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年秋闱考过,可以直接动身去往京城直接准备明年的春闱或者去国子监,但是施承望还是决定回家等待三年后的春闱考试。
三年不仅是给他读书精进的时间,更是因为这三年可以给自己金钱上的一个缓冲。
施承望心中想着事情,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思绪和注意力也逐步离开这个宴会。
“施兄,想些什么呢?”施承望还在发愣,便看到旁边的书生走了过来。
“我姓房,名叫房山。”房山一向是个健谈的,自施承望坐下他就注意到了,毕竟施承望看起来是他们当中年纪做小的,当然也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房山原以为长成施承望那样肯定是个善于交际的,一直在等着对方来给自己寒暄打招呼,可是没想到自己在这宴会上都“房兄,程弟”称呼了一圈,施承望仍旧除了必要的敬酒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今更是神游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山摸着下巴暗搓搓想着“莫不是这名次太好将人给吓傻了?这也太不应该了!”
“房兄,在下施承望。”施承望从自己的情绪里脱身对着房山行了个标准的书生礼。
“施兄看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不过是想了些事情,房兄真是心细如发。”
房山拍拍施承望的肩一副“不愧是我”的样子,“施兄收收心,宴会上知府就要发话了,最后的重头戏就要来了,谁都想讨个彩头回去,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施承望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从房山的胳膊中逃离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房山的动作,心想若不是这宴会只有这批新晋的举人才能进来,在路上遇到房山自己肯定会觉得是个习武之人。
施承望还想着进一步琢磨房山的为人便听得前方的高台上说道,“今日这宴会上都是我朝的文人才子,今晚风景正好,不如题诗一首如何?”
“宁大人说得不错,不过既然是做诗文,我等肯定是要添些彩头的,不如我就将我身上这印章当作彩头如何?”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山上带着的印章拿了出来。
施承望有些意外地看了房山一眼,不曾想这人还能知道流程,而房山见到施承望的动作,也只是向他举了举酒杯,没再言语。
第25章
上方的官员三言两语定下了有关诗文的题目,下方的新晋举人们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始动笔。施承望看了一眼周围的同窗,自己也拿起了笔墨开始细细琢磨。
他今夜本就思绪良多,体现在诗文上也可以称之为文思泉涌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施承望便停笔了,宁桓原本就一直在注意着他,看着施承望停笔自然而然走到了施承望面前。
“写好了?”宁桓看了一眼施承望的自己暗自点头,先不说诗文的内容,这字体也让人赏心悦目。
宁桓原本一直距离施承望较远的地方,如今看清宁桓的脸,难免吃了一惊。
不过他很快低下头,“学生见过老师,请老师赐教。”
宁桓听到老师二字脸上的笑意更是畅快,心中真的开始琢磨起收施承望为徒的可能性。
“不错不错,此情此景确实何时,文笔也上佳。”宁桓点评了两句又向下一个书生的桌前走去。
本就是即兴作词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宴会中所有的举人都已经停笔。
“果然是少年英气,望大家继续努力,不负朝廷优待。”宁桓在台上又说了几句漂亮的话。
“解元的文采果然一流。”跟在宁桓旁边的绿色官服的男子对着站在首位的解元夸了几句,并将自己手中的印章递了出去。
宴会的氛围已经到了尾声,宁桓自诗文会结束之后便离开了,不过他坐到衙门中后思绪却还在方才的宴会上。
“你去看看,外面的宴会结束了没有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才的施承望举人,悄悄请他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宁桓思索半晌还是决定让手下的人跑了一趟。
施承望是个好苗子,他到这个年纪还没有收过徒弟,如今有些意动总要试试合不合适。
“学生见过老师。”施承望来到宁桓的房间,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你的诗词十分对我口味,可有想过继续精进诗词?”
