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鹏和他说:“我明日再和你谈,你先去休息。”
崔邺冲他笑笑,算是答应了。
他回了房间,毫无睡意,还在思量这趟行程该怎么走。
躺在床上思量了很久,又突然想起,也不知道谢奚最近在做什么。
想起她的急脾气,这段时间怕是又开始疯狂的育种……
崔程第二日一早就让人来叫崔邺,
他一进书房,崔程就说:“我派人随你一起去,在界内等候你们,若是过了日期还不见你们回来,立刻进去寻你们。”
这是他想了一夜的最稳妥的方法了。
崔邺立刻就拒绝:“若是超了时日,就不必让人进去送命了。我只会早归,不会迟。”
听的崔程心里一惊。
崔邺嘱咐:“我有个极擅长绘制地图的朋友,可惜没有来。草原各部的位置我尽量记着,派两个机灵的人跟着我就行了,再多了就不合适了。商队里本就胡人居多。”
崔程最后问:“你计划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
崔程听的叹气,心里不得不承认,长子和次子就是再努力,也追不上崔邺的脚步。他心思缜密到自己和他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崔邺见他繁忙,除了这趟合作,和他确实没什么能说的,借故告辞说:“我出去一趟,午后回来。”
崔程的护腕上的铆钉在桌上“咣当!”一声,带着警告问:“你不要太过放肆!”
崔邺平静的直视他:“都督,我是个商人,我要照看我的货,照看好我的人,我自来就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崔程见不得他这副轻慢的态度,训斥道:“不要一副惺惺作态的委屈样子!别以为你本事大,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自视甚高的人!”
崔邺挑挑眉,见崔鹏尴尬的站在门口,也丝毫不在意,笑起来哄说:“行了,我就是去安顿一声,他们明日先行,在贺赖部等我。你有话等我回来慢慢谈。”
说完也不等崔程发话,自顾自就走了。
崔鹏想劝一声父亲,也想劝一声三弟,但是见二人都在气头上。又不好多嘴。
家里只有三弟会和父亲顶嘴,父亲也是和三弟说话才会这样气急败坏。
要是平日,父亲人虽严肃,但是极少这样疾言厉色的下谁的脸面,除了对三弟。
崔邺出了门,见大清早府里人行色匆匆,但行事很有规矩,走到大门口,见了昨晚的守门人,笑问;“酒怎么样?”
那人低着头老实答:“奴未饮,都督禁令饮酒,违者领军棍二十杖。”
崔邺哦了声,慢慢地回头看了眼都督府,神色严肃的踱步去了。
等他回了城南的宅子,昨夜的人还未起,只有阿骨勒一个人在院子里打拳。见他回来问:“郎君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崔邺想了一路,问:“人最少能减到多少?”
阿骨勒直觉问:“郎君计划有变?”
崔邺摇头:“不是,想混些兵一起去。”
阿骨勒听了高兴说:“这可以啊。”
崔邺听的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好不好,只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这群人固然是河西道上老道的江湖客,但也是平头百姓,没有见过血和杀戮。崔邺的兵比这帮人狠,他有些心动。
但是崔程不是白帮忙,这次若是平安回来,贺赖部马场以后怕就是崔程的了。和他关系不大了。
他思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阿骨勒领着崔程的兵去。
他也不催,一直等宿醉的人陆陆续续起来,才说:”都起来了,出去吃饭,有事和你们说。”
饭桌上他一开口,段冲当即就问:“郎君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不中用?”
崔邺看他一眼并不回答,段冲问:“这趟若不是我们去,你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他在长安同人周旋了大半个月,光盐这一项,就花出去万贯家财。
他意兴阑珊的说:“先吃,别看着我。这趟有风险,要是有个闪失,别说我的心血,就什么都没了。这趟让我父亲的兵马跟着我去,你们有另外的差事。”
一群义气肝胆的热血汉子,一整日都有些意难平。
崔邺见他们骂骂咧咧,训斥道:“莫不是,我现在差遣不动你们了?”
一群汉子顿时无声。
崔邺吩咐道:“明日一早有人来接货,阿骨勒带着人清点清楚。剩下的人,分两路,向西一队,领了货回伊州;向南一队,把酒带上,按照平日的货单,领了货回长安,地址我会给你们,将酒送到地方。谁有异议,现在说。”
一群人说都不敢犟嘴。
他虽面色和蔼,但威信在,商队的人大都不敢忤逆他。
第39章 三十九 贺赖部 下章又有小情书……
等他回到都督府, 崔程今日居然在家,崔邺进了院子,见崔鹏匆匆出来, 看见他惊喜说:“三弟回来了?父亲就在书房, 你进去吧, 我要出去一趟。”
崔邺拾阶而上, 站在门前,听见崔程和刘彰说:“让蒋道东带近卫队跟着柬之。”
刘彰接了句:“五郎怕是……”
崔程:“惯的他毫无规矩!”
