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吐了几句优美的中国话，握着强光手电筒径直去了屋外。
夜间的温度更加阴冷，她打了个哆嗦，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起来。
大门缓缓拉开，一道，两道，隔着最后一道铁门镂空处，她看见了门外来人。
是梅玲的婆婆，对面那栋别墅的江奶奶。
“孩子，我家孙子病了，可以借点药给我吗？”
老人开口间，周围温度又不自觉下降了几分，温言不禁打了个哆嗦，突然间有了后悔开门的冲动。
江奶奶身着一身白衣，双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与上半身几乎等宽等高的东西，隐在暗处。
她凑近了想仔细看清楚些，眼前又似罩了层雾一般，扑朔迷离起来。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她回道：“我家没有，孩子的病加重了吗？需要大半夜出来借药？”
江奶奶蓦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好吧，我再去别家看看。如果你有药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啊。”
温言只顾点头，嘴上应着好，手上关门的动作毫不犹豫。
就在最后一道大门封上的最后一刻。
江奶奶阴冷僵硬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
“一定记得...我在...活动中心...等你...”
此时，大门已经成功关上，那股阴冷感却一直到她进入屋子才彻底消失。
她越想越不对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了又睁，终于把熟睡的顾星也吵醒了。
“我知道末世中后期，铁线虫病毒感染变异，出现类似丧尸行为，人咬人，也传染人。至于你说的鬼这类灵异事件，就是在此期间形成的磁场混乱的一种现象，此状态非人非鬼，是一种有生前未尽的遗愿支撑而形成的一种灵体。”
顾星也继续道：“他们无法直接害人，需遵守磁场中的部分准则，但一旦人类不小心触碰到了这些准则，灵体也就是你说的鬼，就能害人了。”
“如果是由生前怨气形成的，就是厉鬼，厉鬼杀人不遵守一切准则。”
江奶奶诡异的行为暂时不能确定她是否尚在人世，可顾星也口中的灵体与厉鬼也是末世中后期才会出现。
她又将西山村诡异的梦境和所得的符笔、朱砂、符纸说给顾星也。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可以试一试，所有的灵体包括厉鬼都是怕符咒的，道家术法你虽未学过，但是画符是另一种天赋。”
试试？
试试就试试。
第二天一大早，温母就主动替她解了惑。
搬来别墅后，有时候温父温母在顶楼清扫水箱时经常会遇见对面的江老太太，所以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久而久之，便相熟了不少。
可就在今天，他们陡然得知了这个消息。
江奶奶去世了。
毫无征兆。
温母在客厅择菜的同时，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几句。
“江奶奶身体还挺好的，就是生病也只是病了一个星期就好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老人具体的去世时间不清楚，只知道一大早，小区活动中心的物业管理人员在清点尸体时，多出了一具。
掀开罩着尸体的白布，老太太身穿一件阴白色的丧服，被冻硬的四肢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双脚没有穿鞋。
清点人员发现，江老太太尸体的脚掌有些许泥泞的斑驳污迹。
或许是她儿媳妇梅玲半夜送来时不小心蹭上的。
昏暗阴沉的别墅区内死的人越来越多，浓重的闷丧感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几乎每天睁眼都有老人、小孩，亦或是青年被发现冻死在家里。
用电虽然奢侈，但能够开一小时短暂的暖气，已经成了保命的必要措施。
温家的室内厨房暂时挪到了室外另起的大锅炉灶，小小的封闭的空间内，抽油烟机正日常完成它的使命。
温父炒菜，温母烧锅，锅炉内的热腾腾的热气不断向上翻涌，和付明强一起捡来的柴火足够度过一整个极寒期。
守着这点热气，一家四口中午的四菜一汤简单地完成了。
临近傍晚，温言和顾星也穿着两件羽绒服，一件冲锋衣，围了厚厚的羊绒围巾，头顶着羊绒帽，贴了两片暖宝宝出了门。
小区门口领取物资的人越来越少，有的永远醒不过来，有的贼畏惧严寒，好在家里屯粮足够，便舍弃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救助粮。
排队期间，抱怨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
“以前还有米面发放，现在几片发干的面包，五个没有馅料的馒头，连吃什么都没有选择了。”
H市的居民大多习惯吃米饭，对于面食一类其实是很少尝试的，现在虽然米粮匮乏，面粉之前也一直发放，家里擀点手工面条，炒点臊子，也能饱餐一顿。
若是馒头当主食，其实还是不习惯的。
“中午雪就停了，现在雪位虽然高，但是不加清理，第二天肯定化冻，到时候路面结了冰，什么送货车都进不来，能拿一次都是好的。”
这么说着，突然就被她听见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那几个谈话的讲到了江奶奶，温言前方的长队恰好转了个弯，最多还有十个人就到她了。
“我听说江老太太是在下午去世的，梅玲妹子并没有选择把老太太的尸体送去小区的活动中心...”
