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的笑起来:“确实不太敢,那你就等着我的新种子吧。”
谢奚被他说的没来由的恐慌:“崔邺,如果要死人,你不要冲上去。不要去做英雄。”
我们都是凡人,而我是个自私的人。
崔邺放开她笑说:“我去河西道是做生意的,当什么英雄。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等崔邺走后,她在院子里站了很久,鲁伯就在隔壁库房里做木工,听见动静出来问:“这么晚上了又要回去?”
她看着鲁伯问:”甘州漂亮吗?”
鲁伯撸着袖子,拿着工具,听她问起,笑说:“我自小就离开了,离开的太久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说完看着谢奚问:“崔五郎是去甘州了?”
谢奚:“他没说,河西道不太平,我猜他大概是去甘州了吧。”
鲁伯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谢奚一时没忍住说漏了嘴,见鲁伯盯着她,只好实话实说:“快两个月了,我一直托崔邺打听父亲的消息。突厥南下强攻了瓜州城,河西道打了一场,又夺回了瓜州城。至今没有父亲的消息回来,但愿他这次能带回来好消息。”
鲁伯见她说的详细,信以为真,问:“要不,我去走一趟。”
谢奚当即拒绝:“别,你们都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今秋事多,崔邺已经在帮我打听消息了,父亲在西北多年,应该知道怎么躲避战乱。咱们在家里不能乱。”
鲁伯回了库房坐在灯下又开始刨木头,谢奚坐在他身侧,问:“河西道从前就是乱的吗?”
鲁伯边刨边说:“这世道都是乱的,何止是河西道。”
谢奚问:“不是天下安定都十年了吗?”
鲁伯却说:“河西道这几年才消停,从前和我郎君从甘州贩货,稍有不慎,就会被洗劫一空。军饷有限,有时候,守城的兵丁都会打劫过往商客。不过那都是前些年的事了。这两年大概刚太平了。”
谢奚听的毛骨悚然,问:“那父亲,怎么会做了这么多年生意?”
鲁伯笑说:“郎君性情豪侠,仗义疏财,在河西道上有些名声,甘州城里的兵户大都得过他赠的酒,西北一带,人虽粗野,但都是豪爽性情。”
谢奚由衷的说:“但愿河西道能彻底太平,到时候我们去走一趟,我还没有见识过玉门关外风滚沙的景象。”
鲁伯豪迈道:“关外苦寒,但也辽阔。”
谢奚静静的抱着腿看着他做木工,鲁伯试探问:“崔五郎至今都没成亲?”
谢奚:“没有。”
鲁伯又问:“崔五郎可是和你说过什么?”
谢奚奇怪的答:“说什么?”
鲁伯不得不提醒:“雀奴对陆家的亲事,可是有什么想法?”
谢奚见鲁伯提起,顺着问:“鲁伯觉得,我和陆家的亲事合适吗?”
鲁伯理所当然的说:“自是合适的,陆三郎能娶到雀奴,也是他的福气。”
谢奚听的笑起来,老实说:“可是我却不想嫁进陆家去。”
鲁伯惊诧的看他,似是不解的问:“为何?”
谢奚:“高门世族,恭顺良徳。本就不是我这种性格能呆住的。我能实验出来产量多三成的粮种,能种很多你们都想不到的东西,唯独不会住在深宅里品茶绣花。”
鲁伯无话可说,静默了片刻,问:“雀奴此话当真?”
谢奚认真说:“当然当真,我本就志不在亲事,也不在陆家。”
鲁伯又问:“雀奴可是中意崔五郎?”
谢奚嗯了一声,又急问:“你说什么?”
第33章 三十三 北上
谢奚不可置信的想了片刻, 怀疑的问鲁伯:“我看起来,很中意崔邺?”