崔邺听的啼笑皆非, 轻咳了声, 跨门槛而入,崔程一身常服, 身上少了之前的凶狠之气, 见他进来,问:“都安顿好了?”
崔邺真觉得这男人挺有意思的, 还是先给他台阶:“我思量了一番,觉得还是父亲派人同去稳妥些。”
崔程大概觉得意外,瞧了他一眼, 沉默了片刻, 立刻吩咐:“我的近卫将军蒋道东, 带着卫队随你去。记住,进了草原一切听蒋道东的, 莫要胡来,收起你的德行!听见没有?”
崔邺突然觉得崔程这人真够拧巴,面无表情说:“那可不行,我是去开商路,又不是带兵操练,既然是我的队伍, 自然是都要听我的,守我的规矩。他若是不听,最好就别跟我去。”
他句句争锋相对,崔程一时好像拿不住他的话柄,瞪着他似是要发怒。
崔邺本就是来和他确定一声,让他的兵跟着他去也是为了安全。他的大致计划不变,这些细节变化,就在他一念之间。他首先是要确保人员的安全性。
其他的他不想多说,至于父子之间的问题,他决计不会提起。他既不是他儿子,自然也不会守着崔程的父子规矩。
他自小到大,受的教育,得到的爱,都是完完整整的。父母之爱,几乎极尽所能让他一路健康的长大。
封建社会这种畸形的家族伦常,他一点都不习惯。
起身出门前,刘彰喊住他:“五郎留步。”
崔邺顿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问:“长史可有话?”
刘彰看了眼崔程臭着的脸,朝崔邺鞠躬,劝说崔邺:“五郎曾托我将私印交给都督,曾将河西一道的生线一并托付过给某。是某的荣幸。五郎心里有经纬天地,此次入草原,必也是为了河西道百姓,某深感敬佩……”
崔邺听了一半,回头打断他的话:“长史不必如此,我是个生意人,只讲钱财,你可知道我这批盐花了多少金?这批茶费了我多少周折吗?这批货费了我多少钱财吗?只要有利可图,狼巢虎穴,我都可以走一遭的。都督可别忘了我的马钱,那可是我今年一年的收成。”
刘彰是传统的读书人,还没有遇见过一个人能这样的滑不溜手。
此刻他这才认识到,崔邺根本不讲读书人那套,他隐于市,从于野。只要世道太平,他这辈子都不会和朝廷沾上关系,只会做一个如鱼得水的生意人。
生出这样的念头,刘彰顿时有些灰心,就好像是发现了璞玉,还没来及高兴,结果玉就被毁了。
崔程听了被气的想破口大骂,从前的崔邺只是脾气犟,性格急,一心奔着功名,要做名将。他哪能让他一个愣头青那样不知死活的去寻死。
可是现在的崔邺,仿佛是一柄藏在泥沙下锋利的刀,风平浪静时,一切太平,若是起风,他就是一柄以身做刃的刀。
比从前更锋利,已经隐隐有了无坚不摧的锋芒。
无端让他的心里都生出担忧。
崔邺说完也不等二人,自顾自出门去了,他的计划本就是随时变化的,既然崔程比他预料中的好说话的多,那他也可明日一早随队伍北上。
有了一下午的空闲时间,他问了声守门人,去了凉州城最热闹的街,身边一个人都没带,一路上陆陆续续花出去许多金,凉州这座河西都会,繁华盛景,谢奚肯定很喜欢。
他买的东西最后都被送到了商队落脚的宅子。
等傍晚回去,崔鹏已经在等着他了,见他进门就招揽道:“来,我等了你半日了,今晚一定要喝一杯。”
崔邺奇怪的说:“不是说禁酒吗?”
崔鹏笑说:“只是小酌几杯,葡萄酒不醉人。”
崔邺和他进了院子,家眷并不住这府里,崔邺进了他的院子才想起来,赶紧改口说:“给嫂子的礼物未来带,来日让人送过来。”
崔鹏不在意的笑说:“柬之总这样客套,年年都有礼,一家人之间不必如此。”
送礼物这是崔邺的习惯,他自己不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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