“而是...”
第43章 画符
卖了个关子，她继续说道：“她花了大价钱，叫了焚化厂的灵车。”
所有人都知道……
卖了个关子, 她继续说道：“她花了大价钱，叫了焚化厂的灵车。”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下午暴雪渐渐停了有一段时间了, 但车依旧很难开进来, 但也不是不行。
需要和铲雪车一路配合, 所以就相当于要花两个价钱叫一辆灵车。
“只是奇怪的事, 那辆辆车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赶来。”
“梅玲妹子等到深夜，估计是等不了了，才将江老太太的尸体运到了小区活动中心。”
另一个一脸认真听着的人不解道：“小区尸体不都集中送到活动中心, 等雪化了一起送去焚烧吗？她为什么那么急？”
那人压低了声音：“谁知道呢？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有人说半夜看见了那辆迟迟未来的灵车突然停在了小区门口！”
几个围在一起讲着八卦的猛爆了几句优美的中国话，此时队伍恰好排到了温言，她领了物资再回身时，那几个讲故事的已经散了。
回去的路上。
一向敏感脆弱、身娇体软、性情柔顺的温言，突然改变了回家的方向。
她绕去了小区活动中心。
物业管理人员很少待在这里了，昏暗的四周, 空无一人，一排排盖着白布的死尸陈列在活动中心的空地上。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空气中的阴冷的气氛便愈加浓烈起来。
又到了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的错觉...
她也不是完全不怕, 只是好在身边还有个一起跟来的顾星也。在狭仄的尸体过道内，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靠的近了些。
也让她无意触碰到了顾星也冰冷的手，冷的不属于任何活人的气息。
“要不你先回去吧，你看你冷成什么样了。”
顾星也摇了摇头，飞快地将手背在身后, 温言没有注意, 两人终于在最内侧的走廊过道内找到了江奶奶的尸体。
和那些冻死的尸体一般, 老人神态安详, 想必也在睡梦中被冻死了。
白色的丧服, 自带了诡异的气息。
而她的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双手间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制框架。
借着手机后置灯微弱的光线，她看见了江奶奶的黑白的遗照。
老人捧着遗照相框，双手交叠，尸体还未长出尸斑，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般。
若要证明昨夜看见的就是江奶奶，光靠这些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在她蹲下身子的瞬间，她分明看见了江奶奶那未穿鞋的双脚，布满了斑驳的污迹！
亲眼见到与从顾星也口中知道灵体的存在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像她昨夜亲眼目睹了江奶奶的灵体，温言之所以能肯定江奶奶不是厉鬼的原因是——
她没有害人。
她昨天找她干什么？
借药，为了她还在病中的孙子。
所以说是借着这股未完成的遗愿和信念，变成了灵体。
“时间提前了，今晚可以把你那本书拿出来看看。”顾星也不置可否。
温言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那本符咒大全，而顾星也似乎也知道她心中所想，下一句便道：
“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画出有效的符咒。”
同时，灵体虽不会直接害人，但与灵体自带的混乱磁场接触也是必然会对人体自身的气运和健康遭到损害的。
王大壮刚出事时，幸福别墅内家家户户都贴符，作用大不大不清楚，但却确实安分了些。
她虽有画符的计划，但成功的几率太小，她完全没把希望寄托在画符上。
可再去联系之前买符那个道观，末世大半年，早就人去楼空。别说是符了，就是画符的道士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