鲁伯可说不上来,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壮汉, 这等感情的事他哪说的明白。只知道崔邺和谢奚不是普通的表亲戚。
谢奚细细思量了很久她和崔邺相处的过程, 好像是有些问题。
她确实对崔邺有些太过理直气壮了。这个意识可真致命。
“不是, 我和崔邺, 是生意伙伴。”,她急着争辩。
鲁伯却说:“崔五郎对雀奴多是包容, 未尝不是良配。”
谢奚伸手挡住:“不不不, 不能这么乱想,崔邺和我不是一类人。”
她自己都凌乱了, 他们两现在还到底是不是一类人。
最后颓然的起身和鲁伯说:“唉, 你早点睡吧,我也去睡了。”
等她躺在被窝里, 开始回想和崔邺认识的过程。
她不敢想象,她若是喜欢上崔邺,会是什么情形, 这个假设太复杂了。
就那么胡思乱想的睡着了。
可怕的是, 梦里, 崔邺就躺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问: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谢奚睡梦中被自己吓醒来,心怦怦怦的跳。并不觉得生气,还是只觉得震惊。
不经怀疑,她难不成真对崔邺有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夏夜的虫鸟蝉蛙声此起彼伏,她心烦意乱的睡不着,只好点了灯起来, 坐在书桌前随手翻开书,有两本是崔邺带来的,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浑身小资情调,贵族气质,偏偏做的是当下世人眼里的下九流的买卖。
对时下市场调研掌握的很详尽。
书是一本纪本,记录前朝货币钱粮价值波动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经济学家这么厉害。她想起崔邺,就有点心烦意乱,说不清对他是来自同伴的依赖还是真的发生了感情。
尤其在这种特殊环境,是很容易混淆的。
她颓然的想,这破败的运气,总是让她走入这种两难的境地,要是她还在下乡扶贫,根本不会认识崔邺,哪有这些烦恼。
可是又一想,认识崔邺,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是一种全新的视角。好像感觉也不错。
绕来绕去都是死胡同,她长长呼了口气,仰着头看着屋顶,让一贯的理智回归,把感情先放一边。
决定提笔给崔邺写了一封信。
崔邺:看到信也不必惊讶,总是匆匆忙忙没时间和你细说,我有事和你嘱咐。我猜此去河西道,必是凶险,我知道你是为大义,我虽常讥讽你,构陷你为人心思不纯,但我心里知你确实是君子。但凡君子,总想试图用血肉之身力挽狂澜。
可我希望你只做个凡人,冰河时代总有它的规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这天下也不是我们的天下。
历史没人能逃得过去,我们也一样。
粮种的事,能寻到最好,寻不到也无所谓,务必不要犯险。河西战事,我不清楚,冷兵器时代的杀戮,血腥的毫无人性。
我们误入这里,毫无征兆,我只希望我们能安稳的活下去,我生来就是个小人物,注定不能轰轰烈烈的扬名一场,你若是一心想功名利禄,平步青云,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用命去博,我可以助你,财富、功名,都可以。
我自小对史书耳濡目染,除了不能考功名,其他的都可帮你做。
我不算是一个优秀的同伴,甚至经常会拖你的后腿,谢谢你的关怀,但你也务必担待。
总是患难一场。
若是有时间,到了甘州给我回信。
她断断续续写了大半夜,不敢写的太亲密,也不能太生疏。磕磕绊绊的,半藏半露,甚至不敢把担忧全写进去,也不敢太过理直气壮。
女生的心思总是纤细。
天亮之后,她就让阿武去送信。
阿武不知缘由,问:“五哥不是每天都来吗?”
谢奚被问住了,不太流利的说:“也,不是,每天都来吧。”
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崔邺连夜回来,等待南来商队的茶叶一到,盐已经准备妥当,他自己的行囊就已经备好。
大清早和卢氏辞行,卢氏这段时间因为他的事整个人都瘦了,见他一身胡服,身量挺拔,丰神俊朗。
卢氏心疼说:“就不能去信让你父亲照看一二吗?非要让你折腾走一趟。”
崔邺笑着安慰:“父亲军务繁忙,哪有时间管这些,母亲不必忧虑。弟弟妹妹我都嘱咐过了。若是缺钱,就找清华,舅舅一家并不宽裕,我已叫清华备了礼物给阿圆,我若是年前不能回来,母亲就代我转交给阿圆。也算是我对舅家的敬意。”
卢氏越发心疼他的细心。
崔邺也不解释,赶紧说:“我到时给母亲报信,现在要去给祖母辞行。”
卢氏泪眼朦胧的目送他出了院子,崔老太太大清早得了消息,他要去河西道,见他已经穿戴妥当,握着他的手,舍不得的说:“柬之这就要出发了吗?”
崔邺对老太太很尊敬,认真说:“是,今日出发,祖母可有话带给父亲?”
崔老太太微微笑说:“没什么话,柬之有话,可与你父亲多谈谈。”
崔邺也不反驳,乖顺的答:“是该和父亲谈谈。”
崔老太太看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嘱咐:“河西道上,多听你父亲的话。莫要冒险,至于钱财更不值得你去冒险。我们崔家的儿郎,都是骨血铮铮的 好儿郎。”
崔邺笑答:“孙儿知道。”
他直到出门前,才收到谢奚的信,当时崔晚眼泪汪汪的拉着他:“五哥说了带我去郊外看莲池,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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