄。”时越板着脸说。
本意也就只想教训一下她,这丫头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酒吧都敢穿成这样去,不教训一下以后指不定吃多大亏。
霍冉就瞥他一眼,仿佛看透他,轻嗤:“你不就觉得人家长得漂亮么。”
这话倒也不赖,时越晚上跟哥们儿散的时候,捞着一主动又漂亮的姑娘,那姑娘似乎被同伴挤兑了几句,时少觉得人家可怜,答应送人家回家。
当然也是看过脸的。
但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姑娘解释。
第17章 很贵的意思是,只有我养……
时越干脆转移话题,瞄了一眼小姑娘细细的腿,丝袜都扎破了:“脚不疼?”
他不提还好,一提霍冉就钻心似的疼,嘟嘴,可怜巴巴的:“疼。”
时少笑得忒不是人,桃花眼一眯:“该!”
傍富婆的心机男果然没有心。
霍冉拒绝跟他再说话。
脚丫子蜷了蜷,缩在副驾驶装鹌鹑。
“怎么弄的?”过了一会儿,时越又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她这样也可怜,声调软了点。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霍冉没甚好气,哼唧。
态度实在太差,莫名勾起时越那点少爷脾气:“挺出息的,满18了吗就往酒吧里混,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霍冉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的拿话堵他:“什么地方?我看哥哥玩得挺开心的鸭!”
时越:“……”。
时越腾出手敲了一下她脑袋:“我看你也是真的也欠收拾……鸭!老实交代,去干嘛了?”
他还特意学她的口音加了一个‘鸭’字,莫名语气就多了一丝可爱。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她仍在路口,完全没必要管她,也完全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关心她这么个生活天南地北,没什么交集的小姑娘。
霍冉胸口划过一抹异样,她还分得清楚好坏,也就不想敷衍他:“是正经事,你相信我,我真不是进去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但是事情有点特别,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回态度真诚,小姑娘眸子亮亮的,坦坦荡荡得看着他。
时越目光在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停了片刻,想了想,勉强算是信了。
话刚落,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霍冉犯了难,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哥哥,我手机掉了,身上暂时没钱。”
“行了,还不差你这点医药费。”时越不在意,把小姑娘送进急症室。
医生做了紧急处理,小丫头的丝袜褪下来,脏兮兮的伤口暴露在惨白的炽光灯下,时越原本以为她伤得不重,毕竟小姑娘路上也没怎么嚷嚷着疼,这会儿一看,忽然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忍的。
清洗伤口跟酒精消毒的时候,能看出她都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偏偏咬紧牙关,硬是不让眼泪往下掉,不知道这么个小不点丫头,在要强些什么。
“想哭就哭,有什么好丢脸的。”时越不大会安慰人,以为小姑娘这么小,只是要面子才忍着。
已经很久没人跟霍冉说过‘想哭就哭,有什么好丢脸’这种话,她上辈子是个软弱的哭包,进了霍家后发现哭包没有什么用,没人在意她掉不掉眼泪,伤不伤心,相反别人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她被迫灰溜溜的从青川离开后,学了跆拳道,然后努力让自己学着不要为任何事哭,不要为了任何事显得懦弱。
所以这会儿她都疼得要命了,还只是吸了吸鼻尖,含着一汪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抓着时越的胳膊半真半假的仰头解释:“我哭只是想起医药费都是哥哥的卖身钱,心好痛!呜呜……”
时少爷瞬间黑了脸,把她手扔开:“你还是痛死吧!”转身出了医疗室。
替她清理伤口的值班护士耳朵有点红,见时越走了,忽然害羞得跟她说:“你哥好帅!”
霍冉一边痛得发出’嘶嘶‘惨叫声,一边点头:“嗯,帅哥……嘶……都很贵!”