施承望没有犹豫,“诗词虽是喜爱之物准备继续精进,可是学生准备走科举之路,却不能仅仅是精进诗词。”
宁桓暗自点头对施承望的评价更高了一层,他又连续抛出来几个问题,施承望仍旧不卑不亢地回答,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紧张。
“小子,可是有了专门的老师?”宁桓越是同施承望交流施承望的期望便越高。他原本想压着施承望的意气,想要施承望自己首先试探拜师一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抵过自己的爱材之心,主动问了出来。
“并无,以前只是在县城中的书院里读书。”
听到施承望的声音,宁桓反而重新冷静下来,他从自己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递给施承望,“这是我当年科举时的书,如今送给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是去宁府找我。”
施承望声音平静地谢过宁桓的书籍,不过却一直等到了自己住的客栈中才彻底回过神来。
施承望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籍,想着自己今晚同宁桓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又将原本放在房间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同书本放在一起,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若是他没有猜错,宁桓是有收徒的打算,只不过不知道是独独对他青眼有加。”
猜到这一意图的施承望有些怔愣,他之前还在想着若是有这么个途径摆在自己面前,如今真正看到希望之后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施承望一行人原本是打算放榜之后便离开的,不过一行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去拜别宁大人再动身,虽然宁桓不一定会见他们,但是不管怎么说宁桓也算是他们的老师了,尊师重道还是要的。
宁桓今日没有去衙门,此时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听到门外有学生拜访还是将他们一行请了进来。
一行人坐在偏厅里说说笑笑,说是准备前来同宁桓告别,宁桓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施承望,开口挽留一众学生留下吃饭,酒足饭饱后宁桓又让下人带着几个书生去院子里消食,专门把施承望留了下来。
“你要回老家了?”
“出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也已经发榜,在府城留下去也无事,不如早些归家,况且父母家人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家。”
“你不准备继续明年春闱?”
“学生今年秋闱已经觉得余力不足,更遑论春闱这等大事,还是需要再精进一番才行。”
“那你为何不留在府城?即便是本官不说你也知道府城的环境同你的家乡差别很大。”
“府城花销巨大,不是学生能够承担的范围,学生准备回乡开个私塾一边赚钱银钱一边为三年后的春闱做打算。”施承望在这方面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他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留在府城读书对自己的好处,可是条件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三年后的春闱考试是一大笔开销,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糊涂!糊涂呀!”宁桓听到施承望的解释后,颇有些失望。
施承望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任由宁桓自己在一旁感叹。
“你是个好苗子,本官不忍心你的才华被埋没,如今想收你为徒,不知你心中是何想法?”宁桓原本还准备采取迂回的战术让施承望主动拜师,毕竟从来都是学生求着拜师,还没有老师追着收下学生的。
但是如今自己若是再不开口施承望怕是都要回老家了,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了。
施承望颇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他昨夜虽然想到宁桓有收徒的打算,自己虽然心动,可是要回老家,这个机会比如玩渺茫,总不能主动拜师后,三年只通过书信交流,因此今日来到宁府虽有遗憾,但是也仅仅是为了告别而来,谁知道竟然有隐藏的惊喜带给他。
“学生自然欣喜不已,只是……”施承望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宁桓打断。
“我只你在想些什么,但是读书从来都不是个能够一心二用的东西,既然你想继续春闱,就将原本的心思收回来,好好对待科举这件事情。”宁桓看着施承望语气严厉,“若是你认下我这师傅,接下来这三年肯定是要留在府城中的。至于银钱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学生的事情怎能让老师承担,这不合规矩礼仪。”
“你且听我说完,这三年乃至科考的费用我都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知你心里过意不去,不如这样,你为我写个欠条,我为你支付未来三年的花费,而你等三年后考中进士做官之后,再按照你的俸禄每月还我的银钱你看怎么样?”
听到宁桓的打算,施承望沉默了,不得不说宁桓的方法其实是个好方法,让施承望能够留在府城,又不至于伤及自尊。
“你好好想想再做打算,我是收徒不是逼你。而且这件事情你肯定是要同父母商议一番才行,这样我先将这两本书交给你,若是你回家之后决定要我这个老师,等安顿好之后自己再前来府城,若是觉得我这方法不行,你就托商队将这两本书拿回来,我们就当是从来没有这件事情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