值班护士:“……”
等医生熟练得替她把伤口用纱布包起来,时越都还没回来,霍冉有点担心是不是把时越气走了,毕竟做他们这行的都挺敏感的。
一时有些后悔。
“你是霍冉吗?”有穿白色制服的护士忽然走进来。
“嗯。”霍冉点头。
“你哥让我替你送进来。”陌生的护士把手上的一双崭新拖鞋递给她。
是双浅黄色的亚麻拖鞋,前面露出脚趾头那种,鞋子的上面还有一双小巧的兔耳朵,可爱又实用的鞋子。
穿上去很柔软。
“还有这个。”护士从兜里掏出一袋彩色的棉花糖,羡慕得说,“他问我女孩子疼的话,怎么哄比较好,我以为你是小朋友呢,建议他给颗糖。”
霍冉愣了一下,没想到时越能这么细心,她从护士的手心里接过那袋糖,拆了一颗放嘴里:“他人呢?”
“在外头接电话。”
霍冉就用没受伤的一只腿蹦跶着扒拉着医务室的门往外看。
那天的月光很亮,年轻的时越站在走廊的尽头,他一米八五的个头,穿一件藏蓝色针织衫套简单的浅色休闲裤,就那么松松得搭在医院的栏杆上,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手夹着烟头,银色的月光落在男人出挑侧脸上,衬得他气质慵懒又矜贵。
他打电话的样子很严肃,期间吸了一口烟,回头忘见趴在门口张望的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将半个烟头随手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挂了电话,迈着长腿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霍冉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噗通噗通得跳得有些快,有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仿佛在小姑娘的心头种下一颗柔软的种子,风一吹,种子就迫不及待得要发芽……
“那个是小姑娘的哥哥?”
“嗯,很帅是不是?”
“绝了,极品,气质也好,有点禁欲感。我刚才被他拜托送拖鞋,差点没幸福得晕过去。”
“但是她妹说他很贵是什么意思?”
“气质是挺高贵啊!”
霍冉回头,打断两个护士的对话,鬼迷心窍道:“很贵的意思是,只有我养得起他!”
话音刚落,被一只长手拧住了后脑勺衣领,传来时越夜色里略显倦怠的嗓音:“你要养谁?”
霍冉出去时跟时越辩解说刚才跟护士小姐姐们谈梦想,她的梦想就是去四川领养一只大熊猫,熊猫这种物种又贵又骄矜,还懒惰,只会卖萌,可她有点心动。
时越不知道小姑娘的怎么就扯到熊猫上去了,但隐隐的总觉得这丫头意有所指,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听她瞎扯,准备送她回家。
霍冉转了转眼珠子,拒绝:“哥哥能帮我打一辆网约车吗?”
时越眯了眯桃花眼,显然担心她的安全。
霍冉就指了指他的豪车:“我奶奶要是看见你这车,再看我这身打扮,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时越瞬间了然。
果真替她打了一辆专车。
等车的空隙还不忘威胁她:“下次再让我知道抓到你在酒吧,知道什么后果?”他说话的时候勾着唇,要笑不笑的,眼睛里的情绪却很摄人。。
霍冉因为脚的关系,半靠着他胳膊,闻言侧头,卷翘的睫毛煽了煽,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忽然又垂下视线,小声嘀咕:“你也不去的话不就逮不着我了吗。”
时越正要问她说什么,白色专车开到门口,霍冉率先拉开车门,手脚并用的爬上后座,然后降下车窗露出一只小脑袋:“哥哥,下次别租那种车泡妞,好丑!”
时越:“……”有那么丑?
霍冉见他黑脸,忍不住笑了笑,小姑娘笑起来,婴儿肥的脸颊嘟气一颗两颗小小的酒窝,冲他晃晃手里的棉花糖:“糖很甜,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她收回脑袋的时候,司机已经启动汽车,霍冉从后视镜里看风口那个风姿卓越的男人。
她其实想说:哥哥,你那么好,做什么都会很棒的,没必要非要靠富婆,找个正经的工作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